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七十八、失蹤
檀道濟聽到劉義隆的問話,便直起上身,望著劉義隆毫不遲疑道,“臣願意。說起來,臣有好幾個兒子,卻隻得她一個女兒。自她出生那日,奶母將她放入臣懷裏的那一瞬間,臣就決定護她一輩子周全。隻可惜,後來種種變故,臣一錯再錯。隻是這一次,臣決不能錯。”
檀道濟露出滿臉慈父的笑容,“等皇上有了子嗣,就能明白臣此刻的心情了。”
劉義隆聞言一愣,皇長子出生的事一直被瞞著,檀道濟不知道自己其實已經有兒子了……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抱劉劭時,孩子那麽小,那麽弱,他兩隻胳膊紮著,甚至不知道該如何使力,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傷了兒子。
劉義隆當下心中一片柔軟。他扶著檀道濟的胳膊,誠懇道,“將軍一片慈父之心,朕感同身受。將軍的愛女尋獲傳國玉璽有功,朕不僅不會怪罪於她,更要嘉獎她。既然她此前因罪流放,此次便功過相抵吧。朕會傳令下去,召她回建康,與你們團聚。”
檀道濟沒想到,自己籌謀多年卻一直無法為女兒洗脫罪名,讓她得以回家。如今雨兒竟然自己做到了。
他再次叩首,“臣叩謝聖恩。臣願肝腦塗地,報答皇上。隻是……臣女如今怕是無法歸朝。”
劉義隆聞言瞬間就變了臉,橫眉道,“怎麽,將軍可還有什麽不滿意?”
檀道濟抱拳,“臣不敢。隻是臣收到消息時便已得知,各方想要爭奪傳國玉璽的勢力已經集結,正往北涼趕去。若皇上允許,臣願帶自己的家將,潛入北涼,迎回傳國玉璽。”
劉義隆依舊冷著臉,事已至此,他是不可能放檀道濟離開建康的。檀邀雨手裏握著傳國玉璽,又已經自立為仇池國主。
若是放檀道濟走,那劉宋便再沒有能夠挾製檀邀雨的把柄。那傳國玉璽的歸屬,就會充滿變數。
劉義隆略微緩和了一點神色道,“將軍乃朝中股肱之臣,豈可輕易涉險?將軍不用擔心,此事朕定會派一個得力的人去,平安接回檀女郎。將軍先回去等消息吧。”
檀道濟聞言,心知皇上不可能讓他離開建康,多說無益,他朝劉義隆拜了一下,倒退著出了寢殿。
檀道濟一走,劉義隆就對寢殿屏風後的恭房喚道,“人走了。你出來吧。”
劉義季聞言從屏風後探出半個腦袋,確認檀道濟真的走了,這才從屏風後出來。然後直接單膝跪地,“恭喜皇兄!傳國玉璽終於可以收複了!”
劉義隆其實也很激動,方才檀道濟在,他還得端著,此時隻有七弟在身邊,他無需再掩飾,一下拍在劉義季肩膀上高興道,“說得好!等傳國玉璽回到建康,朕便開宗廟,祭告先祖,讓父皇在九泉之下也高興高興!”
七皇子劉義季昨天被劉義隆抓著考校學問,結果錯過了出宮的時辰,劉義隆索性就將他留在宮中,兄弟倆像從前一樣抵足而眠。
誰想到檀道濟一大清早地來上奏,就隻好先讓劉義季躲在屏風後。
劉義季此時興奮道,“皇兄,你打算派何人去接回玉璽?臣弟聽檀將軍所說,不像是危言聳聽,怕是有不少人急不可耐地要出手了。”
劉義隆想了想,對外麵的內侍下令道,“去偏殿叫嬴統領來見朕。”
劉義季忽然壞笑道,“皇兄,您還讓嬴大哥替您看孩子呢啊?臣弟上次見他眼圈跟墨畫上去似的。”
劉義隆也知道為難嬴風了,隻是他剛登基,能完全信任的人實在不多。
外麵的內侍去了一會兒就回來了,稟報道,“回皇上。嬴統領不在偏殿。奶母說,嬴統領昨晚就沒出現了。”
劉義隆皺眉,嬴風雖然平時沒規沒矩的,但卻不可能一言不發地就離開。
“暗衛!”
一名暗衛立刻從屋頂上翻下來,走進寢殿,“皇上有何吩咐?”
“你們統領呢?”
暗衛聞言搖頭,“屬下隻知統領在偏殿照顧皇長子。”
劉義隆此時才意識到事情不對勁。宮中的人不知道嬴風的去向很正常,可若是連暗衛都不知道……
“立刻派人去找!”
然而嬴風就像是憑空消失了一樣……
最後見到嬴風的是一名暗衛,嬴風當時正在禦花園裏捉蛐蛐,說要拿來逗皇長子。此後就再沒人見過他。
“怎麽這麽巧?”劉義隆喃喃道,“檀道濟說他是昨晚收到的消息,嬴風也是昨晚不見的……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聯係?難道他去北涼找檀邀雨了?”
劉義季卻不這麽認為,“若是嬴大哥收到了消息,肯定會第一時間來告知皇兄您。斷不可能連招呼都不打,自己就走了。況且他一個暗衛都沒帶走,就算他是去救檀邀雨,也不可能單槍匹馬地去啊。嬴大哥可不是那麽莽撞的人。”
劉義隆聞言也點頭,“你說得沒錯。嬴風一定是遇到什麽事兒了。不行,朕得找到他!傳令下去,全城搜索,無論找到什麽線索,都要第一時間回稟給朕!”
一名暗衛立刻領命下去。暗衛都是嬴氏一族的親信,嬴風丟了,他們比皇上還著急,恨不得立刻就把建康城給翻過來!
暗衛領命去查探嬴風的下落後,劉義隆和劉義季都一直眉頭深鎖。
兄弟倆都知道,檀邀雨那邊等不了。多浪費一個時辰,傳國玉璽的歸屬就多一分的變數。
劉義季想了想,上前道,“皇兄,請讓臣弟去北涼吧。”
“胡說!”劉義隆劍眉倒豎,“此次凶險,便是嬴風去了都沒有絕對的把握。你個小孩,跟著湊什麽熱鬧!”
劉義季可不怕三哥凶他,他直言問道,“那皇兄可還有別的信得過的人?王華和王曇首雖是皇兄的心腹,可他們終究是琅琊王氏的人。您真的敢讓他們染指玉璽?到彥之倒是能領兵,可他要拱衛京師。如今大局尚不穩定,決不能讓他冒險去北涼。即便是傳國玉璽珍貴,可那也珍貴不過皇兄您的安危!除了這幾人,您還有誰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