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談理想過於廉價
發現了老師仍記得她的習慣，記得她在晚上8點後輕易不打電話，一旦打了必有事情。
這難道不是最開心的事情嗎？至少對南曦來說，是的。
撥通寧偉電話，仔細詢問：“你給二老置辦的住處差什麽東西嗎？”
當聽到寧偉驕傲地說：“曦姐你放心啊，大到家電百貨，小到抽紙牙簽，一應俱全。我辦事就兩字，牢靠！”
南曦耷拉下眼皮，淡淡應道：“哦，再見。”
滿腔熱情迎來掛線的‘嘀嘀嘀’，寧偉納悶半天，自行頓悟懂了。一定是他的用心感動了南曦，讓她無從點評。沒點評自然沒誇獎啊，正常。
大奔商務抵達小區樓下，南曦讓小李買了些應季的水果，沒挑貴的。怕陳謀岑脾氣上來，全給她扔出來。
提著上樓，保鏢大哥要幫她拎，南曦沒同意。電梯裏讓保鏢大哥回車上等她，保鏢大哥也沒同意。
兩人宛若被陳謀岑強大的氣場影響，倔著挺到電梯門開。
南曦裝可憐道：“哥，你回去等我吧，站門口多累啊。要保持好的體力，才能保護我啊。”
抬起胳膊，蕾絲袖口隨著大衣一起下滑，露出雪白的皓腕，上麵帶著四葉草手鏈。
“我隨時開著它，有事第一時間喊你。你知道老師脾氣啊，拜托了。”
此四葉草手鏈外形與櫃台銷售的正品一致，卻非彼四葉草。貝母吊墜經張亦辰手改良過，貝母和金麵之間多出一塊不足指甲蓋寬厚的呼叫器。
通過南曦的指紋可加鎖、解鎖，按貝母麵5秒連接保鏢大哥的藍牙耳機。
保鏢大哥盯著南曦，見她心意已決，讓步道：“最遠樓口。”
南曦當即立正行禮：“yessir。”
雙手推著保鏢大哥回電梯，彎起半剪秋水的眸子，吐下小舌頭：“樓門口哦，不是樓梯口。”
目送苦著臉的保鏢大哥離開，南曦踩著歡快的小步子抵達702室，按門鈴。
屋內傳出孫紅光的回應：“來了。”
門打開，他接過她手裏的水果，念叨：“小南啊，我和你師父吃不了多少，昨天你買的一個沒動呢，今天新的又來了。以後我們吃完了通知你啊，堆在那放壞怪可惜。”
“好。”
南曦答應，環視屋內情況。寧偉給二老租的套內52平兩室一廳，麵積不大不小剛好夠用。
孫紅光朝著大廳方向努努嘴，小聲道：“老陳等你呢，過去吧。”
南曦微微點下頭，走到大廳，站在陳謀岑麵前，恭敬道：“老師晚上好。”
陳謀岑低頭研究著寧偉硬塞給他的智能機，一雙銀閃閃的高跟鞋進入眼簾。
蹙起根根雪白的長壽眉，朝身邊歪下頭。南曦知道讓她坐的意思，但他沒開口她不敢坐。萬一會錯意，老師隻是活動下脖子，免不了挨幾句訓斥。
孫紅光趕緊跟過來打圓場，拉著南曦讓她坐在沙發，問道：“選角怎麽了？”
南曦看眼陳謀岑，對方沒抬頭。
她便麵朝孫紅光，徐徐將東方樹葉的事情說明，最後總結道：“我認為該給他次機會，能不能試鏡延後一周？”
孫紅光聽得感觸挺大，幫腔道：“我覺得應該給，這孩子用命換來的機會。”
南曦沉重應道：“是的啊。”
“你們給吧，反正我到時間就回鵲岡。”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鋪墊壓根感染到陳謀岑，陰陽怪氣的話早在這等著呢。
南曦鬱悶地抿緊唇瓣，孫紅光衝她擠擠眼睛，示意別急。
隨後，迎著陳謀岑的話嗆道：“小南看重這孩子命苦，種種經曆和智若新相似，更能帶入角色。”
陳謀岑隨手把搞半天沒弄明白的破手機扔到沙發一邊，嘴角勾起一抹嘲弄：“苦命人多了，照你們的理論各個都行。一起上吧，別拍電影了，拍紀錄片，教育意義更大。紀錄片我不擅長，讓張家另謀高才吧。”
孫紅光急了：“你不要隻看事情表麵啊，動不動用走做要挾，你這樣沒勁了啊。”
“我沒勁？”陳謀岑撣下褲子，掃眼達成意見一致的兩人，布滿褶皺的臉讓人看不出喜怒，“我最煩小年輕想一出是一出！當初誰火急火燎地告訴我計劃趕啊，一周內不開機得賠幾億的錢？”
南曦迷惑地看向孫紅光，她沒說過這話啊，可陳謀岑的矛頭明顯指向她。
孫紅光老臉通紅地梗起脖子，不甘示弱地與陳謀岑叫囂道：“你這倔老頭怎麽不懂變通呢？出現問題想象辦法解決呀，發火頂用啊。”
聽著找借口的托詞，南曦恍然大悟，原來孫紅光借著媒體曝出她家舊事，將她說得更慘。估計他故事裏的她，與張亦辰簽訂了不平等條約，如果完不成需成倍賠付。
刹那間暖流在心底翻湧，為孫老的苦心感動，更確定了老師因心疼她而出山。
“傻笑啥呢？”一聲大喝嚇得南曦一激靈。
下秒斂起笑容，板起臉義正言辭道：“我時刻謹記老師教誨，選片要看質量，而非製作成本。對於我來說，最優的製作必須擺在第一位，哪怕割肉賠錢也無所謂。希望老師能等等東方樹葉，我相信他的表演一定可以驚豔您。”
頓下解鎖手機，將東方樹葉的網劇片段和記錄視頻逐個播放，介紹道：“他的目光以及神態，是我見過最貼近智若新的人。這是他出事前的視頻，他默念出的那句話正是智若新臨死道出的話，他完全投入到這個角色裏了。我相信這樣的人，值得我們等待。”
南曦一板一眼的樣子讓孫紅光不住在背後豎大拇指，小丫頭太聰明了，一點即通，不枉費他辛苦幫她編謊。
陳謀岑半眯起犯困的眼睛，沒興趣的樣子讓她無從判斷他是否偶有瞟幾眼。
“電影不許掛我名啊，我嫌丟人。”陳謀岑不等視頻播放結束，扔下這句話，起身負手回到臥室。
南曦剛建立的小信心讓打擊得煙消雲散，委屈衝上心頭，眼眶微紅。
孫紅光支著身子偷窺對方蹤跡，等陳謀岑關上臥室門，坐回位置，小聲給南曦寬心道：“別難受，你知道他這人啊，話不能全聽。咱們換角度想，最少他沒堅持要走了，以後慢慢感化吧。”
南曦抽抽鼻頭，可憐兮兮地說：“我不知道。”陳謀岑對她處在兩個極度反差，沒翻臉前教她東西之時嚴苛，平時由著她開心來。翻臉後，除過上次她去找他發過一次火，之前始終不理她。
發覺孫紅光讓他們師徒當夾心餅幹了，南曦愧疚解釋道：“抱歉，我沒凶您的意思。隻是老師對我從未如此過，我有點玻璃心了。”
孫紅光心大，笑盈盈地說：“沒事，我和老陳都是孤寡老人，相依為命。我們雖沒血緣，但他是我唯一的家人，家人脾氣臭就臭吧，哪有和家人生氣的道理。他說苦命人多了這句話，可能帶了入個人情緒。你生的好可能不懂勞苦階層的辛酸，老陳風光那幾年，人們跟在他屁股後麵喊大師，可他小時候和歸隱後的苦，沒人知道。所以啊，他很反感帶入個人情緒去拍攝東西，而非演繹，那種帶入式作品更適合當紀錄片。”
南曦認真點頭：“嗯，我知道。”
孫紅光倏地想起一點，糾正道：“我不是指責你出生問題啊。”
南曦擺擺手，理解道：“沒事，您不用解釋。如果你說一句話得解釋一句，那我未免太敏感了，會弄得溝通兩人很太累呢。”
孫紅光朝陳謀岑房間看下，悄咪靠近南曦，送上讚賞：“他拍電影的水平比你好，你這覺悟比他高。”
兩人相視一笑，孫紅光道出心中安排：“剛好讓編劇們慢慢來吧，多細化，趕工的東西問題必然比細工出慢活的多。老陳閑不住，我們該看的朋友基本拜訪完了，下周我拉上他每天過去盯盯梢。”
“好的。”南曦欣喜答應。
回到水岸，南曦快速衝洗完，上床睡覺。白天得有一大堆事情需要處理，希望事事順利吧。
可能太累了，晚上張亦辰發的視頻沒震醒她，肚子也沒疼醒她。
睡夠6小時起床收拾好，坐在水台前等黃怡和小李，順便查收到未接信息。
昨23點42分，黃怡：曦曦，剛才抖抖官方的人通知我，他們答應你的要求。讓你準備下，最遲明下午3點前把需要帶的貨列給他們審批，審批沒問題，晚八點開播入駐。
今淩晨2點10分，張亦辰：我剛忙好，曦兒應該睡了吧，好夢。
大半夜各位大佬們仍在處理事情，好辛苦啊，給早起的南曦敲了一記警鍾。談理想過於廉價，付諸於日複一日的堅持，它才能變得神聖。
挨個回完信息，在心底默默道出一聲：加油。
穿上8分高跟鞋，離開安逸小公寓。前往攝影工作室路上，抽空撥通傅珂電話告知：“下周加一輪試鏡。”
煮熟的鴨子又要重新加工，傅珂差點爆發，比不過南曦卡時間卡得準：“陳謀岑老師會到。”
火氣讓一把按下去，傅珂忍住不爽答應：“行嘛，我多準備一周。”反正是他的跑不了，如果有其他合適的演員，天禹早挑出來了。加輪試鏡的意義，在他看來無外乎給天禹新人上上課，教教表演，他大度的很。
抵達Anne工作室，範喆早在等候，可沒見Anne和上次打掃衛生的假小子。
範喆坐在門口沙發上，打電話發火：“什麽情況啊？幾點了，能不能有點時間觀念啊！”
種種跡象表明，Anne又放鴿子了。不能怪範喆脾氣大，距離春節不到一月，繼續拖下去極大可能趕不上春節檔。
見南曦過來，範喆努力擺出好點的態度，朝身邊沙發給南曦比個請的動作。
待她坐下，他捂著手機，走到樓梯口破口大罵：“你妹的，你初出茅廬不怕虎是吧？突然躥火不懂市場規則啊！別給我說有的沒的，半小時內，我必須見到你人，否則以後所有一線大牌的活你別想接了。”
“哈哈，你威脅我？不接我家，接我對家的是吧。你可以試試，沒信譽耍牌的人在時尚圈能不能混下去。”
範喆掛斷電話，臉都氣黑了，抽完一支煙，稍作平靜才走回南曦身邊。
“小曦今天沒其他事吧？”
南曦想說她挺忙，《飛霜流光劍》處一堆延期的合同等她處理審批呢。
但考慮到範喆和do家因為她的風波，遭人刁難，丟下範喆一人賭氣等待，她心有難安。
於是遞上安排黃怡買的礦泉水，輕聲道：“沒其他事，聽從範哥安排。”
南曦乖巧甜美的樣子一下撫平了範喆的情緒，想不通這樣可愛的女孩怎麽會有黑粉呢。而且有就有了，還遇到個偏激份子，愈發惡心Anne沒職業素質的舉動。
兩人各自喝著水，按著手機忙自己，似乎全沒心情閑聊。
南曦讓周捷去先行和機構們商討，辦理延期。遇到棘手的問題別找高秋鋒，統計下來等她回去處理。不到萬不得已更別驚動張亦辰，或天禹娛樂版塊的董事長賀知行。
一旦捅到上麵人知道，那非常麻煩，重新評估投資風險，評估完了還得開董事會。到時估計他們的事情處理妥當了，上麵重新決策不一定能完。
交代清楚，周捷一口答應，讓她放心。盯著放心兩字，南曦的心跟著懸起來了。
六神無主地等來了神秘的Anne本人，抬眼一看竟然是老熟人，小美。
沒錯，袁軍的姘頭小美。
Anne是近兩年剛火起來的攝影師，以狂野風格的作品斬獲獎項無數。沒人見過他，不對，她的真容。她在接南曦這單之前，基本光拍風景或實物寫真，不拍人。
do家看上了她對外景光感的掌控，敢於大膽借助主觀寫實拍攝突出主題。很多老牌攝影師模式固定，不具備這兩創新優點，所以do家決定花重金請她。
不過袁軍的事情，南曦變相幫她出了頭，兩人應該保持統一戰線啊。她會變成黑子，好匪夷所思，現實版東郭先生與狼的故事。
Anne看著南曦臉上一閃而過的費解之色，有點小得意地挑下眉。
走到她麵前伸出手，語氣不善地說：“你好啊，大影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