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皇帝的責難
司徒晴頓時有些惱意了,也不去看采蓮的眉昕了,轉過身來,斂了斂神色。
她倒不是沒有遇到過說話難聽,手段陰狠的人,那歐靜雙當初難為她,可不是什麽毒辣見不得人的招數都使了出來,最後竟是想要生生奪走自己的命。若不是延陵修拚死為自己擋了一箭,恐怕自己如今也不會好好站在這裏,還有逛園子賞蓮花的閑情雅致了。
“從前也遇到過說話如此陰陽怪氣的人,我也是不明白,為什麽要如此對我。終歸是有她自己的原因和道理,可是不管是為了什麽,若是要威脅到我的生命,威脅到我所重視的東西,那不論是什麽原因,我都不會原諒,也絕不會妥協。”
司徒晴冷眼看著她,因為站在一塊較高的大石頭上,讓她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
“林綿珠,我不知道你是出於什麽原因說出這番話來的,若隻是隨口說說也就罷了,可是若是有什麽其他的意圖,那我就明明白白地告訴你,我司徒晴絕不會讓你好過。”
說完,她便轉身去看眉昕采蓮了。
這種因為各種原因記恨同為宮女的人,她也是見過不少,同為奴婢侍奉他人,她就不明白為何這些人卻要使出一些卑劣的手段來殘害身邊的人。
司徒晴想到了這一層,卻沒有想到另一層。她哪裏知道林綿珠心裏怨恨的不單單是同為婢女眉昕,還有對她而言高高在上的自己。
她沒有再多想,專心去看眉昕踩著布滿青苔的石子小心翼翼得采摘池邊的蓮花,時不時有些擔心地提醒道:“你小心點罷,不要踩著那青苔了。”
眉昕答應著,腳下也更加仔細小心起來,不一會兒便采摘了半懷的蓮花,含苞待放,水珠點綴,在陽光下煞是好看。
那眉昕見摘得差不多了,歡喜地抱起懷裏的蓮花朝司徒晴邀功道:“皇後娘娘快看這花,真是好看得不得了!奴婢摘了好多呢!”
眉昕高興地直跳腳,正說著話,卻是一不留神,腳下便是一滑,“哎喲”叫著便作勢要摔進池子裏。
司徒晴也不禁心裏一緊,慌忙朝前跨了一步。雖說兩人隔著好些距離,根本來不及伸手扶她一把,可身體卻已經做出了反應。
好在眉昕身手不錯,踉蹌了幾步便穩住了身子,懷裏的蓮花也還抱得緊緊的。
可司徒晴便沒有這麽好運了,她上前一步,正踩在一塊長滿了青苔的石頭上,頓時腳下一滑,整個人便失去了平衡,向下跌去。
其實這時候離著她最近的林綿珠是完全有機會攙扶她一把的,可惜林綿珠和司徒晴說完了話後,心裏便像是失去了方向一般焦躁不安起來,早就沒去注意司徒晴的動向了。
就是在她恍惚的那一瞬間,司徒晴便在她眼前,摔在了冰涼生硬的石頭上,她連伸手的動作都還沒來得及做出,事情便已經發生了。
眉昕嚇得手中的蓮花落了一地,慌慌張張地跑過來要去扶司徒晴,衝著林綿珠就是急衝衝地怒吼:“你還愣在這裏做什麽!還不快去叫皇上啊!”
眉昕從沒跟人使過什麽臉色,如今卻是一臉的怒氣衝衝,倒也讓林綿珠不由得一愣。
再看司徒晴,額頭上已經滲出豆大的汗珠,嘴唇頓時青白,捂著肚子,像是十分難受的樣子。
“還不快去!你還在等什麽!”見林綿珠還愣在原地一動不動的樣子,眉昕已經急得不行了,著急地嚷道。
好一會兒,林綿珠才回過神來,連忙去找人。
厲靖存正在行宮的書房裏處理公事。
雖說是到行宮裏來放鬆放鬆的,可如今自己剛剛登基,日子也是不好過,情勢隨時會因為自己的一言或是一舉發生巨大的轉變,所以他萬萬不敢掉以輕心,即使是到了行宮,也是在隨時處理著政務。
正在讀著大臣呈上來的密信,卻聽見外麵有人急匆匆地跑進來的聲音。
在自己的殿裏竟也是如此的失了禮儀,厲靖存心裏也有些生氣。
卻見跑進來的侍衛“撲通”一聲跪下連連磕頭道:“皇上!不好了,不好了!皇後娘娘出事了!”
一聽是和司徒晴有關,厲靖存頓時連手中拿著的東西也顧不上了,趕忙問道:“怎麽回事!”
那侍衛戰戰兢兢地答道:“皇後娘娘在湖邊遊玩的時候不小心踩到了有青苔的石頭,摔了一跤。”
厲靖存聽到這裏再也顧不得多問了,將手中的信塞在內包裏,起身便急衝衝地朝外走。
匆匆地趕到司徒晴的宮裏的時候,禦醫已經在床邊診脈了。
厲靖存雖說是心急,但也不敢打擾太醫診斷,怕出什麽差錯,隻能站在一邊心如刀割地安靜等待。
太醫好好診斷了一會兒,才緩緩放下手來,朝厲靖存拱手行禮道:“回稟皇上,皇後娘娘身子本就有些虛弱,如今又摔了一跤,胎氣十分的不穩定。”
厲靖存十分心急地問道:“那皇後如何?朕的孩子如何?”
那太醫連忙回答道:“皇上安心,皇後娘娘和肚子裏的孩子並無大礙,隻是皇後娘娘之前便受過驚,如今又摔了一跤,隻怕是身子受了傷害,現下更要精心調養了。”
厲靖存聽著這話,剛鬆了口氣的心又提了起來,不禁正色道:“你務必要好好照看皇後的身子和孩子,若是有半點閃失,朕絕不會輕饒你。”
那太醫連忙俯身道:“臣遵旨。臣必定傾盡自己的所能來調養皇後娘娘的身子。”
一幹閑雜人員走後,厲靖存陰沉著臉厲聲問著屋子裏的丫鬟奴婢們道:“你們是如何做事的?是不是將朕說的話都當做了耳邊風了!朕不是說過,要皇後平平安安,不得有半點閃失,如今卻出了這麽大的事情,皇後身邊竟沒有人照看嗎!”
一幹的奴婢侍從都瑟瑟發抖地跪在地上,半天不敢說一句話。
厲靖存的眼睛看了又看,厲聲問道:“今日是誰陪著皇後去園子裏逛的?”
安靜了幾秒鍾,眉昕雙腿發軟地走上前“撲通”一聲跪在了厲靖存跟前,哭哭嚷嚷道:“皇上,是奴婢的錯,奴婢隻顧著去摘那蓮花,沒有照顧好皇後娘娘,讓娘娘和孩子受了驚嚇,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厲靖存看了她一眼,認出她是一直伺候在司徒晴身邊的那個小丫鬟,心裏又是氣又是惱,剛想開口責罵,卻聽房內司徒晴虛弱的聲音響起。
“皇上不要生眉昕的氣。”
聽見司徒晴醒來,厲靖存也顧不得腳邊還跪著哭泣的眉昕,便三步並作兩步地進了屋內,掀開簾子去看她的情況。
司徒晴仍是一張臉青白的如同鬼魅,說話也是氣若遊絲,像是被抽了魂魄一樣,讓人看了心裏難受得不行。
厲靖存握著她的手,心疼得要命,半是惱意地說道:“你吃了那麽大的苦頭,還幫著婢女說話,當真是摔傻了。”
司徒晴反握著厲靖存的手,淡淡地笑道:“眉昕平日裏服侍我服侍得很好,這次不顧過有點疏忽了才會如此,她既然不是有意的,皇帝有何必去責罰他呢。”
厲靖存本是氣得不行,一心想要懲罰司徒晴身邊失職的宮女,但如今司徒晴已經開口替眉昕求情了,他也就不好再說什麽。
眼看著這件事情便要翻過一頁,卻不知道是跪在哪個角落裏的丫鬟突然說了一句:“皇後娘娘身邊不是還跟著林綿珠嗎?”
林綿珠心裏一驚,她本就害怕皇帝責難,說她失職,所以一直埋著腦袋遠遠地跪在一旁,要不說話,生怕被皇帝看到了。
見眉昕跪到他跟前,哭哭嚷嚷著請皇帝求罪,林綿珠反而不覺得有什麽,還認為有了替罪羊,心裏有些竊喜。
厲靖存蹙著眉頭,眼睛朝殿內跪著的人一掃,緩緩地說道:“林綿珠?”
皇帝已經開口叫她的名字了,哪還有跪著埋著頭不答應的道理,林綿珠慌忙從人群中走出來,在厲靖存麵前跪下,喊道:“奴婢林綿珠參見皇上。”
厲靖存看著她埋著頭隻露出側臉的樣子看了好一會兒,像是對這個名字有些印象,突然間臉色便冷冽了幾分,口氣不善地問道:“你便是林綿珠?”
林綿珠趕忙答道:“奴婢便是。”
“是朕下令去皇後身邊伺候的,專門照看皇後安康的人?”厲靖存有些咄咄逼人地問道。
林綿珠一聽這話,頓時冷汗涔涔,嘴唇也開始發顫了:“奴婢.……奴婢失職了!還請皇上恕罪!”
“恕罪?”厲靖存冷然一笑,似乎是不為所動,“朕聽這恕罪兩個字也是聽過好多次了,恕罪恕罪,你要是真有心恕罪,剛才朕問起今天陪在皇後身邊的人是誰的時候,你怎麽不說話了呢!”
知道皇帝這是在責難她,林綿珠已經嚇得是花容失色,直顧著跪在地上瑟瑟發抖,戰戰兢兢地答道:“奴婢.……奴婢是怕皇上生氣,要.……責罰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