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黑羽衛
院門前的最後一朵桃花落盡，庭院裏芳草延綿，還有一絲泥土的清香，伴隨著大花活潑的叫聲，兩個女孩在房間裏兩張懶人榻上有說有笑，卻忽然一人急衝衝穿過走廊的聲音，推門進來，兩人愣的一下坐了起來，連同門外的人也隨之一愣。
“婉兒……”是禹王，一定是周儀那個小丫頭，又去告訴禹王了。不曉得禹王從她嘴裏聽到的是什麽，但是看他這副大汗淋漓又著急的樣子，顯然是剛才在路上已經想好要怎麽撕她了，現在還沒反轉過來。
此時屋內的兩人都脫去了外衣，看起來有點單薄，禹王反應過來的時候，趕緊退了出去。
兩人洗掉了臉上的麵膜，整理衣物出去，也到了吃午飯的時間了，不知道為什麽，做完麵膜之後，女人都會有點“啊，我好美！”的錯覺。周婉將剩下的麵膜收下了，打開門，看到禹王和周儀在門外等候多時。
周儀兩步上前，先是看了燕玖一眼，問道：“姐姐你沒事吧？”
燕玖說：“周二小姐要是擔心她在我這裏受委屈了，就帶著你姐姐回去看大夫，我這唯一的洛大夫有點忙，怕是一時半會請不來，幾位請自便。”
燕玖失望地掠過禹王一眼，走過庭院裏滿是花草的小道，到達前廳的時候，燕宏虞和聞人瀲在等她吃飯，李霏也沒走，他揚起笑臉，指了指他旁邊的空位子，說：“這是你的位子。”
燕玖狐疑了一眼，坐下，抓起筷子咬了一下，說：“你怎麽還沒走？”
燕宏虞皺著眉頭嘖了一聲：“這孩子，怎麽說話的？”
跟太子久了，說話反而很隨意，她癟嘴，低頭刨了一口飯，燕宏虞更愁了，扭頭對福嫂說：
“禹王不是來了嗎？請他和二位小姐一起來吃飯。玖兒，把筷子放下。”
“我吃飽了。”燕玖放下了碗筷，剛走到門口想著肚子還餓著，又低頭回來刨了一口飯，說：“晚上不用給我留飯菜了，我跟青嬰去小洛那裏吃，今天約了他學針灸。”
剛出門口，便遇到了禹王，燕玖理都沒理，叫上青嬰就走，青嬰怕是也對周家兩位小姐都不怎麽喜歡，見到禹王一直袒護著他們，也哼了一聲就走。禹王回頭看了一下她的背影，表情有些落寞。
誤會了她，這聲道歉卻說不出口。
“小姐，禹王實在太過分了！好在你現在已經不跟他好了，不然多難過。”她一直跟在燕玖後麵，巴拉巴拉說個不停，但是挺可愛的。
出了大門又是一片青天，萬裏無雲，綏城雜耍很是好看，但是她還裹著個石膏，霍辛又一直暗中跟著她，不便把石膏拆下來，到了洛傅葉家，她求助洛傅葉，換了個行頭避開了霍辛，帶著他來了莫心柳住的地方，她傷得很重，來的時候燕玖還特意帶了些看起來能用得到的藥。
洛傅葉看著她主動切脈也沒意見，就在旁邊指導了一下，漏掉的他會補上。很難得，燕玖這樣的姑娘也會有認真學習的一天，而且她學得很快，即便是有早一日他不在身邊，她也知道如何自救了。
燕玖說起了莫心柳和那個小豆芽的關係，洛傅葉仔細衡量了一下其中的關係利害，沒有將他查到的信息說出來，自己一個人若有所思想著這件事的前因後果，從莫心柳那裏出來，他又帶了燕玖回家，將書房裏的書弄了一地，終於找到了一個病例。
招手叫燕玖過來，他將那個小豆芽拿出來，分析道：“你給我的這個小豆芽，叫龍寒，生長在陰暗潮濕的地方，能夠吸收環境的渾濁之氣做營養成分，一般的大夫不會選擇用這種草做藥，因為太冒險，用於解毒，並且是以毒攻毒。所以會用龍寒草的人，醫術必定很高，因為有毒，所以在尞國內室禁藥，隻有太醫院通過批準了才能用，民間大夫是看不到的。”
“你是說太醫院的人用這種草？可是你也知道這種草啊。”
“我也是第一次親眼見到這種草，醫書上會有記載。”他又將手裏那本病例放到燕玖麵前讓她翻，自己一邊解釋：“你知道黑羽衛嗎？”
她搖搖頭。
“黑羽衛曾經是尞國最強的先鋒精銳騎兵，他們是尞國的傳奇，隻要有他們做先鋒的戰場，就沒有敗仗，四國不敢貿然進攻尞國，都是在忌憚黑羽衛的威名。”
“可為什麽現在沒有了？”她其實也是關心尞國的國家大事的，從燕宏虞那裏大概了解過一些尞國的兵種，但是沒有聽說過黑羽衛。
洛傅葉說：“因為消失了，一夜之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燕玖說：“不會也是集體退隱了吧？”容說也是一夜消失的無影無蹤，換了身份做了朱雀台的主人，從此過著黑暗的生活。
洛傅葉說：“你可知，為何我不願再入朝為官？”
燕玖又搖搖頭。
房間裏安靜了一陣，走廊外麵有人走過的腳步聲，很平常的路過，洛傅葉卻很謹慎，等那人走過去，他放低了聲音，說：
“因為我的伯父因這份病例而死，病例上是黑羽衛的情況，黑羽衛消失的前一晚，伯父就在黑羽衛營裏，卻得知了黑羽衛所有人都中毒了，並且很難察覺，他偷偷將這份病例送了出來，叫族中長老務必不可將它示於人前，所以這份病例，一直是個秘密。”
“黑羽衛的人，全中毒了？那然後呢？為什麽是消失了？”
“因為毒藥中，就有龍寒草。”洛傅葉說：“黑羽衛的人是死了，全軍覆沒，當天紮營的地方一片血水，那就是他們的屍體，屍骨無存。”
燕玖後背一片寒涼。
“你是說，整個黑羽衛的人，化作了一片血水？這怎麽可能？”這個世上怎麽會有這種毒？
“因為沒有這個病例，現場又被一把大火焚燒過，所以所有的人都以為，黑羽衛是消失了。”他說出這些話的時候，語帶譏諷的笑了一聲，唇色蒼白，眼中沒有一點光芒。
“那為何不將這份病例上呈？”
“因為此毒是朝中人所下，因為不知道是誰，怕是呈上去還沒到皇上手裏便已被毀掉，而整個洛氏家族也將遭受滅頂之災。他能滅掉整個黑羽營，滅掉洛氏家族就不是什麽難事，所以這份病例，一直在家中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