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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二十、引為知己

  兩人散去後,徐羨之自去調查陳郡謝氏的這個旁支。而劉義隆則轉而去查叛國逃到劉宋的,原仇池國主楊盛的兒子楊玄。


  他和檀邀雨在蓬萊島上便有約定,隻要殺了楊玄,檀邀雨就會安排將月內交易的北粟都直接押運到荊州。他急需這批糧草成事。而且今天聽徐羨之的話外之音,怕是他等得,徐羨之也等不得了。


  楊玄的事兒處理得很利索。幾個身手不錯的荊衛暗中出手,楊玄很快就在京郊墜馬而亡。據說他是乘興出遊,身邊連個服侍的人都沒帶。楊玄死得蹊蹺,楊盛得知後悲痛不已,在劉宋分給他的府邸中嚎啕大哭。


  劉義隆得知後本不甚在意,畢竟事發現場沒留下任何蛛絲馬跡。誰曾想,這位連健康城府尹都懶得見他一麵的前仇池國主,竟然衝到宮裏去哭。


  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是,楊盛和劉義符這兩個隻擅長吃喝玩樂、荒淫無度的人居然看對了眼兒,互相引為知己。結了什麽忘年交!


  宋皇劉義符出生時,先皇劉裕已經權傾朝野。所以他自小也沒像劉裕一樣打過仗,吃過苦。他嘴上不說,實際心裏一直覺得父皇劉裕有股窮人的小家子氣。


  劉義符自己登基後,覺得製約他的人沒有了,他恨不得把世上最好的都享受殆盡。隻可惜老臣們整天攔著,說他荒廢國事。


  此時劉義符遇見與父親年齡相似的楊盛,不僅與自己誌同道合,甚至在享樂一道頗有見地,他頓時覺得十分親切,恨不得認個幹爹。


  兩人從淫詞爛曲聊到春宮秘圖,都覺相見恨晚。劉義符準許楊盛日後可以隨時入宮,甚至一口應下楊盛,要借兵給他奪回仇池!


  在皇子府正喝藥的劉義隆聽說了,一陣急咳。氣得滿臉通紅,說不出話。想想父皇也算是一代英豪,怎麽就沒看出大哥的這幅嘴臉?


  如今事情鬧成這樣,劉義隆也不知他要如何向檀邀雨解釋?追根究底,是他處理楊玄的事太過草率了。


  楊盛得了劉義符的保證,也不再糾結自己兒子的死因了。出宮回府後,立刻修書給梁翁,警告他即刻交還仇池,否則宋軍便會帶兵護送他回去收回仇池!


  這封信還沒到仇池,便被秦忠誌截下來。有了檀道濟暗中的幫襯,秦忠誌可是今夕不同往日。以前處處受梁翁製約的情況早已不複存在了。他讀完楊盛的信後,麵色微變。立刻飛鴿傳書給已經回到北魏的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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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送走拓跋鍾後,邀雨便被魏皇拓跋燾領著千騎押回北魏。她放跑了拓跋鍾,在魏皇找到孩子之前,她估計是要被扣下做人質了。


  邀雨去而又返,引起城內百姓不小的議論。可誰也不是活膩了沒事兒幹,會到皇帝麵前說三道四。於是所有人都假裝當時邀雨在城門口敲詐皇室的事兒沒發生過。


  車隊進了平城又停了下來。原因很簡單,邀雨依舊不肯進入魏皇宮居住,而拓跋燾也不可能放任她自由自在地住客棧。


  兩個人正僵持不下,後來才趕到的宗愛壯著膽子建議道,“不如讓檀女郎以仇池護國仙姬的身份,暫居使節驛館,再由陛下派兵看守,保證安全。”


  宗愛這次真是把差事辦砸了。白狼皮和上好的玉料送出去一堆,丟了皇家的臉麵不說,最後還被邀雨虛則實之,實則虛之地給騙了過去。放跑了拓跋破軍唯一的兒子拓跋鍾。


  宗愛心裏雖氣恨邀雨狡詐,卻也知道,隻有討好了檀邀雨,他在魏皇麵前的地位才能穩固。所以邀雨到達驛館時,宗愛依舊殷勤無比地替她布置妥當,還特意調撥些宮人進驛館伺候。


  邀雨才剛在驛館住定沒兩日,就收到了秦忠誌的飛鴿傳書。一目十行讀完,邀雨都要被劉義符和楊盛這兩個混賬國君給蠢哭了!也好,讓梁翁那些人看看,他們一心向往的楊家人到底是個什麽模樣。


  邀雨回信給秦忠誌,讓他封鎖仇池國內上層。然後在下層百姓中散布消息,說梁翁這幫老臣明知楊盛把仇池賣給了劉宋,還將邀雨趕到北魏。沒有護國仙姬,仇池很快就會有滅頂之災。


  邀雨回完信,想著自己怕是要在北魏呆上一陣子,要做些什麽好呢?

  她正無所事事,驛館的仆役便來稟報,說邀雨帶來的那個受傷的宋人醒了。


  邀雨的雙眸瞬間變得黝黑不見底,“難得有了這許多閑暇,正該好好調教一下我這位‘小師弟’才是。”


  贏風醒來的時候,覺得自己像是被人拆了,又從新搭起來一樣,渾身沒有一根骨頭不疼。他憑著房內光線猜測現在應該還不過午。


  他張了張幹裂的嘴角,想要喚人,就聽見有接近的腳步聲。先是進來了一名仆役,似乎是他剛醒來時跑出去報信的那個。


  仆役身後跟著個大夫和背著藥箱的小學徒。最後進來的才是臉上不溫不火的檀邀雨、子墨和盈燕。


  仆役上前替他在嘴唇上點了幾滴水,然後就退到一側。大夫上前替他把脈,又檢查了各處的傷口,滿意地點點頭。


  “回仙姬。這位小郎君身上的傷已無大礙,隻需再靜養幾日就可下地行走了。”


  邀雨點點頭,“辛苦大夫了。盈燕你替我送大夫出去。”


  盈燕依言對大夫做了個請的姿勢,“先生請隨我來。”


  盈燕走了,方才第一個進來的仆役也識趣地退了出去。隻留邀雨,子墨和贏風在房中。


  邀雨走近了些,看著贏風毫無血色,且有些塌陷的臉,“你這易容術當真不錯,這麽多天也隻是有些變色。你也是個心大的,竟然用龜息功療傷,就不怕我一個不察,把你當死人活埋了?。”


  贏風其實在回北魏途中的馬車上就醒過兩次。隻不過時間太短沒人注意。他多少意識到自己是被邀雨劫持,正行往北魏,就索性用起龜息功,深度沉睡中,真氣自行運轉大周天,加速傷口恢複。


  “我在北魏?郡王殿下呢?”贏風艱難地用幹啞的嗓音問道。


  邀雨呲笑,“他自然是回劉宋了。難不成你們主仆倆都要白吃白喝本宮的?”


  邀雨伸手探上贏風的腕子,漸漸感覺兩人真氣再次融通相和,才滿意點點頭,“嗯,這次是抓對了人沒錯。”


  贏風苦笑,“我可以把易容卸去,你就不用如此麻煩了。”


  “怎麽會麻煩呢?”邀雨露出得意的笑,然後用一絲真氣順著手腕灌入贏風體內,直衝他的水分穴和枕骨穴。


  明明隻有那麽一小點兒的真氣,竟然讓贏風渾身顫抖,呼痛出聲!

  “你看,我們這幾日為你用真氣吊命,也不是平白浪費力氣。水分穴和枕骨穴是你功法的兩處死穴。隻要以內力自體內擊打這兩處穴道,就會讓你疼痛難忍。若不是你的內力與我的相容,我也不會這麽輕易就找到你的死穴。可見這世事啊,都是有一利必則有一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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