第十四章 順昌黃家
“什麽時辰了？”沈餘年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從床上起了身。
陳延答道：“卯時一刻。”
沈餘年點點頭，擺了擺手叫陳延出去，自個兒穿上了衣裳，再披上那件大紅的大氅，將狹刀配在身上推開了門。
此時外頭一眾捕快早已在外頭等候了，一個個站的筆直，也不知在這兒等了多長時間了，沈餘年有些不好意思的一摸鼻子，左右望望，幹咳了一聲便走向了停在一邊的馬車上頭，推開門上去了。
這會兒天色還早，但已經有不少百姓已經起來了，陳延給沈餘年遞上了一個方才買的燒餅，還熱騰騰的全當作是早飯了。
等到沈餘年在車上坐穩了，便有捕快到最前頭去架起了馬車，其餘捕快也都紛紛翻身上馬，不等沈餘年一聲令下，車隊也就動了起來，陳延一大早就跟城門口的人打過招呼了，這會兒一見到沈餘年的馬車，城門也就開了。
馬車有些灰溜溜的出了城門，因為沈餘年並不想讓百姓來送行，比起來時候的浩浩蕩蕩，這會兒倒是顯得落魄了起來。
行駛在鄉間小道上，馬車一起一伏的，沈餘年睡眼惺忪，有些想睡卻又不能睡，一會兒很快就要等順昌縣了，這會兒睡了可不好。
馬車漸漸駛入了山林之中，外頭捕快也都眸子嚴肅了起來，一手持著韁繩一手則貼在了自己腰間的狹刀之上，山林裏不比外頭，處處可能出現妖物，哪怕沈餘年就坐在邊上的馬車上，他們也不能掉以輕心。
愈發深入山林，附近任何的風吹草動都被捕快掌握在眼裏，沈餘年斜靠在馬車上頭，坐姿並不儒雅，反倒是有些愜意，他一手托腮望著外頭，還真別說，山林裏的氣息比外頭新鮮了許多。
隻是妖怪一直都不曾出現，這叫一眾捕快都不免有些鬆懈了。
“大人。”又是陳延的聲音，沈餘年掀開了馬車的門，便瞧見了陳延控著馬匹的速度跟在馬車一側，見沈餘年開了門，便道：“恕在下不便行禮……大人，前頭好像有些不對勁。”
“如何不對勁？”
“尋妖符有了反應。”
一麵說著，陳延一麵取出了那張尋妖符上頭用朱砂畫著符文，一看便知不是凡物，隻是這會兒朱砂閃爍著亮光，叫整張符咒都妖豔了不少。
陳延捏了一個法決，借著這張尋妖符引來了些許天地靈氣，又激活了尋妖符，符咒一顫霎時化作一道綠的流光，唰的一聲飛向了前頭，沈餘年用‘千裏眼’的術法看的真切，他飛入了一團深的灌木叢中。
陳延麵色嚴峻，邊上行進速度也漸漸慢了下來，顯然一眾捕快都是相信陳延的話的，陳延道：“前頭恐怕有妖怪。”
沈餘年卻不曾有絲毫驚訝模樣，仍是一手托腮，雙目惺忪，他忽的一笑道：“不錯，前頭卻是有妖怪。”
陳延一愣，疑惑道：“那……”
沈餘年笑笑，雙眸裏全是柔和，隻是一手不知何時貼在了狹刀之上，他麵色和善，語氣更是和善：“不過幾隻三境小妖。”
沈餘年平淡的說著，可陳延卻是聽的心馳神往：“還不如來時那幾隻黃鼠狼，它們若是守規矩，本官也並非好殺之人，不介意放他們一條生路，可若是不守……”
沒了後半句，可任誰都能聽出沈餘年話中意思了，陳延當即點了點頭，不自覺一笑：“是屬下打擾大人了。”
“無妨。”沈餘年溫和一笑，擺了擺手：“各位都累了吧？再快馬加鞭一步，等進了城後本官請你們吃飯。”
這話一出，叫陳延發自內心一笑，其他捕快也都哈哈大笑，起哄起來。
“那屬下可是要吃鮑魚魚翅，山珍海味的！”
“不錯不錯！沈大人可不能省錢啊！”
沒大沒小的話沒讓沈餘年生氣，反倒是叫他哈哈大笑起來，又關上了馬車門。
馬車疾馳，很快便越過了方才沈餘年以‘千裏眼’術法瞧見的灌木叢，裏頭妖氣愈發濃鬱，可沈餘年仍托著腮幫子，連帶著一眾捕快也都放寬了心。
隻是前頭忽的真元激蕩，掀的四周大樹一陣顫抖，真元氣勢如虹，不曾有一絲作假，那源源不斷的磅礴力量，沈餘年是斷斷不會認錯的，正是六境修士的力量。
這倒是叫沈餘年不免直起身子，眯起了眼睛。
“停。”
叫停了馬車，沈餘年翻身下車，叫捕快留在原地，自個兒孤身一人朝著真元激蕩之處走去，也不曾走過多少路，便瞧見了一塊藍色大的誇張的寒冰，那寒冰形成一塊牆壁，沈餘年左右望去，似是環形圍住了一塊地兒。
也算是‘斬妖域’，隻是稚嫩了許多，不過是以寒冰圍了個牆，這才有真元激蕩而出，震的樹木嘩嘩作響。
沈餘年腳踏風雲飛起，越過了那層寒冰，居高臨下向下一瞧，也便尋到了這事兒的始作俑者。
一個少年。
準確的來說，是一個手持兩柄狹刀，渾身真元磅礴的宛若一輪大日的六境修士，而在他麵前，則是站著五隻妖怪。
這五隻妖怪皆已化形，各個穿著紅衣，持著兵器，身上的氣息顯然是五境妖怪，隻不過氣息登峰造極，隻差臨門一腳便能造就六境造化，這才能與這位六境少年周旋一二。
若非是被那冰牆擋住了妖氣，尋妖符也不至於隻是尋著了四境妖怪。
少年望著前頭妖怪，手中兩柄狹刀閃爍不一樣的色彩，右手紅刀一揮，便是諸天大日，赤紅的烈焰卷著似浪潮般湧去，熾熱的溫度叫冰牆內的草木花樹都無火自燃，便是冰牆上頭都浮現點點水珠。
五隻妖怪麵色大變，紛紛伸手向前一拍，妖氣紛飛，五道極致的妖氣化作一道妖盾，擋住了這股赤日大火。
左手綠刀一揮，無盡綠意生機便是噴湧而出，肉眼看不著的真元沒入地裏，原本已是焚燒成灰燼的草木忽的破土而出，是青綠的高大植物，纏著粗壯的一條向妖怪拍去，更有無數藤曼飛出纏住妖怪身軀，妖盾霎時不攻自破，烈焰焚燒在妖怪身上，叫他們發出慘叫，而後粗壯的樹藤更是拍了下去，隻不過一瞬便連著人砸的大地龜裂。
霎時右手狹刀光芒一顫，是黃色的光芒，狹刀再度一揮，大地霎時被一股無形的刀鋒破碎，裂成一條溝壑逼向五妖，便是那冰牆之上都浮現一股裂痕。
濃塵紛飛，五妖被轟飛自半空之中，傷痕累累。
而那少年終是動了，他身形一閃，竟是同時出現在五個地方，手中的刀刃是金黃綠藍紅五種不同顏色，五道光芒落下，五顆妖怪的腦袋也落在了地上，變成了黃鼠狼的模樣。
那五道身影合為一體，清秀的少年猛地抬頭，他也早發現了沈餘年。
“你順昌黃家的五位後輩已是被我宰了，你是想來報仇？”
“順昌黃家？”沈餘年皺起眉頭：“那幾隻妖？本官可不是妖，本官是人。”
少年咧嘴冷笑兩聲，他沒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