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自由的心
又趕了一天一夜的路，巧妙躲過了尋人的追兵，他們打算在一處小村落的人家小住一晚，燕玖坐在院子裏，對這個小村落的一切都好奇得很，她就東看看西看看。這個村落很是別致，臨山而建，她住的地方可以看到山下農民在勞作，另一座山上種滿了茶，農婦們東邊一個西邊一雙的在采茶，笑聲能夠傳到這裏來。
洛傅葉從屋子裏出來，靠在她身邊的石頭上，同她一起看著下麵，涼風習習，還伴著茶香，很舒服，他說：
“屋子已經幫你整理好了，你就睡東邊這間，我住在你隔壁這間，有什麽事直接叫我，我能聽得到。”
燕玖點頭，洛傅葉真是她見過的最矜持最君子的一個人了，從他們逃離綏城到現在，最親密的動作不過是上馬的時候抱了他的腰一下，再親密下去就再也不肯了，說是男未婚女未嫁，他需得明媒正娶將她娶進門才能做那些事。
如此守禮，怪不得上次威脅他的時候親的那一下，他會臉紅成那樣。若不是因為了解他，燕玖都要以為他不喜歡自己。
燕玖對著風伸了一個懶腰，臂膀張開沒收回來，閉著眼睛感受大山的磅礴，洛傅葉怕她掉下去，一旁扶著卻又縱容她的任性。
這樣的她就很好，他靜靜的看她，感受她的感受。
燕玖忽然說：“抱著我，小洛！”
“？”雖然不知道她想做什麽，但他還是乖乖的摟著她的腰，動作很輕，燕玖嫌棄他動作不標準，自己調整了他的手勢，像《泰坦尼克號》裏麵男主抱著女主那樣，她大喊了一聲：
“傑克！”
“……”洛傅葉腦中一團黑線，不知道她到底在幹什麽。迎來的是燕玖燦爛的笑，然後她就哼起了歌，還是那首《我心永恒》。洛傅葉問：“這是什麽曲子？沒聽過呀。”
燕玖說：“《我心永恒》，這是一個故事，主人公傑克是個窮畫家，有一天，他上了一艘船，遇上了正在遭受婚姻和社會束縛而抑鬱不堪的柔絲……當時，他們就像我們現在這樣，麵朝大海，感受生命……”
聽完整個故事，洛傅葉久久沒有回神，燕玖叫了他一下，他說：“我猜，傑克給柔絲的，不僅有愛情，還有一個顆自由的心。”
“是啊，生命誠可貴，愛情價更高，若為自由故，兩者皆可拋！”她轉了個身，居高臨下看著他。
洛傅葉說：“那麽燕玖，你跟我走，是因為愛情，還是自由？”
她被這個問題問住了，僵在了原地，這個問題，她無法回答。她不喜歡別人騙她，所以她不喜歡騙人，尤其是真心對她好的人。
洛傅葉忽然有些後悔問出這個問題，她能放下一切跟他走，這已經是最好的了，他為什麽還要糾結這些不起眼的問題？他剛要解釋的，旁邊卻匆忙走過來一個人，道：
“洛先生，村口老王家的兒子突然發了重病，聽聞您行過醫，麻煩你快去看看。”
“等等，發病狀況什麽樣的？”他問。
來人說：“身上有紅疹，咳嗽不止……”
“可能是瘟疫，燕玖你待在這裏不要出去，我去看看。”他帶上了一些隨身的醫療物品，就跟了上去，修長的身形消失在拐角。
燕玖鬆了口氣，想要到處轉轉的，可是好像什麽東西一閃而過的，如果是追兵那一定會追上來，可是這樣子躲著，這種感覺很奇怪，就跟了上去。
走出了村落以後，她看見了聞人瀲。
不管是第幾次見他，以什麽樣的姿態見他，他都是那副隨意的樣子，一身雪白輕盈的白袍，一頭隨意弄起的黑發，隻往樹下一站，連同周遭的景色都被映襯成了仙境一般。
他對她抬手召她過去：“玖兒，來……”
“師父……你怎麽來了。”她應該問，他怎麽知道她在這？可如今他出現在這裏，燕玖是驚恐的，好像內心有什麽東西被打碎了一樣，惶恐不安又極不樂意，還有憤怒……盡管她一直告訴自己要冷靜，就是控製不住。
聞人瀲說：“我來接你回去。”
他剛要走過來，燕玖倉皇退了一步，這種反應，聞人瀲看著十分不爽，可他是多久沒有在臉上流露出真正的表情了？所有的不悅，終究化作一個笑，這樣的笑，讓燕玖看著涼到了骨子裏。她還是怯怯的說：
“我不回去。”
“你說什麽？”聞人瀲再次確認，她是不是拒絕，直到聽到燕玖再次重複，他望著平靜的村落，神色淡然，道：“你是說，你要放棄你所有的地位……你的太子妃之位，甚至未來的後位，你的金錢，你的權利，你的榮耀，同那個人，住在這裏？”
“是。”燕玖的肯定，像冷水一樣澆在他的頭頂，可他還是一樣平靜，甚至又露出他那種讓人看不透的笑，說：
“我是你的授業恩師，從前就告訴過你，一個人所有的榮耀，是伴隨著她所承受的重量而來，為官者，需得體恤民情。為帝王者，萬千子民便是責任。如今，你要放棄所有，放棄你所想要保護的弱者嗎？我是這樣教你的嗎？”
“師父，對不起……”
“我要的不是你的對不起，此時你隻需要跟我回去，完成你的婚禮，太子是不會怪你的。”隻要她回去，他就有辦法將她送上一個常人無法逾越的高度。
“可我不能回去。”她不願意辜負洛傅葉，她說了要跟他走，那麽她就一定會跟他走，關於聞人瀲，不過就是一個難題，不管是什麽難題，她都能走過去的。她搖頭，拒絕跟他回去。
聞人瀲問：“玖兒，你喜歡洛傅葉嗎？”
“他喜歡我。”燕玖說。
“我知道了。”聞人瀲不再和她講道理，她這個時期，講再多也聽不進去。他點頭，示意翎童過來，幾招便將她製伏，動彈不得。燕玖說：
“你要強製把我帶回去嗎？我不想做的事，你逼不了我，若是你一意孤行，我便尋死。”
聞人瀲說：“在你人死之前，我先讓你心死了。你恨我也好怪我也罷，如今你不跟我回去，那我便用自己的方式讓你乖乖回去。”他打了個手勢，樹林裏飛出一個信號，然後村的另一頭有一些不尋常的動靜。
燕玖瞪大了眼睛看著這一切的發生，很快就意識到事情不對了，她拚勁了全身力氣，終究是掙紮不開，最後因為穴位被點而強製衝開被疼倒在地，還是不甘心地掙紮，嘴裏念著：
“洛傅葉，不要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