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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真假難辨爾

  青衫書生禦風離開龍虎山,去往雲霞山方向,即便不確定能不能見到還在閉關的唐吟,至少應該道謝一聲,畢竟因為自己的那張符籙,給唐吟,給整座雲霞山,都帶來了不少麻煩,甚至極有可能,是因為他撚碎了那張金色符籙,才導致了大煊王朝和整座燕國的戰爭。


  此前,趙長青在龍虎山上,並沒有見到李懷仁一行人,但是老道人卻告知了青衫書生,那幾個人的消息。


  他得知李懷仁已經被老道人推薦去往道玄書院念書,道玄書院的後台,是整座龍虎山,所以哪怕是一座大煊王朝,也不能把道玄書院怎麽樣。


  而那個陸家小姐陸知行,由於天資卓越,心性極佳。在雲霞山宗主唐吟閉關破境之前,被女子劍仙破格收為嫡傳弟子,留在雲霞山修行。


  武夫宋景山,不願意留在雲霞山白吃白喝,也覺得整座雲霞山,上上下下全是女子,自己一個男子,不好常住在雲霞山上,又不願意離自家小姐太遠,於是便在雲霞山附近一家酒樓,當起了夥計,掙不了幾個錢,但最少能填飽肚子,有個棲身之地。


  唯獨那個讓趙長青印象深刻的書童李子衿,是徹徹底底沒了蹤跡,莫說是大煊王朝的死士諜子,就連李懷仁、陸知行這幾個人也不知道那李子衿的蹤影。


  而趙長青卻覺得,那個書童極有可能,已經牽起了他手中脈絡的另一根線頭,與自己手中這根線頭,是為一體。


  而且那日在湖心亭一戰,那個郡守少爺的伴讀書童,竟然能夠召喚出拜劍閣的一柄仙劍,雖然趙長青自己之前從未見過拜劍閣十把仙劍,但卻有所耳聞,而且曾在一幅百劍譜上,見到過書童李子衿召喚出來的那柄仙劍。


  如果他記得沒錯,那麽當日在湖心亭一戰,李子衿一聲怒吼之後,以堪稱恐怖的速度,頃刻而至的那柄細長古劍,乃是仙劍承影,相傳出爐之時,蛟分承影,雁落忘歸。


  與仙劍含光、仙劍宵練齊名,同為上古十大名劍,後來經曆過一次大戰,在那場人族與妖族的爭渡之戰中,應該破損了才對。


  難道說拜劍閣經曆這數十年的時間,已經將仙劍承影修複了?連風雷城首席鑄劍師,溫焱溫大師都親口說過,尋常之劍,破碎之後尚且可以修複,是因為材質即便再珍貴,也一定是存在於扶搖天下之中,有跡可循的。


  而仙劍一旦破碎,必定無法修複,歸根究底,其根本的原因就在於仙劍的劍身材質,各有不同,卻都是采用扶搖天下並不存在的材質來打造的,而且取天時地利人和三者合一的最佳時機出

  爐,後人再難仿造。


  那為什麽那個書童李子衿,沒能直接將它帶在身上?

  而是近乎於以一種使用本命飛劍的方式,隻在生死危難之間才召喚出仙劍承影。


  趙長青苦思冥想,依舊不得其解,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那就是大煊王朝所要的半塊玉牌,也許跟書童有關,而非是那位郡守少爺,假如真的跟他的猜測相同,那麽那位書童背後的人,極有可能在下一盤大棋。


  禦風途中,他忽然感覺到背心發涼,冷汗直流,回想起在觀字觀中,那位龍虎山的老道人以一副看似極為不堪的棋局給自己上了一課,演示了什麽叫不識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


  倘若把那棋局中的“自己”,換作書童李子衿呢?


  趙長青隱隱感覺到,李子衿背後的那個人,所下的那盤棋,要比觀字觀中的“小小”棋局,大得多了,與之相比,好像一座大煊王朝的追殺,大煊與燕國的倉促開戰,都顯得極為渺小、不值一提。


  那個人,是在以天地為棋,以眾生為子。


  山上仙宗、世俗王朝,無論是廟堂還是江湖,山上還是山下,似乎都在被那個人所營造出的“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給推動,且眾生渾然不知,渾然不覺,為什麽?觀字觀中的七個大字不是已經講得很清楚了?

  世事如棋,人人為子,哪個又能真正看得清一盤天地大棋的走勢呢。


  他聯想到導致太平郡十萬人遭殃的那場紅蓮業火,而書童李子衿又來自於太平郡,正是因為那場業火,才把李子衿推了出來,推到了棋盤上,去大煊京城,碰到自己,自己必然出手救人,而大煊所出動的山上供奉,又必然令自己不是對手。


  情急之下,他趙長青能如何?隻能是當場撚碎那張,雲霞山唐吟相贈的金色符籙,那是傳送到雲霞山,直通雲霞山山門的霞歸符,品質極高,頗為珍貴。


  而李子衿一行人,被自己以霞歸符送去燕國境內的雲霞山,才導致了大煊王朝給燕國施壓,要讓燕國問罪雲霞山,交出宗主唐吟項上人頭,以此平息大煊怒火。


  再然後,便是燕國粉衣候,親自夜訪雲霞山,沒有取回唐吟人頭,反而直接與大煊王朝開戰,這件事還鬧得整座倉庚洲人盡皆知,都覺得那位侯爺,可以江山換美人,真是位癡情男人,性情中人。


  可也有人覺得那常思思是個腦子不好使的,作為燕國權力最大的一位侯爺,乃是真正的一人之下,百萬人之上,而且這位粉衣候常思思究竟是否“一人之下”,還很難


  說。


  畢竟從燕國廟堂之上,幾乎皆以常思思一人斷之的情形來看,好像粉衣候常思思才是燕國真正的王。這種身份,會缺美人?

  而那個幕後下棋之人,如果能做到這種程度,沒理由不把常思思的性格、作風算進去,那麽,燕國主動與大煊王朝開戰,也就在那人的意料之中了。


  趙長青額頭逐漸開始有冷汗滑落,全是算計?


  從一場紅蓮業火導致一座太平郡的覆滅,到一位權傾燕國的侯爺,為了一位女子向大煊王朝開戰,這中間的無數條脈絡,到最後都可以總結為兩個,算計?


  大到兩國之間的兵戎相見,小到雲霞山唐吟送給自己的一張霞歸符,連這種細節,都被那人一並給算了去,這是什麽樣的棋手,才能下得出的玲瓏棋局?


  趙長青加快了禦風的速度,飛速趕往雲霞山,事到如今,也許隻有繼續打探那個書童李子衿的消息,找到李子衿才能搞清楚一切了。


  聽說唐吟是最後一個見過李子衿的人,那麽眼下,趙長青隻能先去雲霞山。


  在青衫書生心裏產生了“一盤棋”的念頭之後,的確有一人,不在扶搖天下,雲中獨坐,眼前是一副棋盤,那人左手執白子,右手執黑子。


  與己對弈。


  ————


  扶搖天下的一盤大棋,才堪堪占據了兩個位置,尚未正式揭開帷幕。


  而太平郡百裏之外,懸崖峭壁之上,涼亭結界之中的那盤小棋,卻已經收官。


  大煊天子李忲貞直接心神合一,位於結界之中那個“李忲貞”瞬間消失,回到數千裏之外的大煊皇宮。


  寢宮內,年輕皇帝此刻才是真的乏了,身心俱疲,隻覺得日後再也不要以這種“出神”的方式,來參加什麽狗屁議事,還不如打。


  打來打去,至少是自己肉眼可見地掉塊肉下去,哪用得著如此,對方壓根兒就不用打,直接帶上麻袋,讓自己往裏麵扔錢。


  片刻之後,那位老宦臣也回到宮中,倒不是什麽術法神通,同樣是借助一張品質極高的符籙,才能夠讓他瞬至千裏之外。


  “魏公公,咱們這是被敲竹杠了?”年輕皇帝一手扶著下巴,在寢宮內來回踱步,有些鬱悶。


  老宦臣鞠躬行禮,回答道:“陛下,隻要這仗不接著打下去,暫時的隱忍,不是什麽大事,無非就是兩座城池罷了,遲早會回到陛下的手中。”


  李忲貞嗯了一聲,擺擺手,懶得再開口說話,讓老宦臣退下。


  他一屁股倒在金黃座椅上,想著那個叫什麽粉衣候的,到底什麽來曆,是不是能夠派人去籠絡籠絡,給那常思思招攬過來,待在個鳥不拉屎的燕國做什麽,整日與一群蠻夷打交道,有意思麽?


  忽然他就開始心痛起來,除去一座太平郡要還給燕國之外,毗鄰太平郡的一座涇陽城也要拱手送人,一想到這裏,他就氣不打一處來,沒一會,便跑去床上,打起滾來了,極為幼稚。


  李忲貞寢宮之外,附耳在門口查看寢宮內動靜的老宦臣親眼看著一旁的宮女,端來一碗湯藥,反複檢查了一番後,老宦臣點點頭,示意宮女可以送藥進去了。


  一門之隔,他卻能以術法窺探門內動靜,親眼目睹年輕皇帝李忲貞喝下那碗湯藥後,老宦臣這才滿意地走了,嘴角微扯,皇帝?不過是老夫手中的扯線傀儡罷了。


  老宦臣離開後,宮女將年輕皇帝喝過的湯碗帶走。


  此時的寢宮之內,才是年輕皇帝真正意義上的一人獨處。


  他從床底下抽出一個鐵盆,將食指伸進自己喉嚨,然後彎下腰,吐了個稀裏糊塗,把此前喝進去的那碗“益氣補血”的湯藥,全給吐了出來。


  李忲貞將那隻盆子又放回床下,伸手在床沿輕敲了五下。


  兩種截然不同的聲響,被傳遞下去。


  三長兩短。


  年輕皇帝寢宮的床下,一塊石板微微鬆動,然後被抬起,伸出一隻手,將那隻鐵盆端下去,然後石板再度合上,完美銜接,天衣無縫,絲毫看不出端倪。


  年輕皇帝吹滅燭火,靜坐在床上。


  麵無表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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