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禺娑之女
“禺娑。”渝千沫看著麵前麵容精致到讓人呼吸停滯的女子，不自覺的念道。
女子微微一笑，朝著渝千沫點了頭。
果然。
渝千沫心中歎道。
沉湎時，她所看到的一切就是借用麵前這位名叫禺娑的媧族神女的雙眼。
感她所感，受她所受。
“我雖認得你師傅，但卻沒有同他見過麵。他也隻是知曉我的存在罷了。”禺娑說道。
渝千沫已料到，孑戰師傅一直都沒有解開空間戒，自然也就無法見到禺娑了。
“師傅又如何知曉我能解開？”
禺娑走了兩步，將渝千沫引至空間禁製的關口，“他是單純的相信你吧。”
渝千沫沒有接話，禺娑繼續說道：“這是我媧族的千年之怨凝聚，從未有人可靠近，即便是這世間至陽至剛之人也不能相對片刻，但是你卻做到了。
你的心，不同於此世。”
渝千沫聽聞，想著自己確實有些不同，但到底有何不同之處，她自己卻是一無所知。
“難道僅僅因為我的特殊？”
禺娑搖頭：“同感可同化。你記憶中沉睡的部分和我族有些關係。”
“沉睡的記憶？”渝千沫眼睛變了變，渝千沫的記憶，她幾乎都是傳承了，還能有什麽沉睡的記憶？
禺娑見渝千沫麵帶思索，笑了笑道：“既是沉睡，必是你現在所不知的。也無妨。你來。”
渝千沫跟著禺娑走近無邊際的關口，禺娑踏了進去，渝千沫站在禁製之外望著她。
禺娑回身道：“不想要聚元鎧嗎？”
渝千沫凝了一下，跟著踏了進去。
鏡外鏡內。
這應該就是渝千沫踏進後的感受吧。
不同於禁製之外的一片灰黑混沌，境內卻是一副如畫般的景象。
渝千沫有些恍然，仿佛是走進了一方桃林簡居。
居前盡是粉色裝點，遍地芬香片片。禺娑在前走著，空中飄飄灑灑新落的花瓣，與她身前身後，如夢如幻。
晃神之際，禺娑已經走到了屋前，推開竹門，回頭道：“進來吧。”
渝千沫幾步加快跟上，進來屋子便看見禺娑拿了茶水來。
是一個造型簡約的細口釉壺，其內茶水一直沸騰著，瓶口冒著淼淼霧氣，伴隨著淡淡的清香撲麵而來。
“東西簡陋。”禺娑倒了杯茶，將杯子遞給渝千沫。
渝千沫接了過來，放在鼻尖聞了聞，頓時有些詫異。
“龍井？”
禺娑笑著：“或許它叫這個名字。”
渝千沫喝了一口，確信這是上好的雨前龍井沒錯。她曾經試圖在這個世界找到二十一世界的一點影子，卻一直毫無收獲。
她也曾經一度認為這裏是和她所處的冧界完全隔離，畢竟兩個世界的走向完全脫離。
可現在她越發覺得自己想錯了。
之前的神河水獸，現在的雨前龍井，這些明明都是在冧界才能發展出的東西，為何又突兀的出現在這裏？
禺娑張開手掌，一個透明光球出現，其內金橙光束相互激烈碰撞纏繞著，發出一陣又一陣美麗卻極具能量的光束，在透明的光球中，煞是好看。
“這便是聚元鎧。”禺娑道。
渝千沫本以為聚元鎧應該是一件軟甲類的寶物，誰知竟是這樣的形態。
禺娑看著渝千沫麵上的表情，笑了一下道：“聚元鎧形態多變，這隻是它的原始模樣。”
渝千沫點點頭，將光球接了過來，還沒等說話，禺娑開口道:“這世間無論形態萬千，歸其本源都是一樣的。”說完便站了起來，神色微凝重，“我需要你的幫忙，你可願意？”
渝千沫沒有驚訝，她心知，無論是什麽時候都不會有平白無故的好處，當下回道：“隻要是我做的到，必不會推辭。”
聞言，禺娑麵色柔和許多，看著渝千沫滿意的點了點頭道：“如你所見，我的身份是媧族的神女。然而我並沒有給我族人帶來安樂祥和，反而讓他們遭受滅頂災禍。這是我永生永世無法饒恕的罪責。
這枚空間戒是用我的心頭骨製作而成的，本該是一件震驚時間的絕世法寶，但因為我的怨念太過，硬生鎖住它的能力，而自己也一直被困於此。
因為心結太深，時間越久反而愈加沉陷。空間戒中的空間也隨之越來越小，本是萬丈無邊，現今隻剩下這一片鎮守的桃林簡居，或許是記憶盤旋最久的地方，所以至今都沒有抹去。”
“你想讓我救你出去？”渝千沫問道。
禺娑搖頭：“我沒想過離開，而且我也沒有能力離開這裏。”禺娑笑了一下，“你看到的我不過是生前的怨念罷了，真正我早在上古時期媧族的剮神台上死去了。”
渝千沫聞言，想起自己看到的最後一幕，那一滴蒼涼絕望而滿懷恨意不甘的淚。
渝千沫打開手心，那金瑩剔透的淚珠還在。
“你想讓我做什麽？”
禺娑望著她：“找到我的女兒，救她。我可以讓她永世跟隨你。”
“她在哪兒？”渝千沫問道，禺娑的女兒，這是她沒有看到的，至少要知道人在哪兒。
禺娑卻搖頭了。
“我不知道。”
渝千沫皺了皺眉頭，這樣什麽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根本無法著手。
“可我知道，她還活著，但是她氣息越來越弱，時間不會久了。”禺娑的語氣有些急切，以至於她的身形都變了一下，臉上不複之前的神華，反而顏色濃烈，像是要妖化。
渝千沫微微驚詫：“禺娑……”
隻是一瞬間，禺娑便恢複了，看到渝千沫驚訝的眼色，無奈的笑道：“怨念總歸是怨念，近年來我愈加壓製不住怨念的增長和吞噬。怕是再過不久，我便會異化。空間戒也會隨之淪為怨煞之物。”
禺娑看向渝千沫，眼裏盡是期盼。
“隻要救出我的女兒，怨念便會消散，空間戒也會恢複它真正的威力，在你的手上，我相信一定會發出它最大的效用。”
還有一些話，禺娑並沒有說，她如今本就是怨念體，怨念一但消散，也就意味她的徹底離去。
但她無所畏懼，伊兒是她唯一的牽掛。
渝千沫離開了戒指空間，手中多了兩件東西，一件是禺娑給的聚元鎧，另外一個便是她手中的神女淚了。
渝千沫按照禺娑交的口訣，將聚元鎧召至空中，晦澀難懂的音文從渝千沫的口中緩緩道來。
光球表麵顏色也逐漸加深，周圍的靈氣都紛紛聚集而來。
然而要是你仔細觀察便會發現，那靈氣根本不是一般的空氣中蘊含的能量，當它們一點一滴的聚合時，一個熟悉的身影慢慢浮現出來。
當孚的身影完全凝實之際，渝千沫手上的光球兀地化作數道金色光束朝著孚的身上飛去。
從下而上快速纏繞貼合，不過片刻，便在孚的身上形成一副金絲軟甲。
渝千沫此時才明白為何它叫做聚元鎧。
軟甲在形成之時便隱去，好似不曾存在，可渝千沫知道它穿在孚的身上，因為孚的身上一直透露著金色的神華。
渝千沫神色激動衝上前：“孚。”
孚睜開眼睛，看到渝千沫眼裏的濕氣，臉上有些歉疚，可話語卻依舊還是那副不饒人的調子：“果然我不在，你就過的亂七八糟。”
渝千沫難得沒有反駁，看著孚點頭道：“所以，此後無論如何你都不能再離開我。”
孚微笑著，“好。”
渝千沫隨後便將空間戒禁製之後的事情告訴了孚，孚聽後麵色微沉。
“這有點麻煩了。”
渝千沫皺了下眉頭：“為何？”
“你拿出聚元鎧，答應了禺娑的條件，等於是將自己和空間戒綁在了一起，若是你沒有及時消除禺娑的怨念，她一旦異化，你也會受影響。”
渝千沫看了一下自己手上暗紫色的戒指，心中思量。
“禺娑說時間不多了。但是現在我隻知道她女兒的失蹤和她丈夫的鮫族有關，而鮫族現今也是不存於世的。”
孚看著渝千沫，渝千沫點了點頭。
禺娑的女兒是兩族之子。
上古時期對此極為避諱，可不知為何，禺娑竟然能和鮫族之人結合了。
別說上古部族都是各自占據一方，幾乎天南地北，互不來往，就算是相遇也絕對不會有接洽的可能。
可他們卻能在一起，這點讓渝千沫怎麽都想不通。
孚打斷了她的思維道：“鮫族的記載也是被抹煞的，能逃過《天玄古冊》的事件並不多，看來這是非同小可了。”
渝千沫握著手裏的神女淚，這是唯一能和禺娑的女兒伊兒聯係的東西了。
就在此時，外麵傳來微弱的聲響。
渝千沫走了過去，石壁被打開，花夜青走了進來。看著渝千沫已經站在自己麵前，冷峻的臉上揚起了一些暖意。
“何時醒的？”
“剛剛。”渝千沫回道：“這裏是哪裏？”
花夜青一抬手，石壁合上後，道：“這裏是冥崖。”
“冥崖？”渝千沫自行念了一聲，也沒有再問。
反而是花夜青，一直問她感覺如何了。
渝千沫有些不適應，這番模樣的花夜青，她還是第一次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