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後宮的動蕩
那匹黑色的高頭大馬,出類拔萃,縱然是在一群好馬中,也顯得極為引人注目。
渾身的毛都是烏黑發亮的,挺拔的頸子,黑色的鬃毛如同美人的長發,根根分明若鋒芒一般,修長健壯的四肢,線條優美的背部,配著一副黑色皮質的馬鞍、
這匹馬時而在馬群中來回地踱步,時而停下來,用黑寶石般的眼睛四下望著,全身都透著一股傲視八方的王者之風。
司徒晴心下大喜,暗道,西楚霸王的烏騅馬,大抵也就是這般樣貌了,若是放在賽馬場之中,這種品相的馬,估計有幾千萬的價格,沒有想到今天好運氣,被自己遇到了!這樣想著,司徒晴指著那黑馬,對著侍衛道:“那匹黑馬,可有主人?”
侍衛順著司徒晴手指的方向看了過去,臉上不禁顯出為難的神色來:“回稟夫人,倒是沒有主人的,隻是——”
“沒有主人便好,今日我就要騎那匹馬。”司徒晴更是開心,本是擔心名馬有主,自己隻能看看而不能上去騎行,侍衛卻說並未有主人,正合了她的心意。
侍衛抓抓頭,道:“夫人,這群馬,本是南方和北方分別進貢來的,專為今年秋圍準備的,南方的矮種下馬是位各位夫人準備的,這些北方種的大馬,都是給王爺們備著的。”
“剛剛你不是說,這馬還沒有主人麽?難道是哪位王爺打了招呼,讓留下不成?”司徒晴臉上的表情稍微變了一下,那種喜悅已然是少了一半,看看那匹馬,心中滿是不舍。
盡管在外人看來,憑借司徒晴的王爺當寵小妾的身份,完全可以飛揚跋扈,想要得到什麽,也不過是一張口的事情,可偏偏司徒晴不是這種仗勢欺人的小人,也從來沒有這種非要在這種事情拚個第一的爭強好勝的心思。
那侍衛卻是連連搖頭,道:“夫人,您誤會了,這馬並無人看中,是因為它的性子太烈,還沒有被馴服,曾經甩下來好幾名馴馬的師傅,我們帶它前來,是想著在這裏地方寬闊,讓它好好溜溜,去去身上的野性。”
“原來是這樣,”司徒晴的心這才放了下來,唇角現出了一抹笑容,對侍衛道:“無妨無妨,我便是瞧著它最合眼緣,就是要它了。”
“夫人萬萬不可以冒險啊!”侍衛隻覺得頭痛,看周圍那些女眷們,都是主動要矮種的小馬,越是性子溫順的越受歡迎,偏偏這位夫人,居然點名要最烈的一匹馬,要知道,那匹馬連男人都覺得棘手呢!
“不要緊,你隻管帶我過去看看,我隻是想試一試,若是它掙紮得厲害,我再換馬便是了,”說著話,司徒晴的目光還緊緊在那黑馬的身上,不忍心移開,“再則,是我自己執意要騎那匹馬的,若是真有了閃失,也和你沒有關係。”
“可是——”侍衛還是猶豫不決,對方可是一位夫人,雖然隻是一個王爺的小妾,但是這侍衛心中清清楚楚,今天能被帶來參加秋圍,肯定是王爺身邊的大紅人,若是不受寵,這種場合怎麽可能有機會出現?如果一旦她真有了三長兩短,出了什麽事情,追查起來,是自己帶著她選了這匹馬,自己不過是一個小小的侍衛罷了,這個罪過,怎麽吃罪得起?
“既然司徒夫人想要試試,你就帶她試試便是了,司徒夫人說了,就算是出了什麽事情,都是她自己提出要求的,你這麽畏畏縮縮,難道還怕司徒夫人事後會冤枉你不成?”旁邊一個女子,嫋嫋婷婷地走了過來,身量高挑,麵容姣好,頭發高高挽成一個螺髻,穿著一身桃粉色的騎裝,臉上帶著隱隱的笑意,緩緩地來到了司徒晴的旁邊。
其他人都在選著馬匹,唯獨司徒晴和侍衛兩個人在一旁說話,頗為引人注意。司徒晴聽到說話的聲音,轉頭看過去,來人她是認識的,正是那日筵席之中,在厲巍當身邊的一位寵妃駱舞秋。
見到駱舞秋到了自己身邊,司徒晴隻覺得腦子裏麵“嗡”了一聲,盡管隻是一麵之緣,司徒晴也知道她不是一個普通人,盡管心中想著駱舞秋很是難纏,但是臉上卻不敢表露出來,司徒晴忙對著她微微躬身,笑道:“妾身參見駱娘娘。”
駱舞秋輕輕一揚下巴,笑聲朗朗道:“免了免了,今兒個大家到這裏,都是為了玩兒得開心的,就不要講那些繁複的規矩了,司徒夫人還是快快選好了馬,皇上可是等得著急了呢。”說話的語氣態度,頗為自負,儼然自己已經是後宮之主了一般。
原本後宮之中,宮孫詩做著皇後,別的妃子雖然爭寵,但是都知道自己並無本事扳倒後台頗硬、並且自身又賢良淑德很得厲巍當讚賞的宮孫詩。可是前段時間,情況卻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宮孫詩身子不好,懷了龍種又滑胎,之後借著這個事由漸漸有些跋扈,厲巍當對她也是漸漸冷淡,大家都心知肚明,宮孫詩這皇後的位置,未必是坐得穩當了。
可是若是宮孫詩一旦失寵失去了皇後之位,接下來這位置會換上誰,誰的心中都沒有底,誰都卯足了勁,想要在厲巍當麵前得寵。
在後宮之中的諸多妃子中,要算駱舞秋和楊希萱的資曆最高,地位也僅在宮孫詩之下,大家都知道厲巍當喜好女色,又喜新厭舊,但是對於這兩人,在身邊多年,卻是從來都沒有失寵過。
似乎最大的競爭就在駱舞秋和楊希萱之間,駱舞秋為人精明,性子外向,又八麵玲瓏能言善辯,說出的話總是能得厲巍當的心意,而楊希萱性格稍微柔和一點,她的個性溫婉,又被厲巍當大加讚賞。在後宮之中有所傳言,這兩個人誰若是能先生下一位皇子,就極有可能將宮孫詩取而代之。
駱舞秋的一舉一動,楊希萱盡收眼底,盡管平常兩個人在一起卿卿我我好得如知心朋友一般,但是心中都在暗暗較勁,她見駱舞秋與司徒晴講話的樣子一副皇後的架勢,心中頗為不服氣,亦上前來,不冷不熱笑道:“喲,駱姐姐在與司徒夫人說話呢?司徒夫人好久不見呢,自從上次筵席之後,你也不去宮中找我們姐妹聊聊天,皇上還說,你那日的歌舞很是有趣,讓我們和你好好學學,你卻不給我們機會,是怕我們學去了你的本事嗎?”
“不敢不敢,楊娘娘不要取笑妾身了,我那不過是雕蟲小技,就是看個新鮮,哪裏比得上楊娘娘的歌聲,才是繞梁三日。”司徒晴連忙給楊希萱一個恭恭敬敬的萬福,她知道兩個人身份相當,自己哪個都不想得罪,自然,憑借自己現在的身份,想得罪也是得罪不起的。
駱舞秋臉上帶著笑,很是親熱地對著楊希萱道:“妹妹還要學什麽呀,現在的曲子已經是唱得天下第一了,哦,對了,這天下第一皇上親口禦封的是司徒夫人,妹妹隻能是天下第二,可是第二呢也不錯了,也是後宮第一呢。再學那許多,是要把其他姐妹們都比過多少呀?”
“駱娘娘又取笑妾身了,我不過是投機取巧罷了,論起真本事,我是不及楊娘娘萬分之一的。”雖然對內宮的事情並不知道多少,但是司徒晴卻知道這些妃子們之間爭風吃酷勾心鬥角,深知自己不能牽扯到其中去,見兩個人之間雖然是都帶著笑,可是眼神中卻是充滿了火藥味,司徒晴隻能是笑臉相迎,想著如何脫身。
聞聽駱舞秋的話,楊希萱的臉色一變,當日筵席之中,雖然司徒晴拿了頭籌,其他人卻是都不及她心塞。別人無非是彈曲樂器的,並無唱歌,她卻是公認的後宮之中歌喉最佳之人,偏偏敗給了一樣是唱歌的司徒晴,心中本就是不甘,被駱舞秋當著司徒晴的麵提起,麵色更是不佳,可是她本來就沒有駱舞秋伶牙俐齒,此番又想不出好的說辭,隻能是假裝笑著,道:“哪裏,駱姐姐說的沒錯,是我自愧不如。”
司徒晴已經不想再和她們多說,也知道再說下去,可能自己更是無法擺脫,於是對著一旁依然侍立的侍衛道:“諸位娘娘和夫人們都選好了坐騎,我卻還未有決定,等下讓皇上和諸位王爺久等,便是我的罪過了,快帶我去看看那匹馬。”
侍衛依舊是猶豫著,遲疑道:“夫人,我並未有意阻止,也非是誇大其詞,那匹馬,確實不適合女子騎乘,還是換一匹矮馬的好。”
司徒晴笑道:“我隻是想試試罷了,若真是出了事情,定然不會怪罪於你。”
侍衛還是躊躇著,一旁的駱舞秋嘴角一挑,笑道:“你這侍衛,還真是囉嗦,司徒夫人都說了不會怪罪你,還猶豫什麽?罷了,我與楊妹妹,也在這裏給你作證,是司徒夫人自己要去騎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