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失火
第41章 失火
楚傾凰秉燭抄經書，三更的時候，外面卻傳來吵嚷聲。
「凝珠，去看看，外面出什麼事了。」楚傾凰沒有放下抄寫經書的手，淡淡的吩咐道。
「是，小姐。」凝珠開門出去，很快就進來了，「小姐，東廂房那邊著火了，僧人正在救火呢。」
「東廂房！」楚傾凰一愣，若是她記得沒錯的話，步天櫻就是住在東廂房，「隨我去看看。」
楚傾凰幾乎是用小跑的速度趕到東廂房的，東廂房的火勢極大，住在周圍的人都被驚醒了，寺中的僧人，拎著水桶正在救火，其中還夾雜著一些護衛，幾次想要衝進火海，都被擋了回來。
楚傾凰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索，卻沒有找到步天櫻的下落，伸手抓住一個小沙彌問道：「這是誰住的廂房？」
小沙彌正在提水救火，對於被拉住頗為不悅，一看是個弱女子，耐著性子道：「是位姓步的小姐。」
「她人呢？」楚傾凰震驚的問道。
「沒有看見人，興許還在裡面。」小沙彌急得不行，這裡住的都是達官貴族，若是有個好歹，聖音寺怕是要惹上麻煩。
楚傾凰聽了，臉色一變，搶過小沙彌手中的水桶，直接將水從頭淋下，將自己淋了個透心涼，然後在所有人吃驚的目光下，一腳踹開了緊閉的房門，衝進了火海里。
「小姐！」凝珠嚇得也要跟著衝進去，小沙彌眼疾手快的攔住了她。
「火勢大，去不得啊！快回來！」其他僧人見一個女子沖了進去，嚇得傻眼了，紛紛在外叫楚傾凰快出去。
楚傾凰用濕透的衣袖捂住自己的口鼻：「步小姐，步小姐你在哪裡？」
房間中沒有任何人回答，楚傾凰不得不在濃煙瀰漫中摸索著，突然踢到一個人，蹲下扶起來一看，竟然是步天櫻身邊的侍女，鶯語，昏迷不醒，卻依然活著，楚傾凰直接將人打橫抱了，衝到門口，直接將人給扔了出去，被外面的僧人給接住，自己則是再次返回去。
火勢越來越大，楚傾凰顧不得自己的頭髮被烤焦，也顧不得大火烤得她的皮膚生疼，弓著身子，快速的在屋中尋找，終於看到趴在床邊的步天櫻。
「天櫻，天櫻你怎麼樣？」楚傾凰搖晃了一下步天櫻，步天櫻卻沒有任何的反應，摸了摸頸動脈，確信人活著，直接將人背在背上，往外面衝去。
只是正準備衝出去，橫樑卻被燒斷了，從頭砸下來，嚇得楚傾凰一退，竟然被困在了裡面，步天櫻在這個時候，居然醒了，微弱的咳嗽著：「我是不是要死了。」
「有我在，哪有那麼容易讓你死。」楚傾凰惡狠狠的說道，「別怕，我們能出去的。」
楚傾凰左衝右突都找不到出去的路，濃煙瀰漫，嗆得人無法呼吸，而步天櫻被濃煙嗆得再次昏迷過去。
楚傾凰有些急了，再這般下去，她們倆不被燒死，也得被這濃煙給嗆死，當即想將步天櫻扔過去，就看到一白袍僧人衝進來，袖子一甩，面前的大火竟然生生滅了，楚傾凰顧不得說謝，直接衝過去，剛衝過去，那熄滅的火又燃燒起來。
白袍僧人足尖點地，飛向楚傾凰，一手抓了步天櫻，一手攬住楚傾凰的腰，破頂而出，落在眾人面前。
「小姐。」侍衛圍上來，卻不敢去接步天櫻，楚傾凰劇烈的咳嗽了幾聲，從白袍僧人的手中搶過步天櫻，直接將人平放在地上，按壓步天櫻的胸口。
「她已經死了。」白袍僧人清冷的說道。
楚傾凰才不管他說什麼，只是搬開步天櫻的嘴，嘴對著嘴給步天櫻渡氣，而後繼續按壓步天櫻的胸口，步家的侍衛都吃驚的看著楚傾凰的一舉一動，蘇醒過來的鶯語撲過去，卻被楚傾凰直接給擋開了。
楚傾凰一邊給步天櫻渡氣，一邊做著心肺復甦：「呼吸啊，快點呼吸啊！」
「姑娘，她已經死了！」
「走開！」楚傾凰甩開白袍僧人伸過來的人，繼續施救，眾人都不忍心了，「姑娘，人死為大……」
「咳咳……」話還沒有說完，已經沒氣的步天櫻竟然神奇的活了過來，不住的咳嗽，楚傾凰臉上浮現出狂喜，哪怕楚傾凰的臉上滿是黑灰，狼狽不堪，可那一刻的笑容，也驚艷了無數人。
步天櫻緩緩睜開雙眼，看到一雙擔憂的眸子，抱著楚傾凰的脖子，哇的一聲哭出來：「楚姐姐，我以為我死定了。」
楚傾凰拍著步天櫻的後背，笑得一臉燦爛：「怎麼會，我不是說了，有我在，哪有那麼容易讓你死。」
「天啊，迦若聖僧都說死了的人，居然救活了！」人群中瞬間沸騰了，步家的侍衛一個個也驚喜不已，在他們的保護下，大小姐若是死了，他們一個都活不了。
「楚姐姐……」步天櫻哭得撕心裂肺，怎麼都不肯一個人住了，沒辦法，楚傾凰只能將她帶回自己的廂房，讓鶯語服侍她梳洗，再加上楚傾凰自己也是狼狽不堪，渾身臟污，需要梳洗。
期間主持過來問候過，確認步天櫻沒事，這才離去，天將亮時，步家來人了，來的是步家那位驚才絕艷的大公子，步天澤。
步天澤溫潤有禮，可是看到妹妹有些蒼白的臉色，也頗為心疼，讓人將步天櫻帶走後，鄭重的對著楚傾凰鞠了一躬：「多謝小姐救舍妹性命，他日天澤必定相報。」
「不必。」楚傾凰摸了摸自己的手背，嘴角帶著淺淺的笑容，「是因為她是我的朋友。」
步天澤為楚傾凰臉上真誠的笑容所動容，雖然楚傾凰拒絕了，但是欠了人家的救命之恩，終究是要報的，拱手告辭離去時，留給楚傾凰一句話，他日若是步家能幫得上她，儘管開口。
「小姐，步公子對步小姐可真好。」
「是啊，這才是兄妹。」楚傾凰點點頭，眼底有著嚮往，她也希望有個時時刻刻護著她的哥哥，但是想到楚傾華，楚傾凰苦笑，這人不要她的命就算是好的了，還護著她，護著她去死還差不多！
寺中小竹林，白袍僧人正在沐浴，一道身影出現在竹林，白袍僧人視而不見：「稀客，你竟然會來這裡。」
「今日，多謝你救她，迦若。」來人開門見山。
原來白袍僧人就是聖音寺赫赫有名的妙僧迦若。
迦若安然自若的梳洗著身上的污穢：「她們來寺中朝拜，我自然是要為她們的性命負責的，救人是理所應當的，再說了，縱然是我不出手，你也會出手的。」
來人沒有回答，只是沉默片刻后，就消失不見，迦若也不見怪，換上自己的白袍，準備去給信眾講經。
一身白袍如仙人一般的迦若聖僧出現在高台上時，原本有些喧鬧的會場，瞬間靜默下來，眾人連呼吸聲都放輕下來，生怕驚擾了上面之人。
迦若在蒲團上坐下，開始講經，聲音不疾不徐，如同清風過境，讓人倍覺舒爽，哪怕艷陽高照，曬得人發暈，也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要離開。
等到迦若講完，已經日上三竿，六月的天氣，也頗有炎熱，迦若踏塵離去，一身白袍不染纖塵，轉角，迦若就看到一身青衣的楚傾凰，安靜的站在廊下，看到他走過來，臉上浮現欣喜的笑容，隨後朝著他盈盈一拜。
「昨夜多謝聖僧出手相救。」
「救人乃是分內之事，施主不必言謝。」迦若的聲音富有磁性，又帶著空靈，天生有著讓人迷醉的本事。
「對於聖僧來說，是分內之事，但是對於傾凰來講，卻是莫大恩情。」楚傾凰固執的開口，「傾凰已經添了五千兩的香油錢，但是不知道傾凰能為聖僧做些什麼？」
迦若本想說不需要楚傾凰做什麼，可是不知為了話說出來卻變成了：「施主可會下棋，不如陪貧僧下一局棋，算是報答了。」
「如此，恭敬不如從命。」楚傾凰跟在迦若的身後，朝著迦若居住的小竹林走去，小竹林裡面設有專門下棋的棋台，兩人相對而坐，迦若將黑子推到楚傾凰的面前。
「施主請。」
楚傾凰並未謙讓，接過棋罐：「傾凰定然全力以赴。」
迦若點點頭，看到楚傾凰第一子就走了正中央，眉頭抽搐了一下，有些懷疑楚傾凰是不是不會下棋，可是走了十子下來，迦若推翻了心中的想法，兩人你來我往，一盤棋下了足足一個時辰，也不見勝負，反而陷入僵局。
迦若撫掌而笑：「好久沒有下棋下得如此暢快了，今日怕是分不出勝負了，不過勝負對於我來說，不重要。」
楚傾凰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聖僧棋藝精湛，佩服。」
「施主也不遑多讓，貧僧這麼多年，僅跟一人打成過平手，如今又遇到了施主。」迦若似乎很高興，「多謝施主。」
「傾凰告辭。」楚傾凰起身告辭離去，離去的背影依然是不疾不徐，不帶絲毫留戀，迦若看著楚傾凰離去的背影，心裡卻突然生出一股不舍，卻也只是一瞬間，而後消失不見，迦若則是又恢復清心寡欲的高僧模樣，收拾著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