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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零五章 目盲心不盲

  師兄妹二人在渝洲渡渡口逛了一圈仙家店鋪,花了半個時辰,把大大小小的仙家店鋪都逛完了,無一遺漏,可是卻沒有一家店鋪有淬劍石賣。


  李子衿這才曉得想要得到淬劍石,何其不易。


  問了問小師妹,想不想去那滿山遍野皆是火鍋的渝州城瞧瞧,還剩下兩個半時辰的時間,隻消在渡口邊租借兩匹快馬,這一來一去,至多花掉半個時辰。


  他們師兄妹二人,仍有兩個時辰的功夫能在城裏邊耽擱哩。


  足夠吃上一場酣暢淋漓的火鍋了。


  許久未吃那“七上八下”毛肚的白衣少女,自然不停點頭,就差流口水了。


  兩人花了兩枚小滿錢,從岸邊租了兩匹快馬,小一炷香的功夫便騎到了附近的渝州城。


  到了渝州城後,李子衿下馬,隨意找了一位看起來年紀比較大的老先生,他正在街邊獨自打譜,少年向其詢問這城中有無那遠近聞名的火鍋。


  時間緊迫,來不及逛完渝州城,李子衿打算擇優食用。


  誰料那老先生聞言後大笑道:“哪個不曉得,渝州遍地都是火鍋?家家味道都差不了,要老頭我說,這進城第一家火鍋,便是這個!”


  說著,老先生朝自己胸前豎了豎大拇指,誇他們渝州城的火鍋,都是頂呱呱的好。


  少年啞然,隻能是向老先生道謝後,點頭牽馬離開,滿臉的將信將疑。


  他果真在城中第一家酒樓停下腳步。


  方才還在街對麵時,相隔老遠,便已聞到一股醇香,此刻近了,更是香氣逼人,讓人食指大動。


  那就試試?


  那就試試!


  李子衿幾乎沒怎麽猶豫,便帶著小師妹走進客棧後院,在店小二的引領下,將兩匹馬兒暫且栓在馬廄中。


  師兄妹二人又旋即登樓落座,習慣性地做在二樓邊緣,臨街的位置,空氣好,景色佳。


  自不必多說,李子衿隻說他師兄妹二人是專程來吃火鍋的,叫那店小二隨意上些適宜煮火鍋的菜肴,隻說毛肚必不能少。


  那小二是個有眼力見的,見那公子帶劍又佩玉,錦衣華服,氣度不凡。


  又見那姑娘佳人絕代,風姿綽約,佩文劍,戴玉簪,滿臉書卷氣。


  小二一眼便知這兩位乃是難得一見的貴客,自然是點頭哈腰,招待周全,說二位客官喜歡吃毛肚,恰好店裏最出名的兩道招牌火鍋菜,一樣是那大刀腰片,薄如蟬翼,入口即化,另一樣便是那精毛肚,酥脆爽口,嚼

  勁滿滿。


  李子衿微笑點頭,那小二腳步輕快,說去去就來,果真不一會,便帶著另外一名跑堂雜役,一人懷抱著一口大鍋,一人雙手左右分別端著一隻大盤子,裝滿了菜肴,遙遙望去,最為顯眼的便是那夥計口中的“大刀腰片”、“精毛肚”。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渝州城本地特色的仙家菜肴,如妙蘭花、沉香豆腐、酥牛蹄、花中仙等等,種類繁多,不勝枚舉,看得李子衿與紅韶眼花繚亂。


  仙家食材,入人間火鍋之中,便是山上仙氣與人間煙火氣的結合。


  這頓火鍋,滋味甚好,當真如那位在街邊獨自打譜的老先生所說,入城第一家火鍋便是這種滋味,這還隻是開在山腳處的火鍋酒樓。


  若是半山腰的呢?若是山巔之處的呢?滋味又當如何?

  一頓火鍋倒也不貴,即便附近就是仙家渡口,可這城中到底還是凡人居所,即便是用上了那些仙家食材,最後算賬之時,也無非吃掉了一枚金枝玉葉而已,這價格在凡間算是天價,在山上卻算便宜的了。


  離開這間火鍋酒樓時,那店小二還專程追出酒樓來,手裏提著一壺酒,強塞進李子衿手中,說是店裏的規矩,凡是吃滿了一支金葉子的,照理都得送對方一壺仙家酒釀。


  李子衿婉拒過,見那店小二神色焦急,說掌櫃的交代了,若是送不出去,便要教他好看,少年這才無奈收下那壺仙家酒釀。


  店小二微笑轉身離去。


  李子衿打開酒壺聞了聞,香氣夠濃,隻不過不像烈酒,倒像是比較適宜女子食用的清淡酒釀,裏頭有花茶香味。


  依然是路邊那位獨自打譜的老先生,見到少年少女來去匆匆,他撚起一子,笑問道:“後生,那酒樓火鍋滋味如何?”


  李子衿朝老先生作揖道:“滋味甚好,先生所言不虛。”


  老人落下一子,點頭道:“那就好。你手中提著的,名為仙子醉,乃是仙家酒釀中,頗受仙子們喜愛的品種,口味清淡,重香氣而輕酒氣,食用過後,如沐香浴,身上可縈繞三日花香不散,是個送禮的好物件兒。”


  李子衿原地愣住,先是沒聽明白那老先生的言外之意。


  看得那老先生,急得胡子都翹了起來,他又趕緊提點那少年道:“咳,老頭子我,趕巧晚些時候要去一位朋友家中作客,不方便空著手去。”


  這話中的意思,已經不能夠更加明顯了。


  再要明顯,麵子上掛不住。


  李子衿笑了笑,隨手將

  那壺仙子醉送給老人,“先生若是喜歡,送你便是。”


  反正他不喜歡這種口味清淡的酒,小師妹也是個不能沾酒的,那仙家酒釀雖好,留在手中也是雞肋一般,倒不如贈這位麵目可親的老先生,畢竟自己也承了人家“指路之情”。


  得了一壺仙子醉,老人笑著連道三聲好,李子衿帶著紅韶告辭一聲,上馬返回渝洲渡。


  隻在他二人出城那瞬間,城中老人便駕起彩雲,手提一壺仙子醉,騰空而去。


  重回神遊渡船上時,徐溪管事所言的三個時辰,依舊還剩下小半個時辰,不過李子衿與紅韶已經是最晚回到渡船上的客人了。


  所以在師兄妹二人回到船上之後,神遊便離岸,扶搖上天。


  逛完了渡口的仙家店鋪,李子衿和紅韶還沒有逛渡船上的仙家店鋪,可當少年提出要帶著小師妹在渡船上逛逛時,後者卻擺擺手,說今日累著了,要先行回去休息,讓李子衿自己逛去。


  少年也不好強求,想著那便隻身前往渡船上那繁華街巷,爭取替小師妹買來一塊淬劍石。


  師兄妹二人在神遊渡船十樓處分道揚鑣,一個回房,一個入繁華長街。


  他自然不曉得紅韶是趕著回去穿針引線替他做鞋子。


  少年身後背劍,腰懸玉牌和一隻酒葫蘆,獨自登樓。


  入夜以後,華燈初上。


  神遊渡船也如一座小城般,甚至比金淮城和洪州城那樣的小城繁華許多。


  熱鬧的地方,天下大同,“城”中自然少不了勾欄瓦肆溫柔鄉。


  一路如走馬觀花一般,各色仙家店鋪商品琳琅滿目,瞧得李子衿目不暇接。


  少年好不容易才從一堆仙家店鋪裏找到一家“正經”賣仙家物件兒的。


  進去一問,有無淬劍石賣,結果直接給人掌櫃的轟出來了,說不買東西也別來砸場子。


  ······

  李子衿滿頭問號。


  恰巧那位渡船管事,徐溪也在長街上閑逛,兩人這麽一個照麵,徐溪率先問道:“李公子何故愁眉苦臉啊?”


  少年問道:“敢問徐管事,神遊渡船之上,可有淬劍石賣?”


  徐溪樂嗬著,“那不是廢話嗎?”


  李子衿一喜,趕忙道:“當然有了?”


  徐溪說道:“當然沒有。”


  李子衿翻了個白眼,白高興一場,他不甘心,又問道:“這淬劍石,難道真有這麽難搞到?方才在渝洲渡,在下也問遍

  了那些仙家店鋪,一家也無。現在到了船上,徐管事又說船上也買不到。神遊渡船,還算是在下乘坐過的仙家渡船中,最具規模的一艘。連你們這裏也買不到淬劍石的話,哪裏才有的賣?”


  徐溪先是眉頭微微一皺,看了眼少年身後那把劍,問道:“李公子真是劍修?”


  李子衿點點頭,“不然呢?”


  “劍修還有不曉得淬劍石難搞的?李公子這樣,就讓徐某覺得很難搞啊。”徐溪打趣道。


  那少年氣不打一處來,扭頭就走。


  不曾想那位渡船管事攔住了他,忙笑道:“李公子急什麽。神遊渡船買不到,不代表徐某不知道哪裏有淬劍石啊?”


  那少年劍客斜瞥他一眼,都不敢抱有什麽期待。


  徐溪接著笑道:“李公子身為劍修,闖蕩江湖時可曾聽聞‘山水秘境’?”


  李子衿一聽,來了興致,問道:“徐管事是說‘洞天福地’?”


  那位渡船管事搖了搖頭,先是左右環顧一番,而後指著一家茶樓,說道:“街上吵鬧,咱們不如到茶樓中一敘,待我與李公子慢慢說來?”


  這樣也好,李子衿點頭同意。兩人旋即進入茶樓,那茶樓小二認出徐溪,忙不迭去喊來掌櫃。


  那茶樓掌櫃是個身材豐腴的中年女子,中人之姿,架不住身材極好,又懂得打扮,韻味十足,別號呂三娘,家中排行老三,又姓呂,故得此號。


  呂三娘認出徐溪,又見他身邊有一位錦衣少年劍客,猜那少年劍客來頭不小,便親自為二人斟茶。


  女子彎腰斟茶時,自然免不了一番峰巒起伏,少有的旖旎光景。


  那徐溪乃是老成持重之輩,怎一個目不斜視了得。


  他幾乎就一直盯著女子胸前看。


  反觀那錦衣少年劍客,就不太上道了,腦袋都快扭斷了,偏偏他怎麽轉腦袋,那呂三娘就好似故意往哪邊靠一般。


  徐溪端起茶杯,看著正在替李子衿斟茶的呂三娘,笑容玩味。


  那少年避無可避,終於忍不住,以手擋在自己茶杯上,說道:“夠了夠了。”


  幸而呂三娘眼疾手快,及時收手,這才沒有燙傷那錦衣少年劍客,她一臉哀怨道:“這位公子,怎的以手掌接這滾燙茶水呀,這可要不得咧!茶水若是夠了,隻消知會我一聲便是,要是不小心給公子燙傷了,我心裏過意不去得咧。”


  李子衿尷尬笑道:“是了是了,辛苦掌櫃。”


  徐溪強忍笑意,替那


  少年解圍道:“好了,三娘,忙你的去吧,我與這位客人,還有要事要聊。”


  那呂三娘朝渡船管事拋了個媚眼,風情萬種道:“哎喲,徐大管事許久不到三娘店裏來咧,好容易來一次吧,都不通知三娘一聲,要不是旺財到後頭通知我,三娘都不知道徐大管事來了咧。”


  李子衿目瞪口呆,尋思著你家夥計,叫旺財?


  這名絕了。


  徐溪咳了咳,正色道:“倒是徐某行事不周,下次來時,定當親自通知三娘一聲。”


  那呂三娘聞言才算眉開眼笑,腰肢一擰,提著茶壺緩緩離開,臨走時沒忘了回頭對兩人“嫣然一笑”。


  徐溪轉過頭來,無奈笑道:“女人就是麻煩,對吧?”


  那少年沒說話,想了想後又說道:“不是所有女人都麻煩吧?”


  那渡船管事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沒有與一個少年郎在女人這個話題上硬要分個高下。


  畢竟他這副歲數,跟年輕人爭論,就像男子不能夠與女子爭論一般。


  男子若與女子爭吵個麵紅耳赤,即便是爭贏了,那也是輸了。


  徐溪喝了口茶水,說道:“咱們不談女人了,說正事。”


  那個錦衣少年劍客滿臉無語的神色,他也沒說要談女子啊?本來就是來談淬劍石的。


  徐溪說道:“李公子方才說的洞天福地,世間少有,其中機緣法寶自然不在少數,然而世間大多數洞天福地,都已經被山上仙宗、世俗王朝占領,成為了它們各自的‘後花園’,普通的散修想要再從中分一杯羹,索取機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有些洞天福地的主人,氣量大,還肯以向煉氣士們收取神仙錢,換做他們進入洞天福地的‘門票’,若是從中得到了機緣,那邊任其帶走。可有些洞天福地的主人,便將名下洞天福地視作禁臠,絕不可能容他人染指。”


  李子衿緩緩喝茶,點頭道:“這可以理解。”


  徐溪又道:“徐某所言的‘山水秘境’,其實較之洞天福地,便沒有那麽多的機緣和法寶。可這些山水秘境,都非是某個山上仙宗亦或是世俗王朝的領地,它們不屬於任何人,可能今日出現在這一州,明日就不知為何遷移到那一州去了。位置不固定,自然不可能有人時時刻刻守住它們。也因為這些山水秘境來無影去無蹤,所以被稱之為秘境。”


  李子衿饒有興致,一語點破玄機道:“不過徐管事之所以會提到山水秘境,想必也還是有方法可以找到它們的吧?”


  徐溪微笑道:“徐某可沒這麽大的本事,不過······山上煉氣士當中,的確有一種煉氣士,精通此道。他們擅長格龍之術,分金定穴,據說可憑借一手羅盤,判斷龍脈,堪輿風水。”


  李子衿脫口而出道:“徐管事所說,莫不是那奇門遁甲走穴人?專門盜墓的?”


  年幼時在郡守府上讀過幾本關於走穴人的書籍,隻知道他們擅長盜墓,卻不曾想,所謂的走穴人,所走之穴,原來不止是墓穴?

  當時李子衿看的那幾本書,可沒提到走穴人是煉氣士中的旁門分支,少年還以為他們隻是普通人。


  徐溪搖頭道:“李公子所言,既對,也不對。所謂走穴人,盜墓者隻是其一門分支而已,正兒八經的走穴人,專注於山水秘境,上古戰場,多半是不屑於幹挖人祖墳這種事情的。”


  李子衿道:“徐先生是認得走穴人,想要讓他帶我入山水秘境中,尋找淬劍石?”


  “不錯,淬劍石在扶搖天下不好尋,可在山水秘境和洞天福地中,大有機會。隻是洞天福地進入的門檻較高,且搏殺鬥爭激烈,以李公子如今的境界,入洞天福地,得不償失不說,還有可能殞命其中。


  不如在走穴人的幫助下,進山水秘境,機緣同樣不少,說不得就能尋到那麽一兩塊淬劍石。徐某正好有這麽一位走穴人朋友,可以替李公子引薦一番,至於那人肯不肯出手相助,我可不敢保證。”徐溪娓娓道來。


  李子衿思索一番後,問道:“這是自然,徐管事肯引薦,已經是幫了在下天大的忙,在下不敢奢求更多。敢問徐先生那位朋友,姓甚名誰?”


  那位渡船管事微笑道:“我那朋友,名為邢沉。若你信得過徐某,不日我便飛劍傳信那位朋友。”


  李子衿說道:“可我與師妹,此行是要去那桑柔州的。”


  徐溪道:“邢沉,也在桑柔州。”


  ————


  在神遊渡船上時光飛逝。


  兩個月轉瞬即逝,李子衿與紅韶,轉眼便來到了桑柔州。


  少年腳上,穿著一雙嶄新的布鞋,其實紅韶老早就繡好了那雙布鞋,可是一直不好意思送給師兄。


  直到快要下船之時,少女這才鼓起勇氣。


  當時她將布鞋高高舉起,低著頭閉著眼皺著眉,就好像是生死攸關的大事一般,怕自己針線活初窺門徑,做得鞋子不合師兄心意。


  誰知道李子衿從她手裏一接過布鞋,便讚歎不已,當時就換來穿上了,誇少女手藝


  好,日後肯定不愁嫁,還說等紅韶到了歲數,定要親自替她把關。


  在告別神遊渡船管事徐溪之後,師兄妹二人位於仙家渡口,等一個人。


  那人兩月前曾收到一封飛劍傳信,幾日後便回信,答應下來,還說屆時會親自到渡口邊接李子衿。


  春暖花開時,渡口邊景色宜人,身後海天相連,身前梨花萬千。


  有才子佳人吟詩作賦,有神仙眷侶雲中遨遊。


  桑柔州的景色,比之鴻鵠州的荒蕪,好似一瞬間從大山深處的某個不知名村落,來到繁華京城一般,對比鮮明。


  身處桑柔,少年仿佛每一次呼吸,都能清晰感知到充沛的天地靈氣。


  在此州修行,想必事半功倍。


  正值李子衿閉眼感受春暖花開的愜意時,迎麵走來兩人。


  一位身形佝僂的目盲道人,身後背著個籮筐,裏麵裝的東西,咣咣響,


  在目盲道人身邊,有一位貌美少女,身姿苗條,體態輕柔,背上同樣沒閑著,背了隻竹簍,隻是竹簍之中,跟道人背後背了雜七雜八物件兒的籮筐卻不同。


  少女的竹簍之中,隻有一樣東西,鋪滿了整個竹簍。


  黃紙符籙堆疊一起,足有兩尺高。


  “公子可是姓李?”那貌美少女向前一步,柔聲問道。


  少年睜開眼,打量了兩人一眼,緩緩點頭,“正是在下,不知姑娘是?”


  那少女巧笑嫣然,說道:“奴婢名為莊蝶,身後這位,是我家老爺,也是神遊渡船徐溪管事的朋友,我們二人此前曾向徐溪管事回信一封,答應來此處迎接公子。那封書信,還是奴婢替老爺代勞呢。”


  李子衿恍然大悟,想必少女身後那目盲道人,便是徐溪的走穴人朋友,邢沉了。


  他微笑道:“原是姑娘代勞,我說字跡雋秀清逸,不像男子手筆,姑娘的字,寫得真好。”


  莊蝶朝李子衿施了個萬福,微笑道:“公子見笑了。”


  李子衿朝少女抱拳還禮。


  那人雖目盲,李子衿卻也向其拱手行禮道:“在下李子衿,身旁這位是我師妹,名為紅韶,見過邢前輩。”


  目盲道人笑著“望”向白衣少女,點頭誇獎道:“是個美人胚子,莊蝶,瞧瞧人家,再瞧瞧你,真是丟人現眼。”


  李子衿愣了愣,轉頭望向那名為莊蝶的少女,疑惑道:“這?”


  莊蝶還未開口,邢沉便笑道:“老夫目盲而心不盲,以眼觀人,又豈有以

  心觀人看得清楚呢?”


  李子衿點頭道:“前輩所言甚是。”


  雖然師兄早就交代過,越有本事的神仙,脾氣可能越古怪,可是紅韶看著那邢沉,還是有些瘮得慌,背心發涼,不由自主地往師兄身邊靠了靠,後者輕拍她肩膀,安撫道沒關係。


  莊蝶被自家老爺數落了一番,卻始終麵不改色,身子一側,朝少年少女讓出一條道,攤開一隻手,說道:“李公子,紅韶姑娘,今夜天色已晚,不如先到府上歇息一夜。養精蓄銳一番,待明日清晨,再議山水秘境之事?”


  李子衿點頭道:“恭敬不如從命,一切都聽邢前輩安排。”


  在經過那目盲道人之時,少年還問他需不需要自己幫他背籮筐,邢沉卻笑著擺手說道:“老夫看得清路,說不定呀,比小子你更能看清前路該如何走喲?”


  那人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自顧自向前走去。


  莊蝶朝李子衿遞去一個歉意的眼神,再度施禮一遍,然後趕忙跟上邢沉。


  “師兄,那瞎子道長不像好人唉,而且,他真的是瞎子嗎?我怎麽感覺他在裝瞎啊。”紅韶有些擔憂。


  李子衿搖頭道:“紅韶,不可無禮,山上修士,多有性格古怪之輩,人善人惡也並非都是寫在臉上的,否則豈非人人皆對惡人敬而遠之,又豈會為惡所害呢?那位邢沉前輩,既是徐管事的朋友,便值得我們信任。以後,萬不可以相貌斷人了。”


  少女輕輕點頭。


  師兄妹二人隨邢沉、莊蝶,入住邢府。


  然而李子衿卻在細細咀嚼邢沉最後那句話,他總覺得,那位邢前輩所說的“前方道路”,非是指去往山水秘境的道路。


  是通往何處之路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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