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感情
無視著沈清媚瞪大眼不滿的神情,容遲瑞冷著臉直接繞過她朝著外麵走去。
他想一個人靜一靜,尤其是心中那股幾乎破裂而出的濃烈的不知名的情緒。
“容遲瑞你發什麽神經!”沈清媚被他眼中冰冷的似乎沒有感情的眼神給嚇住了,反應過來後氣急敗壞的看著他的背影吼道。
而容遲瑞腳步都沒有頓一下,打開辦公室的門反手一關,發出砰的一聲重響。
沈清媚有些驚慌的倒退了兩步,她剛剛好像看到了容遲瑞眼中看她時的那一抹厭惡,遲瑞…是不喜歡她了嗎?
容遲瑞出去後,沒有上車,而是去了江邊。
微涼的風順著江水吹了過來,因為時間已經不早,所以這裏沒什麽人,空蕩蕩的黑夜在江的那頭一眼望不盡頭。
容遲瑞靜靜的站著,微垂的眼中倒映出被風吹得起了波瀾的水麵,就如此刻他的心中一般。
腦子裏,無時無刻都是秦沐雨明媚張揚的笑容,那張精致白皙的臉從未在腦海裏消散過,他從來沒有任何時候比現在更想看秦沐雨。
那種焦躁,煩躁不安,還有心底那空落的一處。
他不得不承認,他很想秦沐雨,很想。
“容遲瑞,你是不是愛上她了…”忽然沈清媚輕淡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他依舊沒有動容,微垂的眼中在聽到這句話後,卻有亮光微微閃了一閃。
愛她。
就好像開了閘的洪水,容遲瑞心中那濃烈的複雜的情緒,找到了一個平息的洞口,呼嘯湧了進去。
容遲瑞手有些顫抖,一瞬間緊緊握成了拳頭。
轉過身,也不管身後的沈清媚,容遲瑞朝著中心醫院大步而去。
去到醫院的時候,洛子讓已經不在了,唯有李維和慧姐還在監控病房。
“你也先回去吧,小姐由我來照顧就可以了。”慧姐坐在秦沐雨的床頭邊,看著床上緊閉著眼的人,眼中劃過心疼。
李維同樣站在旁邊,忽然聽到這句話,有些猶豫,剛想說什麽就聽見慧姐道:“小姐一時半會應該沒有那麽快醒來,你在這裏也沒事做。”
慧姐的語氣很冷,聽起來還有幾絲不耐煩,李維無奈的看了看病床上的人一眼,更何況他現在的確還有事情,就先點了點頭出去了病房。
容遲瑞剛來到就看到李維離開的背影,眼中閃過一抹幽暗,抿著唇走了過去。
監控病房裏,慧姐正幫秦沐雨整理著被子,因為天氣已經有些降溫,秦沐雨本來就因為高燒昏迷不醒,所以需要適當的調理。
忽然眼中暗光一閃,慧姐抬起銳利的眼掃向門口:“誰!”
容遲瑞知道慧姐向來敏覺,也沒想過掩飾自己,於是緩緩站了出來。
“是你?”慧姐皺起了眉,他怎麽又來了。
“我來看看…”容遲瑞的話語還沒有說完,忽然酒杯慧姐不耐的壓低聲音打斷:“小姐需要你的時候你怎麽不在,現在小姐有我來照顧,不需要你,走吧。”
慧姐的語氣一聽就是對容遲瑞的不滿,容遲瑞皺起了眉,拳頭從頭至尾就沒有鬆開過,薄唇緊抿著,一動不動。
他的目光透過幽暗的病房,想落在床上那人的身上,心中的想念呼之欲出,然而剛想上前一步,卻被慧姐擋住了腳步。
“走。”慧姐麵無表情的站在他的麵前,冷冷的聲音說道。
之前那樣丟下了她家小姐,慧姐一直都是看得見的,無論容遲瑞現在做什麽,慧姐都不會讓他踏進病房一步。
容遲瑞眼眸冰冷,靜靜的盯著慧姐,深沉的眼底是呼之欲來的暴風雨。
兩人誰也沒有動過,半響後,容遲瑞卻緩緩退後了幾步,在慧姐的視線下一步一步走了出去。
慧姐是秦沐雨身邊的保鏢,而且秦沐雨也很重視她,所以容遲瑞不能對她做什麽,而且慧姐還要照顧昏迷著的秦沐雨。
腳步沉重的就如他此刻的心情一般,他雖然沒有看到秦沐雨,但是光是床頭上那冰冷儀器泛起的光就足以讓人感受到冰涼。
心緊抽著的疼痛,走出醫院門口,容遲瑞停住了腳步。
他沒有回去,既然慧姐不肯讓他進去,那他就等。
冷風灌了過來,容遲瑞的身影絲毫未動,站在醫院下,微垂著的側臉被淡淡的月色籠罩,眼中閃著複雜的情緒,到最後,幾不可聞的,容遲瑞忽然輕輕笑了一聲。
有濃濃的自嘲,也有對事態發生的嘲諷。
他很想見到秦沐雨,想見到幾乎發狂,幾乎想直接衝進去狠狠的攬住那個脆弱的身影。
如果說他之前還不明白自己這種複雜濃烈的心情,但是自從沈清媚說的那句話,容遲瑞卻忽然發現,原來,他的心已經不知不覺被秦沐雨填滿了。
結婚那段時間,所以有關她的一切,他幾乎都沒有忘記,連他自己都有點不可思議,但是事實上,滿腦子除了秦沐雨的身影,在沒有任何對沈清媚的留戀。
沈清媚,她可以為了報仇,將容遲瑞送到秦沐雨的身邊,可以為了報仇,一次次的利用他,容遲瑞默不作聲,他以為這是對沈清媚的愛,然而看到秦沐雨一次一次不肯服輸的笑意,才發現有什麽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改變。
夜,很深很黑,醫院裏的光線透著窗戶照射出來,散發著微弱的光。
容遲瑞默默的看著麵前的黑暗,抿著的唇揚著的笑意已經維持不住,他很想,很想去看看她。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了,醫院裏本來微微有些嘈雜的人聲或者哭鬧聲,已經漸漸消了下去,直到靜的連自己的呼吸都聽得見。
已經很晚了,醫院裏的大部分人都應該睡著了。
容遲瑞微微動了動身子,才發現,身體因為吹了許久的涼風已經冰冷的幾乎麻痹。
稍微動了動讓自己的肢體恢複知覺,容遲瑞邁著輕緩的腳步,穿過黑暗,朝著醫院裏麵走了進去。
醫院裏依舊燈火通明,隻是大部分病人及家屬都已經或走或睡了,此刻泛著冷意的走廊裏,空寂的幾乎隻有容遲瑞的腳步聲。
容遲瑞冷硬著麵容,強壓著心中就要因為看見秦沐雨而劇烈跳動的心髒,連呼吸不由都急促了幾分。
來到監護病房,容遲瑞看著緊關的門,透過門上的長方形玻璃,可以細微的看到病房裏的一點場景。
病房裏,慧姐正趴在秦沐雨的床頭邊,臉上帶著警惕和憂慮,似乎隻要一點動靜隨時都會睜開眼一般。
容遲瑞頓了一頓,手搭在扶炳上,輕輕的開了門。
走了進去,頓時一股比外麵更濃一點的消毒水味道刺入鼻中,容遲瑞連眉頭也沒有皺一皺,從進來目光就一直落在秦沐雨的身上。
放輕著腳步緩緩走了過去,容遲瑞的目光在看到躺在病床上的秦沐雨,帶著氧氣罩虛弱的似乎要長睡不醒,心就宛如被人緊緊抓住一般。
那憔悴的眉眼,再也沒有往日的張揚,好像因為這幾天的事情,她已經累的疲憊不堪。
容遲瑞靜靜的站在床頭邊,微垂著頭沉默而專注的看著秦沐雨,緊抿的唇和握緊的拳透出了他此刻的心情。
漆黑的眼仔仔細細的端詳著秦沐雨,看到她眼瞼下已經很明顯的黑色眼圈,臉頰因為消瘦而微微塌進去,整個人顯得就如枯木一般無力。
容遲瑞不知道此刻的他是一種什麽樣的心情,明明已經看到了她,心卻如被人絞著般疼痛,他緩緩的蹲了下來,伸出的手微微有些顫抖,撫上了秦沐雨緊閉的眼。
看她緊皺的眉,似乎連暈了都處在噩夢中,容遲瑞唇邊忍不住勾起了一抹苦澀的淡笑,輕輕撫平了她皺起的眉頭。
這些都是他帶來的不是麽,秦沐雨之所以會變成這樣,是因為他,商秦會落入秦經的手裏,是因為他,連秦沐雨現在出的車禍,也都有他的許多關係。
以前從未想過,自己帶給她的傷害,可現在看到這個已經躺在病床上暈迷不醒的人,容遲瑞才忍不住想起,自己以前做的事情,對秦沐雨的傷害究竟有多大。
“沐雨…”容遲瑞的聲音帶著抑製不住的顫抖,沙啞的似乎幾天沒有喝水,他垂著眼睛,漆黑的眼中閃過一抹低迷的沉痛。
他自己才發現,原來秦沐雨已經不知不覺的在他心裏駐紮,當看到那蒼白熟悉的臉,他根本無法說出口,他一直愛的人是她。
在結婚的那段日子裏,秦沐雨給的是沈清媚從未給過他的感覺,秦沐雨會在董事會上所有人都不同意他時,跟他說我相信你。
會在所有人都認為他必輸無疑的時候,站在他身後說我相信你,會因為他去盡心盡力的照顧那所孤兒院。
然而每當想到這些,容遲瑞就會想到,那是因為和沈清媚複仇秦沐雨而做的。
秦沐雨對他真情真性,他卻帶著讓人可笑的目的。
容遲瑞抿著唇,看著秦沐雨蒼白虛弱的臉,忽然嘴角勾起了一抹自嘲的弧度,一滴透著涼意的淚,順著微揚的薄唇,滴落在冰冷的地上。
房間裏依舊靜謐的讓人心慌。
養育之恩壓在那裏,他無法不完成沈清湄這個唯一的心願。
這句話容遲瑞沒有說出口。
視線依舊落在秦沐雨的身上,容遲瑞緩緩的站起了身。
目光帶著沉痛以及毫不掩飾的留戀,深深的看著秦沐雨,眼中認真而深邃,似乎恨不得將床上的人深刻的映在腦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