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軍令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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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著人就要被帶走，現場已經亂作了一團，燕玖本來想讓大家冷靜總有解決的辦法，可是聲音已經被吵鬧聲蓋過了，她還被一官兵推了一把，好在醫館的茂大夫將她扶住，勸了她一句:

  “算了小燕，以往發生這種大災難性瘟疫都是這麽處理的，從理論上將他們是沒錯的，現在我們都找不到根治瘟疫的方子，為了盡量減少傷亡，這是目前最好的法子。”


  燕玖也很急，說:“那也不能將病人放任不管啊，隻是暫時研究不出法子，他們還活著，就不能把人往死裏逼！”


  她已經衝來人群走上去要跟那個軍官理論，但是現場秩序很亂加上軍官根本沒有想理她的意思，燕玖火一上來，什麽也不管了，用手指戳了一下馬肚子，馬兒忽然揚起前足，將軍官從馬背上抖了下來，現場摔了個狗吃屎，看起來傷的很重。


  現場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敢說話，齊刷刷的看著軍官，軍官覺得更加尷尬了，但是又有一點無辜地看著燕玖，似乎是暴風雨之前的寧靜，他問:

  “是不是你幹的？”


  燕玖她應該答是還是不是呢？有個小士兵站了出來，指著燕玖說:“將軍，我剛剛看到她撓你的馬了，肯定是她幹的！”


  軍官站了起來，直衝衝地向她走來，拳頭還沒揚起來呢，薛明靖攔在了他麵前，一把將他肩膀摁住，說:

  “幹嘛呢幹嘛呢？現在已經夠亂了，還嫌不夠亂？”


  軍官認得薛明靖，街頭小霸王一個，以前他是怕他幾分的，不過現在他所倚靠的西沅政權已經倒台，他農奴翻身做主人！說:

  “薛明靖，你別妨礙我執行公務啊，不然我連你一塊抓！”


  沒等他們打起來，燕玖一把將他們倆拆開，力氣大得兩人都震驚了一下，她說:

  “能好好聽我說話嗎？”


  “本來我也想好好跟你理論，可是你居然把我弄的這麽尷尬，我跟你說，你想得美！”小軍官也是有脾氣的！


  燕玖說:“實在抱歉，可是你真的不能把人帶走，不及時接受治療真的會要了他們的命。”


  “我管不了這麽多，我按命令辦事！你給我讓開！”他又爬上了馬，開始發號施令，燕玖實在氣得打緊，隻想再把他拉下來一次，可是這次他學聰明了，燕玖費了好大力氣才把他從馬上弄下來，但是他手腳很快，跟燕玖打了起來，旁邊還自動給他們讓了一個空位。


  看來隻能打了，誰拳頭硬就聽誰的！

  但是很快他們就被製止住了，因為對麵趕來了一小隊軍隊，為首的是穿著玄色盔甲的男人，騎在馬背上有一種英明神勇，然而他白皙的臉讓燕玖覺得他不像一個將軍，而是一個富家少爺被抓來當兵的。


  這是南尞的高階軍裝，他是南尞人。


  不過他並不認識燕玖，隻是撇了燕玖一眼，看著現場的混亂，道:“發生何事？”


  還在和燕玖打鬥的小軍官跟他講述了一下剛才的情景，十分委屈，道:

  “尹將軍，此人胡攪蠻纏，應該把她抓起來關幾天！”


  那被稱為尹將軍的小白臉一臉嚴肅，道:“要是都像你這麽辦事，這天下間的監獄哪裏夠用？緊急關頭不會平定暴亂，反而鬧成這樣，回去受二十個軍棍，抄一遍《孫子兵法》好好思過！”


  “是。”那個小軍官好委屈的表情，尹素還是一副快點下去不然我就繼續加重懲罰的表情，回來對上了燕玖，道:

  “你說的也有道理，可是我們都是按照上頭的指令辦事，全城都是按照這種方式預防感染，你身為大夫，顯得自己改站在哪一陣線。”


  燕玖說:“可規矩是認定的，先人創造這些規矩就是為了在關鍵的時刻保全更多人的利益。而現在這個規矩根本不合理，自然要改！”


  尹素已經顯得有些不耐煩了，說:“規矩，你可以跟太子去說，我沒有時間跟你談規矩。”


  燕玖看著他勒馬要走。趕緊攔在了他前麵，說:“讓我努力一下，將這些人隔離在這裏也是隔離，將他們交給我，至少讓我做完一個大夫的職業！”


  尹素說:“你有多少把握能夠治好他們？”


  燕玖想了想，希望不大，說:“有一絲希望我都不會放棄。”


  尹素說:“如果我不答應，你是否也會把我打下馬？”


  話題是怎麽轉到這裏的？燕玖一恍然，覺得也許會吧？可是她對長得好看的人都下不了手。


  尹素想了想，如果不答應，她還會繼續鬧騰，看了一眼四周，說:

  “好，我會派人把這裏隔離起來，你救就在這裏醫治。”


  燕玖說:“我還需要將軍提供藥材和病人們需要的日用品。”


  尹素一想，回頭跟一個小士兵說:“把軍中的儲備跟簿長說一下，讓他把剩餘的軍需物資拿過來用。”


  小士兵一猶豫，道:“將軍，這恐怕不妥！私自下令被襲帥知道你會受罰的，而且……”而且挪用軍資是大事，會被太子抓住小辮子，到時候再添油加醋，襲驀城還會落個不好的罪名。


  尹素可沒想那麽多，說:“你是不是也想抄軍法？”


  小士兵有點委屈:“抄軍法也比被削位強……”


  尹素覺得自己已經使喚不動小士兵了，有點沮喪，一瞪，罵到:

  “趕緊給老子去！”


  小士兵連滾帶爬跑了。


  燕玖笑出了聲，回過頭來，拱手對尹素行了一個禮，道了聲謝。尹素卻沒領她的情，說:

  “我可不是為了你，不過既然我已經做了，你就盡力而為吧，不然我就得挨軍棍了。”


  燕玖還是謝，目送著他離去。她也開始工作了，和茂大夫商量了一下，將醫館內能藤的地方都騰出來安置病人，和薛明靖一起，三人忙得焦頭爛額。


  一直忙到深夜也沒吃東西，來交班的小士兵給他們帶來了食物，說是軍中炊事員聽說了他們的英雄事跡特意為他們做的，幹淨得很。


  燕玖道了聲謝，接過來叫上了他們倆，他們也是看著安置的病人都休息了才出來的，此時三人對著星空而坐，幾個簡單的小菜，吃了起來。


  燕玖很驚喜，道:“是小白菜！”


  茂大夫說:“老朽也行醫幾十年了。看到小燕啊，就想起了那時候的自己，一身熱血啊，什麽都想做，哪怕是微不足道的，總覺得醫生是個很神聖的職業。後來，也許是看的事情多了，生老病死其實都是無法避免的，便麻木了。今天，好像又拾回了那時候的熱血，為了大家，跑在最前線，我老茂此生也沒什麽遺憾了。”


  燕玖笑道:“看你激動的！”


  可是誰說不是呢，很多愛好，後來當成了職業，也就漸漸不是愛好了。生老病死看多了，也就不痛了，可是為什麽，現在還是覺得這麽痛呢？


  吃過之後，她打了個哈欠，挨著薛明靖睡著了。睡得很淺，可是還是會說夢話，以為她做的是噩夢，結果最後她咬了薛明靖的手臂，還喊著“雞腿”，薛明靖一火大，將她頭一把推了出去，然後她就撞到了牆角，別撞得有點恍惚，薛明靖才覺得自己下手重了，趁著她還沒徹底醒，趕緊將她摟了回來，揉著她頭上被撞著的地方，像一個老媽子一樣哄著:

  “心肝沒事了，不痛不痛。”


  一會兒低頭一看，好在她沒醒。


  尹素和燕玖的事鬧得全城皆知，班溪雖然很不想處置他，可是上頭還有一個管事的太子，他本來幫助太子收複琉都之後就得趕回邊城，卻沒想到在離開之前鬧上了瘟疫，抵抗瘟疫成了他們最緊要的任務。


  等太子來，互相行禮，開始了今天的會議，依舊是圍著瘟疫而進行，此時剛剛平定戰亂，李霏將西沅國庫儲備拿出來救濟，也聽說了尹素昨日的作為，和襲驀城討論過的，說:

  “既然天字街已經被隔離，不如就設成一個救濟點，征用當地民宅使用安置病人，然後將有經驗並且願意前往的大夫派往支援！”


  尹素說:“聽說了那茂大夫和那小燕先生的事跡之後，一大早就有幾個大夫請纓，說是願意去最前線。”


  李霏道:“那最好不過，等將東西街的難民都安置好了，本宮真想去看看這個傳說中的小少年。”


  尹素想起了燕玖的樣子，本來就是個小毛孩，有什麽好看的。


  不過班溪和他想的不一樣，說:“你堂堂一個太子，去那種地方，染上了瘟疫怎麽辦？”


  李霏笑道:“本宮若是犧牲在這裏可算天意不可違。”


  班溪白眼，這時候拚死護著他的可是她呢！她順了順肩膀上係著的翎羽，聽完了一大早的會議，開始分工行動。


  因為太子的命令，天字街很快成了難民收留所。


  燕玖早上起來，回了一趟回香暖照，換了一個方子給青嬰調理了一下身子穩定她的病情，又去外麵一一號脈，記錄下來之後，一直紮根在醫書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