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春獵秋圍
對於厲靖存的兒女私情,杜炎之並沒有太多的關注,他畢竟是位耿直的臣子,不會去注意王府後宅的事情,聽到厲靖存這般感慨,隻道是他為死於皇甫蝶月手中的無辜之人感到感慨,因此亦是道:“皇太後一手遮天,禍亂朝綱,確實枉死了不少的人。正是因為如此,王爺對於皇太後的手段,卻是不能小看的。”
“多謝老師提醒。”厲靖存點點頭,“這些年來,我一直小心行事,也正是為了避免有口實把柄落在了皇太後的手中。不知道老師現在,有何計劃?”
“要除掉皇太後,也並非是什麽簡單的事情,否則,也無需王爺隱忍多年了。隻是老臣在知曉王妃的身份之後,忽然想到,我們何不將計就計,利用王妃除掉皇太後呢?”
“老師的辦法很是不錯,學生願聞其詳。”厲靖存的目光一閃,現出一絲犀利的光芒。
杜炎之點點頭,道:“別的辦法暫且不提,這首要的法子,就是要讓王妃能夠成為我們所能利用的人,隻是不知道現在王妃對於王爺是何用意?”
厲靖存略略一沉吟,笑道:“王妃對於我,似乎並非絕情。”
“如是最好,王爺不妨先對王妃進行一下試探,一來是看看王妃的心意,二來呢,可以作為離間王妃與皇太後之間關係的第一步。”杜炎之撫著自己長長的胡須,眼中滿是睿智的光芒,“想來皇太後對於王爺私下之中的事務甚是感興趣,王爺就不妨讓王妃知道。若是王妃沒有去向皇太後匯報,那麽王爺便通過其他的途徑,讓皇太後知曉,此一來,皇太後必定對王妃心生芥蒂。”
“那,若是王妃悉數告知了皇太後呢?”
“倘若如此,正是證明了王妃的心意並非在王爺這裏,此番,我們便可用毒計離間二人,或是斬殺王妃身邊之人嫁禍於皇太後,或是暗中刺殺皇太後嫁禍於王妃,總之,必要讓二人心意不同,互生罅隙才好!”
厲靖存緩緩地點點頭,目光冷森:“學生知道了,多謝老師指點。”
桌上的茶已然涼透,厲靖存親自將杯中的冷茶倒掉,換上了熱茶,邊給杜炎之倒茶,邊道:“待學生回王府之後,不日便照此計劃行事。”
“王爺必須安排妥當,不可露出蛛絲馬跡,否則即使王妃疏忽大意,會麻痹上當,畢竟皇太後老謀深算,不會輕易信服。”
“學生明白。”
“另外,還有一事。”杜炎之邊臉上帶著恭敬的神色,起身謝過厲靖存的茶,邊似乎想起來了什麽,繼續道:“三日之後,便是秋圍,所有皇族王爺皇子們,都要跟隨皇上去玉山秋圍,不知道王爺有什麽安排?”
春獵秋圍,是朝中的一件大事,每每春秋兩季,皇上就會帶著皇族和大臣們到玉山圍場去打獵。玉山圍場在京城西南方向,本是一座鬱鬱蔥蔥的山林,山中飛禽走獸眾多,在立朝之後,經過幾代皇帝的修葺,這裏變成了皇族們專有的圍獵場。
說是打獵,其實每次皇帝和皇族達官在進入圍場之前,都要先派出侍衛們先行入山,或是呐喊或是敲鑼打鼓,將山中野獸都驚起來,漸漸縮小包圍圈,將野獸困在其中,供這些人獵殺罷了。
“哦,老師說的是秋圍之事?”厲靖存並不以為意,“我並不打算在秋圍之時動手,因此,老師不必擔憂。”在秋圍之時,皇室中人及文武百官都要到場,防備更是森然,在這個時候動手,不啻於自尋死路,厲靖存自然不會這麽傻。
杜炎之卻是緩緩搖頭,道:“老臣指的並非此事,而是按照我朝的傳統,秋圍之時,皇上將會帶上皇後,有時候還會帶上受寵的妃子,而各位王爺要帶上王妃等女眷,王爺既然已經知道王妃心懷叵測,此番還要帶上她前往麽?”
厲靖存這才明白了杜炎之的用意,輕笑道:“老師多慮了,王妃在學生身邊已經多年,學生一直安然無恙,現在知道了真相,自然更加當心。況且,她畢竟是王妃之位,若是秋圍不帶她前往,又沒有合適的理由,她必定會有所懷疑,此時打草驚蛇,才是大大的不利。”
“老臣也想過此時,可是,讓王爺以身犯險,實在是讓老臣左右為難。”杜炎之麵帶難色,不由得輕輕地搖搖頭,歎息了一聲。
“學生會多加小心,老師放心便是。”厲靖存知道杜炎之是為了他著想,不禁帶著笑容,安慰杜炎之。
“那麽,王爺便是隻帶王妃一人,再加上百人侍衛,如此而已麽?”杜炎之的臉上還是帶著猶豫的神情。
參加秋圍的王爺,身邊隻能帶上衛隊百人,這是祖上的規定,可是在曆朝之中,若是皇帝和王爺之間的關係真到了劍拔弩張的程度,很多王爺都會私自增加自己身邊侍衛的人數,或者暗中派出衛隊埋伏在玉山圍場的周圍。
盡管從來沒有任何人在玉山圍場動武過,但是人人都知道,圍場之中,都是真刀真槍,刀槍弓箭不長眼睛,若是真出了什麽意外,那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因此周圍的那些侍衛,是用以起到威懾之作用。
麵對杜炎之的憂心忡忡,厲靖存卻是顯得很是輕鬆,笑道:“百人侍衛足夠了,若是有人真想在玉山圍場之中動什麽手腳,那麽帶上再多的人也沒有用,難道我手中的人會多過禦林軍麽?就算是我手中有那許多軍隊,難道可以在眾目睽睽之下領兵布陣麽?皇太後想要拿我的把柄還拿不到,我豈能拱手送上?”
杜炎之明白厲靖存的意思,此時此刻,他還在隱藏自己的實力,如果在圍場之中鋒芒太露,容易引起皇甫蝶月的懷疑。但是,眼睜睜地看著厲靖存一個人陷身於如此大的危機之中,尤其在這種敏感的時刻,確實讓杜炎之很是顧慮。
“哦,對了,老師,除了王妃,我還會帶一名側室,”厲靖存不經意地講道,“老師應該知道司徒璟吧?我要帶的,便是她的妹妹,司徒晴。”
“司徒晴?便是那日在皇後的後花園之中那名側室麽?”盡管杜炎之對於厲靖存後宅的事情並不關注,可是最近司徒晴的名氣實在是太大了,不管是筵席之上皇上親封“天下第一夫人”,還是皇後的後花園斷了鬼火的案子,都讓她被傳得沸沸揚揚。況且,在皇後的後花園中,司徒晴做那個鬼火實驗的時候,杜炎之也是在場的,親眼目睹了那一切。
厲靖存點頭,笑道:“正是此人。”一說到司徒晴,厲靖存的臉上就禁不住浮現出了笑意,可是隨即,又想起來近日來的爭執,厲靖存又是輕輕一皺眉。
那日在司徒晴的秋草苑之中,厲靖存確信必定是有外人在場的,原本厲靖存想著大約是哪個房中的小妾過去找司徒晴攀談,隻是隨口問了一句罷了,並沒有放在心上。可是卻全然沒有想到,司徒晴竟然會矢口否認。
盡管這些日子以來,厲靖存一直覺得司徒晴仿佛變了一個人一般,她心中想的某些事情,似乎也一直都是自己把握不到的,但是,這樣當麵對著自己撒謊,卻是頭一次。並且還是這樣明明白白的事實,說起的謊話,也如此輕易便可戳破。
當時厲靖存真想直接喊來塵瀧,當著司徒晴的麵問個究竟。可是就在要發怒的瞬間,厲靖存卻猶豫了。他明明知道結果是什麽,明明知道塵瀧會告訴自己司徒晴說的是假話,可是自己卻不願這樣做了。
在心中似乎隱隱約約有點害怕的感覺,怕塵瀧說出了事實,自己該如何與司徒晴再繼續相處下去。厲靖存覺得自己有些可笑,分明知道司徒晴在撒謊,是在欺騙自己,可是自己竟然還擔心謊言敗露怎麽替她圓場。
見厲靖存臉色陰晴不定,杜炎之微微一皺眉,道:“王爺,你帶司徒晴,真的妥當麽?”
“老師覺得有何不妥?”曆來參加秋圍,皇上可以帶寵妃,王爺也可以帶寵妾,這種事情古來有之,厲靖存並不覺得有任何問題。
杜炎之的臉上顯出了尷尬的神色,想了想,才道:“王爺,這些話本不該是我這個老爺子說的,可是,咳,王爺,朝中和宮中早就已經有了傳言,說皇上對這個司徒晴青眼有加,並且還有人要板有眼,說親眼看到皇上與她在後花園吟詩對句,吃喝說笑。而如今,王爺又要帶著她去參加秋圍,皇上也在場,這,真的合適麽?”
畢竟杜炎之是耿直老臣,和年紀比自己小那麽多還是學生之輩的厲靖存說起這樣的桃色緋聞,覺得很是不自在。
聽到杜炎之這樣說,厲靖存傲然一笑,道:“正是因為他在場,我才必須要帶著司徒晴前往,我要讓他知道,是我的,永遠都是我的,縱然他是皇上,也不可覬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