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給我一次機會
褚伊早上出門時忘了帶手機，沒想到他居然打到這邊來了。
“喂。”褚伊拿著話筒，微紅著臉，轉過身去。
“怎麽不接電話？”
“出來得太急，忘了帶手機。”褚伊頓了下，問他：“吃過飯了嗎？”
“剛吃完，”容厲的聲線壓得有些低，“怎麽突然想到跑到那兒去了？”
“反正在家也沒事，就過來了。”
“老頭子還在？”他問。
褚伊嗯了一聲，瞟了眼二樓：“你爸好像還在生我的氣，連午飯也沒下來吃。”
容厲讓她別管，先回家去，但褚伊不想就這麽走了。
在乎一個人，自然而然也會在乎他的家人，她不願看到，容厲因為她，跟家裏的關係變得不好。他父親生氣是一回事，但她不去努力做些改善，又是另外一回事。
容厲在那頭，沉默了會兒，隻有他輕微的呼吸聲，良久才說：“要是累了，早點回去。”
容老爺也不是拿喬，心裏是真的有氣。
他偏就生了個跟他不對頭的兒子，徐以前立良緹的事情，沒少讓他在立家人麵前尷尬，如今又是褚伊的事情，他不想曆史再一次重演。
而褚伊的身份，一直都是他心頭的一根刺。
聽到樓下老伴跟褚伊的說話聲，也像是跟她們耗上了，就是不下去吃飯，直到肚子唱起空城計。
他又坐了會兒，才放心地打開門下樓去。
樓下很安靜，他走了一遭子，沒看到老伴跟褚伊，猜想兩人應該是出去了。
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冷哼，剛要去廚房找吃的，結果廚房的門突然打開，從裏麵出來的褚伊差點撞到他，她端了一盤鹽酥雞飯，和門口的容老爺大眼瞪小眼。
“爸。”褚伊喚了他一聲。
容老爺擺著臉，沒有應她，轉身，又回樓上去了，進書房，關門，剛坐到椅子上，門就被敲響了。
直到第三次叩門聲響起，容老爺才淡淡道：“進來。”
瞧見端著餐盤進來的褚伊，他臉上也沒多少表情，拿著沒沾墨的毛筆在紙上勾來劃去。
“爸，我把飯放茶幾上了，您先吃點吧。”說完，褚伊知道他不想見到自己，識趣地掩上門出去了。
抬頭往那盤鹽酥雞飯看了看門外一直沒動靜，他這才擱下筆走到茶幾那邊去。
結果，他剛拿起筷子扒了口飯，門被推開，他看到進來的褚伊，滿嘴的飯，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書房裏一時間鴉雀無聲。
褚伊下去後，想起容老爺年紀大，吃飯可能會噎到，又衝了一碗湯，進來時卻忘了敲門。
“爸，您喝湯。”褚伊把湯放在他的手邊。
容老爺冷著臉嗯了一聲，褚伊要走，容老爺開腔問她，“你就這麽喜歡那個混小子嗎？”
褚伊一愣，反應過來他這話的意思，沒有反駁。
他就不明白了，她都說以前要跟西家那個結婚了，怎麽後來又跟自己的兒子攪渾到一起，“你今天老實跟我說，你怎麽就看上他了？”
褚伊想了想，抬頭對上容老爺矍鑠的眼睛，突然不知道該怎麽說，“容厲……他，長得很好。”
容老爺：
容老爺聽到她這麽說，太陽穴突突地跳動，朝她擺手，讓她趕緊出去，看著就頭疼。
褚伊還想去收拾碗筷，容老爺說：“行了，等會兒讓人來收拾。”
褚伊出去後沒多久，書桌上的電話就響了，容老爺過去接：“喂！”不怎麽好的態度。
“……褚伊人呢？”那頭，容厲也沒拐彎抹角。
“還怕我謀害她不成！”容老爺冷哼，“既然這麽擔心，還讓她來家裏當使喚丫頭？”
容厲反問他：“你讓她幹什麽了？”
“這是你對父親說話的語氣嗎？”容老爺有些惱火，尤其是褚伊說，這混小子靠皮囊勾引了她。
容厲默了默，道：“你有事跟我說，別找她麻煩……”
容老爺直接拋給容厲兩個字‘滾蛋’，然後‘啪嗒’一下掛了電話，還拔了電話線！
站在窗前，輕聲嘀咕：“混賬小子，有這麽跟老子說話的嗎？”
褚伊從容家出來，心情有些輕快，想給容厲打電話，無奈沒帶手機。
法國，醫院，徐亞站在走廊上，聽著聽筒裏傳來的女聲：“對不起，你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
她不知道立於揚去哪兒了，立家那邊，說沒見到他，家裏保姆隻說他回去了一趟然後匆匆又走了。
病房裏，傳來立夏尖銳的罵聲：“我都說我不想吃！”接著是碗筷掉在地上的聲響。
徐亞掛了電話，推門進去，看護正蹲在地上收拾，立夏一伸手，就把床櫃上的東西全都掃落在地上。
早晨，她醒過來，已經鬧過一次，這會兒，才稍稍冷靜下來。
看到進來的徐亞，立夏鼻子一酸，別開頭，手指掐緊被子，聽到徐亞對看護說：“她既然不想吃，隨她去。”
等看護收拾完出去，徐亞走到窗前，冷聲道：“你還要作到什麽程度？”
“你明明說，我還能正常走路！”抬頭，紅了眼眶：“可現在呢？”
她伸手，狠狠地把床櫃推翻在地上，徐亞怒形於色，想去阻止她：“立夏，你發什麽瘋？！”
“媽，我算是相信了，人家總說現世報現世報。”
立夏自嘲地看著徐亞：“你千方百計，搶了人家老公，現在，我這個做女兒的，在替你還債了！”
“我看你的麻醉還沒過去，還是好好休息，別胡說八道。”徐亞淡淡道。
立夏失聲哭出來，就要去拔手上的點滴針，徐亞過去拽著她的手：“你難道還想傷口繼續感染嗎？！”
“我都這樣了，倒不如死了幹脆！”
“立夏，我生你養你到這麽大，就是為了讓你這麽在我心口上捅一刀？”徐亞不肯放手。
立夏苦笑：“不如你當初不把我帶進這個家來！”
“徐亞不做聲。
“若是當初你沒搶別人老公，沒進這個家，我就不會遇見容厲，我就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模樣。”
徐亞不想讓她再說下去，立夏嘲諷地看著徐亞：“媽，你說，爸爸知道了所有事，會不會把我們趕出去？”
“立夏！”
“你吼我也沒用，吼我難道就能抹滅你做過的事嗎？”
徐亞臉色難看，握著立夏手腕的力道加大。
“你以為我當年還小，什麽不知道嗎？不，我全都知道，當年的事情，我就什麽都知到了。”
“如果爸爸知道，他的寶貝女兒被人當野種生活在外麵二十多年，而這一切，都是媽你精心策劃的，你覺得，他會不會生吞活剝了你呢？”立夏喊著立於揚‘爸爸’，但語氣卻極為諷刺。
“你……”徐亞剛想訓斥女兒，病房的門卻被推開了，回頭，看到了一臉不敢置信的梁雯圓。
梁雯圓下班後，想到徐亞一個人照顧女兒勞累，便道醫院來替她，結果，剛到門口就聽到裏麵的爭吵聲。
當她聽到立夏口中的那些話，滿是震驚，捂著自己的嘴，哪裏想到，徐亞居然是這種人！
所以，她走過去，看到神色複雜的徐亞，“徐亞，剛才立夏說的，是不是真的？”
徐亞不做聲，立夏也慌了神，沒想到梁雯圓會全部聽去。
“你們怎麽可以這麽做？”梁雯圓想到徐亞的陰毒，全身寒毛都豎起來，轉身就要走，卻被徐亞拉住了。
“大嫂，你要去哪裏？”
梁雯圓看著徐亞的目光滿是失望：“這件事，我必須告訴於揚。”
“大嫂，你不能告訴他。”徐亞這一刻，才有了緊張，抓著梁雯圓的手：“求求你，大嫂，我已經知道錯了。
梁雯圓去拉開徐亞的手：“這件事，孰是孰非，我不評判，讓於揚自己來決定。”
話畢，她看了眼床上的立夏，畢竟不是立家的親骨肉，心裏也是百感交集，疾步離開了病房。
“媽，現在怎麽辦？”立夏麵露焦急，手心出了細汗。
徐亞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她拉開病房的門，急匆匆地追出去，在電梯門口看到了在按電梯按鈕的梁雯圓。
“大嫂，你聽我解釋……”
梁雯圓見她過來，也不等電梯了，轉身，打算從安全過道下去。
徐亞跟過來，急切地拉住她：“大嫂，當年的事情不是你聽到的那樣，你聽我好好說行嗎？”
“那是什麽樣子的？”梁雯圓看著額頭滲出虛汗的徐亞：“要真不是那樣，你又在怕什麽？”
“徐亞，這些年來，我一直都當你是好姐妹，也看得出你對於揚的心意，但你怎麽可以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
想到了立於揚還有個孩子流落在外，梁雯圓想到了‘喪心病狂’四個字，但望著徐亞懇求的雙眼，卻咽了下去。
“你不用跟我解釋，到時候，你自己跟爸和於揚說吧。”
梁雯圓到停車場，徐亞依舊跟在後麵：“大嫂，人都會犯錯，難道不該有改過自新的機會嗎？”
“徐亞，你覺得你僅僅是犯錯了嗎？”簡直是在造孽！
梁雯圓上了車，副駕駛車門被打開，她側頭，徐亞已經坐進來，她說：“下車！”
“這些年來，我一直都在彌補，大嫂，你給我一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