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巧遇”
塵瀧一臉的慌亂,手足無措,忽地想起剛剛撞到自己的人,臉上不由得滿是懊惱:“啊……是他,是那個人撞我的人,是他偷了我的錢袋!”
司徒晴此刻也想到,亦是一臉的焦急:“該死的,我們現在該怎麽辦?”
兩人的臉色看在夥計的眼中,夥計的神情已然變了一個人,剛剛笑臉相迎,現在已經是冷著一張臉,現在正是吃飯的時間,樓上樓下都坐滿了客人,兩個人剛剛坐到一個好的位置上,卻說丟了錢袋。
夥計冷著臉道:“兩位姑娘,若是丟了錢袋,就到外麵去找,莫要賴在這裏,別耽誤了其他客人吃飯才是。”
塵瀧的臉一紅,起身就要走,可是司徒晴平素卻是最討厭狗眼看人低的,她用手輕輕在桌上一拍,沉聲道:“怎麽,夥計,你是覺得我們兩個人吃不起飯不成?”
夥計的眼中帶著一絲嘲笑,直言道:“兩位姑娘,既然錢丟了,就趕緊走,你們倒是誠實,進來就說沒錢,倒是好過等一會兒點完了菜才說丟了錢,我們豈不是倒黴?霸王餐也不是這麽好吃的。”
“你這是什麽意思?是說我們有意做戲,想要白吃不成?”
“喲,姑娘,這話我可是沒有說過,”夥計臉上的表情依舊是一副輕視的樣子,畢竟天味樓的後台足夠硬,夥計們也並不在乎得罪客人,“吃飯給錢,這是天經地義的,沒錢就別吃飯,姑娘,你也犯不著和我們夥計鬥嘴是不是?看你們兩個,也是哪個大戶人家的丫鬟,應該也知道規矩的,就別在這裏找不自在。”
盡管明知道夥計的話是有道理的,可是他的態度卻是著實讓司徒晴生氣,一旁的塵瀧怕事情鬧大弄得沸沸揚揚,連忙用手偷偷地扯司徒晴的袖子,想讓她和自己一起離開。
偏偏司徒晴是倔脾氣,在身上四下一摸,在出門的時候,因為要扮作丫鬟,便把身上顯眼的首飾都摘了下來,唯獨隻剩下手腕上一個翡翠的手鐲,擋在袖子中,旁人看不到,才沒有摘掉。
司徒晴把心一橫,將手腕上的玉鐲摘了下來,冷冷地放在桌子上,道:“我這隻鐲子,可是價值連城,沒有萬兩銀子都買不到的,難道還不能在你們這酒樓吃一頓飯麽?”
夥計卻隻是淡淡地瞥了一眼,把眼一翻,譏諷道:“嗬嗬,姑娘,恕小的眼拙,不認識這值錢的玩意兒,你說值一萬兩銀子,就能值一萬兩銀子了麽?就算是值一萬兩銀子,我們這是酒樓,不是當鋪,隻聽說拿金字拿銀子結飯賬的,可是從來沒聽說過拿鐲子結賬的。再說了,就憑你們這兩個小丫鬟,就能戴上萬銀子的鐲子?真是笑話,真是值萬兩銀子,我還不敢收呢,怕是賊贓犯事,牽連了我進去。”
這幾句話已經是說得極為難聽,就算是聽在塵瀧的耳中,也覺得很是不順耳,不禁皺起眉,道:“你怎麽能這樣講話?誣陷我們偷盜?”
“你們偷盜不偷盜,和我沒關係,在我這裏,隻要有銀子就能吃飯,沒銀子,就沒飯吃,銀子夠,就讓你們吃上美味佳肴!”
“你——”司徒晴不禁為之氣結。
“這些銀子,夠不夠啊?”
正當司徒晴咬牙,想要說點什麽再和夥計慪氣的時候,一個略帶著倦懶的聲音,從夥計的身後傳了過來,然後,一大錠銀子被放在了桌子上,看去不下百兩。
三個人全然沒有想到會有人忽然說話,不禁一起轉頭看去,隻見不知什麽時候,厲善天出現在了夥計的身後,他的臉上帶著笑容,手中握著一把折扇,眉梢微挑,看著夥計。
桌上的拿錠銀子,足有百兩,夥計的臉上頓時綻開了笑容,點頭哈腰道:“夠了夠了,不知道這位爺是想要吃點什麽,翅參鮑肚我們這邊都有!”
厲善天邁步上前,撩衣襟坐在司徒晴和塵瀧的桌前,道:“我是這兩位姑娘的賬房,專門給她們付賬的,她們要吃什麽,就點什麽。”說著話,伸手拿起桌上的玉鐲,遞還到司徒晴的眼前。
司徒晴知道自己剛剛的樣子全然被厲善天看去,也知道自己剛剛吵架的樣子很是沒有風度,不由得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把玉鐲又帶回了手腕上。
這廂夥計已經是連連點頭,笑嗬嗬對著司徒晴道:“姑娘,小的有眼不識泰山,還望姑娘見諒,不知道姑娘想要吃點什麽?”
伸手不打笑臉人,雖然夥計剛剛的作為讓司徒晴很是生氣,但她從不是仗勢欺人之輩,見夥計如此,也不與他計較,隻冷冷道:“我聽說你們酒樓有一道魚做得極佳,又麻又辣,我就要嚐嚐這道菜。”司徒晴不過是在門口聞到了這味道,覺得和水煮魚相似,可是全然不知道這裏這道菜叫做什麽,於是如是說來。
夥計連連點頭道:“姑娘果然有眼光,我們天味樓的麻辣香魚很是一絕,請姑娘稍等,很快就上菜。不知道姑娘還有什麽其他想要品嚐的?”
司徒晴畢竟不了解這裏的菜式,不禁向著塵瀧看了一眼,示意塵瀧點菜,塵瀧又驚又懼地看了一眼旁邊坐著的厲善天,畢竟厲善天是堂堂的王爺,自己不過是個小丫鬟,和王爺坐在一桌吃飯,是大大的不敬,因為想要站起身來。
厲善天見塵瀧拘謹的樣子,笑道:“兩位姑娘,今天我請客,都不要客氣才是。”然後用微笑的目光看向塵瀧,示意她不要害怕。
塵瀧隻覺得心跳幾乎都要停止了一般,她隻是一個小小的丫鬟,什麽時候王爺這等人物會和自己平起平坐?盡管平日裏司徒晴對她很好,可是畢竟司徒晴隻是一個王爺的小妾,可眼前的厲善天,卻是實打實的王爺啊!
司徒晴見塵瀧依舊是遊移不定的樣子,笑道:“既然這位爺這樣說了,你還客氣什麽?想要吃什麽隻管點就是。”
塵瀧這才戰戰兢兢地應了,雖然司徒晴說隨便點,但是她也隻是點了幾樣點心,厲善天權當司徒晴不常出門,不了解酒樓菜式,而塵瀧又這般拘束,因此替她們兩個人點了幾樣天味樓的招牌菜,等到菜上來,一共八樣,葷素搭配,擺了滿滿一桌子。
美味擺在眼前,司徒晴垂涎欲滴,看那麻辣香魚,果然是和水煮魚一般不二,嫩嫩的魚肉片得極為精致,浸在亮堂堂的油中,表麵上飄著紅色的辣椒和麻椒,直看得食欲大開。
見司徒晴如此,厲善天笑道:“司徒夫人請,塵瀧姑娘請,不要客氣。”
“那便多謝六王爺了。”司徒晴絲毫不客氣,大快朵頤。
來到這個世界這樣多的時日,終於吃到喜歡吃的東西,覺得身邊滿滿環繞的都是幸福感,什麽後宅的爭寵,什麽厲靖存莫名其妙的吃醋,什麽身處險境,什麽危機四伏,統統都丟到了九霄雲外。
塵瀧開始的時候還是小心翼翼,隻是用筷子小小地夾著,小口地吃著,待到見司徒晴吃得如此風卷殘雲,加上菜式實在太過美味,終於也忍不住,大大方方地吃了起來。
而厲善天隻是在一旁搖著折扇,微笑看著兩個人吃吃喝喝。
半晌,司徒晴吃得差不多,才想著厲善天問道:“六王爺,怎麽這麽巧,遇到了你?你是自己一個人出來的麽?”
厲善天輕輕搖頭,笑道:“本來是約了一個朋友,中午在這裏吃飯的,結果我都到了這裏,他卻派了人來告訴我臨時有事情不能來,我正要走,碰巧遇到你們和夥計口角。”
厲善天的臉上並沒有任何破綻,一直是帶著和緩的笑容,仿佛隻是講述著剛剛的事情,司徒晴自然是全無懷疑。
可是,事情卻全然不是如此。
司徒晴和塵瀧剛剛離開王府,就被厲善天派出的眼線跟上,一直跟隨著她們到了最熱鬧的街道,確認她們在這裏閑逛,才回去厲善天的宮中,向他匯報。而厲善天得到消息,沒有絲毫的耽擱,立時出宮,來到這裏找尋二人。
司徒晴想起剛剛的事情,臉微微一紅,道:“這裏的夥計,還真是口氣大得很,實在是見錢眼看,倒是不怕得罪了客人呢。”
厲善天不以為意,他搖著扇子笑道:“這個天味樓,可是朝中尚書的私產,夥計們不過是狗仗人勢,他們哪裏會怕得罪人?就算是得罪了人,又能如何?難道苦中能來尋仇不成?他們敢嗎?”
“原來是這樣啊……”司徒晴恍然大悟,可卻輕輕一顰眉,道:“我隻道是店大欺客,原來是有後台。不過今天實在是多謝六王爺了,我和塵瀧出來,我沒有帶銀子,塵瀧的銀子又被人偷了去,若是沒有王爺出手相助,我與塵瀧隻怕今天就出了大醜了。”
“司徒夫人太客氣了。”厲善天微微一笑,“我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