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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 不能碰觸的疤

  一年後,赤水國雲中寺內,大殿香火旺盛,善男信女虔誠叩拜,祈求著姻緣財運和官運。寺廟最深處,一處偏僻而寧靜的宅院裏,修寧方丈與君墨塵正在對弈,君墨塵手持一顆棋子久久沒有落下。


  “王爺還是放不下。”修寧方丈慈眉善目,雙眼充滿智慧,總是能洞察人心。與君墨塵也算得上是忘年之交,每年君墨塵都會到雲中寺小住幾日。


  “沒有勝算,如何放?”君墨塵的手還是懸空在棋盤之上,凝神思索。


  “不放下,它便會左右你。”修寧方丈微微一笑,帶得下巴上的白色胡須也動了一下。


  君墨塵收回棋子,他知道修寧方丈說的不是棋子,而是付輕柔。


  一年前,君墨塵跳下懸崖隻是為了能親自證明付輕柔沒有摔下崖底,找不到,自己或許能夠死心放棄。


  穿梭過雲霧,宛如仙境。君墨塵根本沒有考慮自己的安全,還好崖壁之上是傲然生長的樹木,君墨塵可以緩衝減速。崖底是亂石激流,也可以說是一方淨土,隻是一樣杳無人煙。


  君墨塵獨自尋找了一月有餘,還是未能找到付輕柔的下落。君墨塵消沉了許久,直到金戈再次找到他稟報了君瀟想展開行動奪回赤水。


  君墨塵關了一扇心門,他把失落、悲傷化成報複阿穆青葉的力量。他要知道到底是誰給自己下了蠱毒。


  經過一番周密的部署和較量,君墨塵最先殺進皇宮大殿之上。阿穆青葉哪裏是君墨塵的對手。


  阿穆青葉一副不服卻怕死的神情,直言是蠱王公孫獨行對君墨塵下的蠱,而知道公孫獨行行蹤的人隻有國師一人,策謀瓦解赤水和秦黎國的也是國師。君墨塵自然要會一會這個幕後高手。


  君墨塵讓金戈押著阿穆青葉找到國師的時候,國師正在與太後花玉瑩喝茶。太後花玉瑩看到幾月不見的君墨塵竟然喜極而泣。


  君墨塵不解花玉瑩麵對奪取赤水政權之人怎麽能夠如此淡定,二人喝茶的氣氛十分和諧。


  “老夫還是小看了你,也沒想到竟然有那麽傻的女人會用自己的命去救你。”沒等君墨塵開口,國師先站起身看著君墨塵說了話。


  聽到國師提及到了付輕柔,君墨塵暴怒,用劍直指國師的咽喉。付輕柔就是自己的逆鱗,若不是這些人的算計,就不會有現在的結局。


  “你為什麽要策謀這一切,你想得到什麽?公孫獨行在哪裏,說,不然本王殺了你。”君墨塵雙眼猩紅,仇恨、憤怒夾雜著死亡的危險。


  “墨塵,你冷靜一下,這其中有一些誤會。”一旁的花玉瑩上前阻止君墨塵,眼裏泛著淚花。


  “太後,赤水被顛覆,君逸,你的兒子被這些人殺害,您還能若無其事的和他們共處?您的行為真是讓本王費解。”君墨塵非常不解,對花玉瑩也有些看不懂了。


  “墨塵,你,你才是哀家的兒子,你是哀家的兒子呀。”花玉瑩說完已經泣不成聲,掩麵而泣。


  君墨塵滿懷質疑的看著花玉瑩,很是吃驚。在場的人更是感到震驚。尤其是金戈,他跟隨君墨塵十幾年,也知道君墨塵對於自己的母後的恨意,原來事有隱情,太後花玉瑩剛才說君墨塵是他的兒子,那以前那個讓自家王爺憎恨的隻能算養母了。


  “你說什麽?”君墨塵不敢相信,但是看著花玉瑩痛哭的樣子,君墨塵又感覺不舒服。


  “孩子,你坐下,讓母後詳細說給你聽。”花玉瑩擦擦眼淚,拉著還有些僵硬的君墨塵坐下,又屏退了下人,金戈除外,他可是君墨塵的貼身鎧甲,有國師那個危險的人物在,他不能離開。


  君墨塵冰冷著一張臉,看看一旁淡然的國師,又看看情緒激動、眼神熾熱的花玉瑩。


  花玉瑩慈愛的看著君墨塵,雙手撫摸著君墨塵的臉,欲言又止,她也不知道該從哪說起好,看了看國師,還是先介紹一下眼前這個人吧。


  “他是阿穆王的國師,也是你要找的公孫獨行,還是哀家從小一起長大的表哥。”花玉瑩說完看著君墨塵,君墨塵真是無話可說,這都是什麽關係。


  “上一代的陳年往事哀家便簡單說,都是哀家辜負了他,不顧他的情意嫁給了你的父皇,他因愛生恨,背井離鄉,做了阿穆王的國師,也是那時候他開始策劃了一切。”


  花玉瑩看看公孫獨行,公孫獨行還悠然的喝著茶,並沒有受到什麽影響。這些事之前二人已經談開了,所以現在的兩人沒有什麽怨恨和仇恨,相處自然輕鬆和諧。


  “當年你父皇還隻是太子,我也隻是你父皇的一個側妃,我與當時你皇爺爺的一個妃子先後生產,生的都是男孩,便是你和君逸,你倆被調換了位置。當時的產婆和奶娘已經被滅口了,知道這件事的隻有他與你的養母,之後你的養母也暴斃而亡。”花玉瑩說到這,君墨塵頓時明白了一些小時候的事情,他看向公孫獨行。


  “難道你就是那個男人?”君墨塵問完,公孫獨行看了看君墨塵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確實,公孫獨行就是那個與君墨塵當時的母妃有私情的男人。公孫獨行隻是為了實現自己的報複而接近他的母妃,最後讓她暴斃而亡的也是公孫獨行。


  “那些都是我們上一代的恩怨,隻是報複在了你們這一代。你應該才是赤水的帝王,感謝佛祖讓你還活著,若不然哀家的罪孽更深重了。”花玉瑩對於佛祖很是虔誠,然而這些話聽在君墨塵的耳裏又是那樣殘忍、可笑。


  “本王之所以能活著都是柔兒用命換來的。”君墨塵緊握雙拳,對於自己的身世現在明白了,然而眼前這個男人更顯可恨了。


  “你就為了一個情字,為了報複,費盡心思,用了二十年謀劃這一場,這一場到頭來十分幼稚可笑的報複。現在呢,你滿足了?你可以和當年得不到的心愛的女人坐在一起喝茶,很輕鬆的說著這一切。你對我下蠱也是為了報複你心愛的女人,你厲害為什麽不直接殺了我。”君墨塵拍桌而起,石桌生生裂開了一條縫。


  “墨塵,他隻是想報複我,他不會讓你死的。”花玉瑩還在維護公孫獨行。


  “是你覺得虧欠他,你可以原諒他,但是本王不會,若不是他對本王下蠱,柔兒就不會離開本王。他當年得不到你,現在就要本王和他一樣嗎?你還活著,可是柔兒死了,她用命換了本王一條命,本王現在還活著,活著就是為了獨自承受你們的罪孽。”


  君墨塵有些歇斯底裏,他的心好痛,痛到在滴血。而眼前的男人看向花玉瑩的眼神並沒有仇恨,所謂的報複也都是對別人的傷害。君墨塵再次將劍抵在公孫獨行的咽喉。


  “不可以,墨塵,都是母後的錯,你要殺就殺我好了。”花玉瑩自然是知道君墨塵不會對自己動手,所以她敢去阻止,她與公孫獨行從小青梅竹馬,兩人更是情投意合,隻是陰差陽錯她進了宮。時隔二十多年,再見麵竟覺得虧欠他。他們說好隻要君墨塵能回來,便讓他一統三國,他們去過閑雲野鶴的日子。


  君墨塵憤怒的看向花玉瑩,曾經他羨慕過君逸,因為君逸有一個溫柔善良的母妃,那時候他多希望自己的母妃也像花玉瑩一樣疼愛關心自己呀。


  “墨塵,獨行他可以助你一統三國,現在你就是赤水的皇帝,什麽女人都可以擁有。”花玉瑩隻想勸阻君墨塵,但是她根本不知道君墨塵到底想要什麽。


  “本王若想坐擁天下,會自己爭取,本王若想做赤水的皇帝,就沒有君逸的存在。你根本就不了解我想要什麽。”君墨塵有些痛苦,他麵對花玉瑩還不適應這份母子關係。


  “那你想要什麽?你告訴母後,母後幫你……”


  “本王隻要柔兒活著。”君墨塵打斷了花玉瑩急切的話語,低沉渾厚的聲音充滿了堅定,又充滿了悲傷。


  “男兒大丈夫可以掙得天下,又為何偏偏執念於一個女人。”花玉瑩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著。


  “他又為何偏偏執念於您呢?若不是他,本王不會失去心愛的女人。”


  “可是付輕柔已經不在了,時間會讓你忘了她的。”


  “不會的,本王不會忘記柔兒。本王欠柔兒一條命。”君墨塵收回劍,他感覺這一切都沒有意義了,付輕柔已經不在了,這一切人和事都沒有意義了。


  離開了皇宮,君墨塵讓君瀟收拾這一切,並要求他擇日登基。至於秦黎國,根本沒用動用一兵一卒,公孫獨行安排給阿穆黎的國師,也就是自己的徒弟清玉什牧一人便了結了阿穆黎。公孫獨行本來是要將秦黎國和麗水都送給君墨塵的,可惜君墨塵無意。他也就不阻止黎不離去做秦黎國的國君了。


  之後,君瀟不情不願的做了赤水的皇帝,迎娶花飛雨做了皇後。花玉瑩跟隨公孫獨行離開了皇宮,離開了赤水。


  君墨塵讓金戈監督重建碩王府,他自己則來到了雲中寺。


  “本王不會忘了她,她是本王心上不能碰觸的疤,永遠鮮活如初的傷口,橫亙在那裏,沒有人能替代她。”君墨塵說完落下一子。


  “她又在哪裏?”修寧方丈追問。君墨塵看向他,墨眸清冷篤定,笑了笑。


  “禪院、清風、蓮荷、青煙、悠遠的鍾聲,何處是她?於本王來說,處處是她。”君墨塵輕鬆的回答。


  “阿彌陀佛。”修寧方丈搖搖頭,情緣未了,輸贏已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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