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四十、從巨富到赤貧
秦忠誌此時從案桌上抄起一本竹簡,遞給邀雨道,“這是三年紅利的總賬。”
邀雨隨手打開後,又迅速合上,像是生怕那錢跑了一樣,她微微驚訝道,“這麽多錢?!”
邀雨知道朱家是巨賈,可從來不知道具體的數目,如今親眼看見,竟突然有種一夜暴富的感覺!
秦忠誌又道,“臣沒讓瀘水胡的傭兵團離開,不單純是要核對賬目,而是因為臣覺得,您若要擴張仇池,與其自己招兵買馬,還不如雇傭這些傭兵,來得容易些。”
以秦忠誌對檀邀雨的了解,檀邀雨一旦從北魏回來,必定會開始著手開疆擴土之事。雖然不確定邀雨到底是想先攻下西秦,還是偷襲夏朝。
不過無論如何,打仗都要錢和人。
秦忠誌又遞了一份竹簡過去,“這是臣與滬水胡人談過之後,整理出來的所需花費。”
邀雨打開看了眼,手就有些抖,“你確定要這麽多銀兩?”
秦忠誌點頭,“人常說一方巨賈,富可敵國。可實際上,即便是以朱家的財力,想要支撐起一國興兵之費,也是有些力不從心。”
邀雨才剛體驗了一下做富豪的感覺,轉瞬間又跌回赤貧。
檀邀雨都懷疑,這是不是天道發現弄不死她,就故意搞這一出!
轉瞬邀雨又覺得,這一定是秦忠誌故意的。不然幹嘛不先給她看花銷,再看朱家的入賬。一定是秦忠誌的錯,雖然邀雨沒證據……
邀雨將花費的竹簡放在案桌上,頗為遺憾道,“先讓瀘水胡人都離去吧,即便是要打仗,也至少得再等一年了。我見到了我師父,他讓我去北地傳道,一年之後,我還得去行者樓,爭奪樓主之位。”
秦忠誌的狐狸眼難得睜大,“女郎的師承是行者樓?”
邀雨有些訝異,“你聽說過?”
秦忠誌感歎,“難怪女郎的功力深不可測。臣也隻是從祖輩口中聽過,當年的行者樓可算是武林門派中不可攀越的高峰。隻是行者樓這幾十年一直沉寂,所以知道的人不多了。”
邀雨沒想到秦忠誌還聽說過這些,就把師傅交待她的事兒,和她要逆天改命的事兒都跟秦忠誌說了。
秦忠誌聽完瞠目結舌了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某竟然輔佐的是逆天之人……”秦忠誌漸漸覺得熱血沸騰起來,“還是來日行者樓的樓主……”,秦忠誌看著自己的手,“某要匡扶天下正道,名垂青史……”
邀雨越聽越不樂意,“你怎麽說得好像沒我什麽作用似的?”
秦忠誌笑道,“怎麽會,若沒有女郎,哪兒還有臣心願得償的一日?臣真該好好謝謝女郎!”
秦忠誌說著就向邀雨作揖。秦忠誌從沒說過,他聽過多少冷嘲熱諷,甚至秦家人內部都有不少反對他輔佐檀邀雨的聲音。
在他們看來,秦忠誌以宰輔之才,屈居一個女人之下,實在是匪夷所思。其實即便是秦忠誌,也不敢打包票,說檀邀雨來日一定會成為一方霸主。
可如今,不但有行者樓的後盾,檀邀雨更是決定天道走向的關鍵之人,隻這兩點,秦忠誌便覺得,自己此生無憾了。
“女郎打算何時啟程?”秦忠誌詢問道。
“自然是越快越好,”邀雨坐了下來,“可我總要把仇池的一些事情都解決了,才無後顧之憂。”
“是是是,”秦忠誌忙道,“女郎一路奔波,不如先用些飯食,休息一下。”
邀雨直接一揮手,“不用你忙活。墨曜,你跟著門口的宮婢去,順帶熟悉一下宮中。”
墨曜點頭應“喏”,轉身去安排了。
秦忠誌嘖嘖道,“若說長相,這墨曜和棠溪可真是像,可卻又很容易讓人辨認出,不是同一個人。”
邀雨懶懶道,“她們兩個性子差別大,空有個雙生的長相。說到棠溪,何盧那邊怎麽樣了?”
秦忠誌忙答,“何盧上個月還讓棠溪送了個破甲鉤過來,說是新造出來的,試著效果還不錯。女郎可要叫他來問話?”
邀雨搖頭,“不必了。現在一時也打不起來仗,先讓他安心做他的事吧。”
邀雨又問,“盈燕的母親你可已經找到了?”
秦忠誌點頭,“人是找到了。但是梁翁此前就已經將人接入了梁府,我們也不好貿然進去搶人。”
邀雨挑眉,“梁翁居然把人接梁府了?不是說有家規,不能納妓嗎?”
秦忠誌道,“的確是沒有納。不過梁府的眼線來報,說是梁家對這位夫人還算不錯。”
“罷了”邀雨道,“我被盈燕算計了一次,如此我也就不欠她什麽了。”
三月三手鑄金人,拓跋燾明顯每一步都是設計好的。後來邀雨才反應過來,拓跋燾之所以能事事都投自己所好,必定是有人教給他的。這人除了盈燕,不作他想。
“國中其他一切可都好?”
秦忠誌頷首,“並無不妥之處。隻是梁翁那邊……雖然國中不少官職,都已經由選拔上來的年輕官員替代,可有些老臣,並不能輕易動搖。以臣之見,還是該讓梁翁重新參與朝事。”
秦忠誌並沒有勸說邀雨將朝中大權都交給他,而是一心為仇池穩定著想,這讓邀雨很高興。
“梁翁我會去同他聊聊。他是必須要回來參與政事的,但是他的嫡孫和那個妾生子,要趕緊替換掉。我已經寫了信給朱坦誠,他過幾日就會帶個學徒來給你幫忙。讓他替代梁亮,出任少府一職。至於那個粱祿,方才我進宮時,見他一個小小的禁軍首領,倒是比我還威風。早點打發了他,免得我看著心煩。”
秦忠誌笑道,“粱祿好辦。此前之所以沒有動他,是因為女郎尚未歸來,宮中動蕩容易引得民眾不安。如今女郎回來了,也就不用再束手束腳了。臣這就去安排。”
邀雨抬手攔住秦忠誌,“先不急。你同我們一起用了膳再去。”
此時墨曜帶人端著漆盤魚貫而入,為殿中的諸人都上了膳食。
秦忠誌一邊用膳,一邊又將仇池國中這一年的賦稅,耕種,通商,兵甲之事簡明扼要地說了。
邀雨知道,秦忠誌很是用心,仇池在他的管理之下,也是井井有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