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變
回到魔宮葉奈何自然是看見在那裏守著的沈妄，她向他微笑，現在還是黎明，霧靄還沒有散去，在他頭發睫毛上留下了點點露珠，平白給人一種脆弱感。
“妄哥哥也不知道給自己加個防護罩。”不用說，這貨一定是在這裏坐了一夜，一點都不帶摻水的。
“你回來了。”他看向她“餓了麽？我讓人給你準備吃的。”
“不餓，我在外麵吃完了。”溫柔，眉宇間帶了一絲一毫的疲憊。
“奈何累了，去歇著吧。”
“無事，隻是和焱哥哥談了一些事情，有點難受。”
麵對即將到來的一切無能為力的感覺真是讓人不爽啊。
可是不爽又有什麽用呢？到底是改變不了任何事。
這或許就是命運讓人最蛋疼的地方吧。
“奈何不開心，要怎樣才會開心起來呢？”目光溫柔。
“我也不知道。”嘟嘴，漫不經心的開始咀嚼不知從哪裏拿出來一顆杏仁。
沈妄低頭一看，發現這貨端了一盤在那裏吃，他無奈的歎了口氣。
天塌下來，趕不上她的零嘴兒。
葉奈何的院子修的很美，明明是在一片猩紅飛沙的魔界，卻是硬生生被沈妄拿錢砸出來了一片江南味道的世外桃源。
白牆青瓦，煙霧飄渺，移步換景，小橋流水，不似人間。
就是少了些活物的氣息。
不過也對，在這魔界，讓沈妄去哪裏找活潑可愛的寵物給她，萬一給她咬了，不是他幹掉那些活物就能平複心頭之恨的。
沈妄接過盤子，親力親為的給她剝杏仁。
活物，當然也是包括侍女小廝的。
“我們是不是很快就不能這樣平靜下去了？”沈妄問。
“妄哥哥何苦這麽敏銳。”這般敏銳，到底是會讓你經受更多的痛苦，所以，你這是何苦？
“這種事，我也沒辦法控製啊。”沈妄無奈的笑，將一顆剝的完完整整的杏仁放到葉奈何口中，看著她咀嚼咽下，目光溫柔“如果可以，我願意陪你一直這樣下去。”
“我也想和你一直這樣下去。”她溫柔的笑，眼角帶著微微的緋紅，撩人的緊。
可是很多人不許。
次日，眾仙盟以沈妄濫殺無辜之名，聯軍來滅之，沈妄一下子成了眾矢之的。
其實他本就是眾矢之的，隻是現在他們有了聯軍的理由。
而且滅人全族這事兒確實是沈妄幹的，即便是葉奈何指使，沈妄也會背下來全部的鍋。
原因很簡單，他是沈妄，指使他的是葉奈何。
這就夠了，他願背負萬千業火，隻因她是葉奈何。
聽起來有點傻，可是這一直是沈妄的三觀。
他的三觀其實特別簡單，一生隻有那一個葉奈何而已。可是他的三觀又很複雜，這世上，誰又能說自己看的透葉奈何？
沈焱在眾仙盟裏，突然想起了葉奈何眼角的緋紅，和她說的無能為力。
你所行的，不過是走投無路的正義。
走投無路，當真是這世上最讓人惡心的事。
那麽無能為力呢？他沒有想過，一直麵對著無能為力的的葉奈何，到底是什麽樣的心境。
葉家奈何，生來高貴，可是誰又能知道她的無奈？
“吾等此次前往魔界，九死一生，諸位可做好了心理準備？”沈焱笑容滿麵的看著這些人“麵對沈妄，即便是吾，也沒有幾分勝算。”
“天道使者大人避世不出數年已久，可消失之前最後的預言就是關於沈焱道友你的身份，天命所歸之人，又怎會沒有勝算？”一人開口道，明顯是想趕鴨子上架，讓沈妄做這個出頭鳥。
沈焱“……”嗬嗬我見過天道使者大人不止一次你信不信？她在魔宮你信不信？“無論是資曆還是實力，在下都隻是一個晚輩，實在難以擔當這般大任。”
現在的沈焱可不是那時候的愣頭青，傻的冒泡，還要葉奈何幫他壓下去那些危險，現在的他，也早已學會了虛與委蛇，和這幫人磨磨嘴皮子還是沒問題的。
即便……他知道，這個位置估計上非他莫屬了，那就更沒意思了，他給它添點波折不是更好玩嗎？
所以和葉奈何呆久了的人多少都會有點白切黑啊。
“可是畢竟道友你身份在此，更能使諸人信服。”燁華笑得那叫一個公式化。
“嗬嗬，燁華山主言重了，此地諸位仙師那個不比在下一個晚輩讓人信服？”繼續扯皮。
燁華覺得和葉奈何扯上關係的都好難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真相了，還有，他已經知道自己女婿是誰了，所以看這貨更不順眼了。
搶他女兒的混蛋啊啊啊！
簡直不可原諒。
經過一番扯皮之後，沈焱在眾人一起推（硬）舉（推）到了領頭人的位置上，帶領著眾人往魔宮去。
鑒於以往所有魔尊都是很高調的存在，所以沈妄他們也不存在找不到路到處打轉這種情況，目標十分明確的往魔宮而去。
然後沈焱如願以償的看到了葉奈何。
這一點，他們倒是同步的徹底。
今日她穿了件魏晉風格的對襟齊腰襦裙，外罩了淡青色的大袖衫，內裏也有深青的輕紗，自然都是極好極好的料子，這一點常年流連花叢的種馬沈焱一眼就能看的出來，全身是深深淺淺的青色，依舊是飄渺出塵的風範。
說起來沈焱也覺得自己很奇怪，他明明知道葉奈何在沈妄這裏絕對受不到哪怕是一點點的委屈，但是他就覺得沈妄會照顧不好葉奈何，很毛病，但是一直也就是這樣過來的，而且他想，沈妄那邊，估計也是這樣的想法。
她倚在一棵老樹上撫琴，美人席地而坐，配了黎明的晨霧，被青色發帶鬆鬆束起的墨發被露水打濕，倒把這魔宮之前的密林給襯成了仙家聖地。
“奈何。”他笑著打招呼。
“天道使者大人怎會在此？”有人問道“莫不是大人順應天意前來助陣？”
沈焱“……”嗬嗬你臉真大。
葉奈何沒有回答，隻是在撫琴，那琴聲很美，好像能平複所有人的內心。
青桐琴的能力就是平心靜氣，沈焱對這倒是沒什麽異議。
隻是不太清楚葉奈何此刻的想法，雖然他們之間對話時他好像總是能猜透她的心思，但是猜透歸猜透，他到底不是她肚子裏的蛔蟲，哪裏能事事看透？
葉奈何依舊是在撫琴，這一幫人就這麽看著她撫琴，沈焱“……”emmmm你們還真當這是群仙宴了！要不要再坐下來論個道啊！
可是他不想把現在的一起打破，反而想就這麽一直下去，像是暴風雨前的平靜，接下來就是滿樓的飄搖。
一曲罷，葉奈何起了身，微垂了眸，聲音清淺。
“爾等何處來？”
“吾等自群仙宴上來。”沈焱作為領頭人，開了口。
“為何而來？”依舊是清清淺淺的樣子。
“除魔衛道。”
“何為魔？罪為何？”抬眸看他，眼睛黑的過分，幾乎看不見瞳孔，眼角緋紅，異樣的蠱惑。
“沈妄為魔，罪為屠戮凡人，參與凡間事。”
修仙者修魔者恪守不渝的規矩就是不問世事，不去招惹凡人，沈妄此舉，確實是犯了大忌。
“若奈何說這是奈何示意的呢？”她綻開一抹笑，一瞬間幾乎帶了魔氣。
沈焱明白，葉奈何的心魔，麻煩了。
眾人直接方了，一片騷動。
“天道使者大人，這話，可不能亂說啊！”燁華出來打圓場“開玩笑也要有個度不是？”
“可是奈何可沒有開玩笑哦。”葉奈何笑得愈發燦爛，春意盎然的“奈何說的話，還沒有摻過假呢。”
她會隱瞞，但是幾乎不會說謊。
青桐琴消失在她的手裏，他看見她的手，那甚於骨骼的白，如上好的玉，被最好的工匠細細琢磨而出的，輕點朱唇，笑意盈盈。
“這是為何！”一人怒道。
“大家都是看得懂星象的人，如今凡界的陛下很是如日中天，而且很是善於算計，我上了套，被他算計了，幫他穩固了邊疆，並表示他在位期間不會有任何天災人禍。”
“這般荒唐，難不成也是天意！”
“天意最是荒唐。”葉奈何輕笑一聲，似是在笑他的無知“他在位期間除了那件事，本來就不會有別的事發生，這不是天意是什麽？天道管的可不止諸位仙師的飛升，人類，才是真正天道寵兒，修真者，隻是這些人裏更為出類拔萃的罷了，比起特別，還真比不過凡界帝王。”
隻是多少修真者已經忘記了，自己，曾經隻是個人類。
還有多少修真者覺得，自己是個人類？
怕都是忘了本啊。
“你……荒唐！”氣的說不出話來。
“混蛋哥哥，他說你荒唐。”葉奈何竟然好心情的在意識裏調侃葉雨生。
“……用不用我劈他？”葉雨生表示自己的四十米長刀已經饑渴難耐，隨時可以讓那人先跑三十九米。
“你可打住吧，和平，要和平，知不知道。”翻著白眼。
看到葉奈何沉默，燁華覺得可能那人說的太嚴厲，把這位大小姐氣著了，暗罵了那人一句，想挽回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