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鹿鳴書院
天亮之後,梁辰始終沒有等來守備府的動靜。
姐姐已經照常起床做好了早飯。
趙磊和於大鵬更是早早地安排好了馬車,將大小行李全都搬了上去,然後提前一步出了城。
此去鹿鳴書院,山高水遠,雖然都在滄州境內,但怎麽也得耗費三四天的腳程。
梁辰身為修行者,哪怕在不動用嘯風引的情況下,而且還帶著姐姐梁玉玲,趕路的速度也遠勝常人。
所以梁辰幹脆就讓趙磊他們先走一步了。
如此一來,他和姐姐就可以輕裝上陣。
隨身隻帶了些幹糧、水、銀票,以及爹娘的牌位。
對了,還有諸如《李氏飛刀》《暗夜修羅》《伏虎拳》等功法秘籍,也是得貼身藏著的。
至於昨夜梁辰從守備府盜來的那一麻袋靈石,則早就被他埋進了城郊的一棵老樹下。
原本梁辰想的是,等到了天亮,守備府必然會發現異常,全城大索疑凶。
城門口的布防也會更加森嚴。
尤其像他這種與王家素有舊怨之人,如果王碩發了瘋,非要當場對梁辰搜身檢查,他很難藏得住這麽多靈石。
所以等出了城,找個機會再去把靈石取回,是唯一可行的辦法。
但梁辰怎麽也沒想到,都到了這個點兒了,守備府那邊居然一點兒反應都沒有。
趙磊等人的馬車也是非常輕鬆地就出了城,沒有遭到任何的盤查。
事情有些不太對勁。
可還不等梁辰多做打聽,那位身著灰衣的長發老者就已經準時出現在了他家門口。
見狀,梁辰趕緊拉著姐姐行禮道:“拜見老前輩。”
相比起上一次見麵,今日這灰衣老者的雙眼都有些浮腫,臉上還掛了兩道不自然的紅暈,身上酒氣衝天,看起來就跟宿醉了一夜一樣。
看到梁辰,灰衣老者不禁暗暗打了個酒嗝,隨之擺擺手道:“既然入了我鹿鳴書院,今後就不用叫我前輩了,我叫張行之,你可以稱呼我為三長老。”
梁辰看著對方那滿眼的醉態,心中略有腹誹,但臉上還是顯得極為恭敬。
“是,三長老。”
“嗯。”張行之點點頭,緊接著抬步就朝梁辰家中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家裏有水嗎?給我來兩碗。”
聞言,梁玉玲趕緊去到廚房,給張行之打了兩碗清水來。
“三長老先坐一會兒吧,要不……我再去給長老下碗麵?”
張行之抬著沉重的眼皮,瞥了梁玉玲一眼,點點頭道:“也好。”
等梁玉玲離開之後,張行之這才將兩大碗涼水全灌進了肚中裏,隨即心滿意足地砸了咂嘴道:“這小丫頭倒是懂事,是你什麽人?”
梁辰恭聲道:“是我姐姐。”
“嗯……”張行之似乎還想說些什麽,門外卻傳來了陣陣喧鬧聲。
梁辰轉頭看去,發現原來是草徽書舍的先生黃明德,還有東升酒樓的掌櫃吳老爺子等人來給自己送行了。
梁辰將眾人迎進門來。
在看到屋裏就坐著鹿鳴書院的老仙師時,大家夥兒又是一陣兵荒馬亂的問好行禮之聲。
別說是進屋坐坐了,黃明德等人甚至都沒敢久留,隻是對梁辰勸勉了幾句,便匆匆離去。
不過從黃明德這裏,梁辰倒是得知了一個意外的消息。
原來早在昨天下午的時候,王碩就離開了飲馬鎮,帶著已經變成了廢人的王臨風去了州府。
這也就難怪昨夜梁辰沒能在守備府堵到這位府令大人。
而今天衙門也沒什麽異動。
想來馮順的死應該已經被發現了,但因為王碩不在,那些差役們也不敢自作主張,所以才有了今日飲馬鎮的風平浪靜。
想通了此節,梁辰也是心中頗有感慨。
他不知道這究竟算是王碩的運氣好,還是自己運氣好。
送走了黃明德等人,梁玉玲的麵條也煮好了,恭恭敬敬地端到了張行之的麵前。
不過因為姐弟二人今天原本就打算離開飲馬鎮了,家中自然也沒餘下什麽吃的,所以梁玉玲給張行之煮的是碗素麵。
蔥花兒都沒見著半粒。
對此,張行之倒是不挑剔,三下五除二就把麵條吃了個幹幹淨淨,連口麵湯都沒留。
放下碗,張行之再次打了個飽嗝,不過這次酒氣淡了許多。
“手藝不錯。”
聞言,梁玉玲當即麵露惶恐地低著頭道:“三長老客氣了。”
張行之舒坦地拍了拍肚子,隨後從袖口裏掏出了一張鬼畫符模樣的草紙,遞到梁玉玲手中。
“也不白吃你的,就拿這個抵麵錢了。”
梁玉玲連道“不敢”,卻是拗不過張行之,隻能將那草紙收了起來。
隨後,張行之看著梁玉玲幽幽一歎:“可惜了,可惜了……”
梁辰以為這位三長老跟其他人一樣,都是在惋惜姐姐臉上的那道疤,借機問道:“不知道在咱們書院裏麵,有沒有能夠駐顏美膚的靈丹?”
張行之搖搖頭:“這個我不知道,等你入了山門,可以自己去問長生院的師兄。”
緊接著,張行之拍拍屁股站起身來,對梁辰道:“好了,坐也坐了,麵也吃了,該出發了。”
梁辰連連點頭,從姐姐手裏接過一個青布包袱背在背上,還沒來得及詢問張行之是否需要雇一輛馬車,卻見張行之手中火光輕輕一閃。
伴隨著一片殘灰落地,梁辰頭頂的天色突然暗了下來。
不是太陽突然就落了山。
而是有一隻身長五丈及許,羽色鮮亮的飛鳥翩然落下。
飛鳥通體呈幽藍色,兩翼的羽毛上點綴著一些赤黃相間的眼狀斑紋,尾羽極長,隨風輕擺。
梁辰一臉土包子進城似的長大了嘴,連連道:“這是……靈獸?”
張行之笑著點點頭,又伸手在飛鳥的側翼拍了拍,應道:“這是青鸞,是書院的守山靈使,這次算你運氣好,上來吧。”
說著,張行之一躍而上,穩穩當當地坐在了青鸞那寬厚的羽背上。
而梁辰也照著葫蘆畫瓢,帶著姐姐上了鸞駕。
“坐穩了。”
張行之囑咐了一句,隨後於口中發出了一聲厲嘯。
於是青鸞展翅騰空,不過眨眼之間的工夫,整個飲馬鎮就成了三人腳下的一個小黑點兒。
見狀,梁辰不禁一陣頭疼。
他藏在城郊的靈石還沒來得及挖出來呢……
不過到了這個時候,他也沒好意思開口讓青鸞大人在中途踩一腳刹車,隻能暗自念叨著之後再讓趙磊他們來取。
這是梁辰第一次騎乘靈獸在空中翱翔。
很明顯,這玩意兒跟坐飛機的感覺那是完全不一樣的。
因為你能感受到風。
不過或許是考慮到梁玉玲還隻是一個未曾入道的普通人,所以還沒飛多少會兒呢,就見張行之再次指尖火光一閃,於三人的周圍,便多出了一個類似透明光罩之類的東西。
不僅隔絕了那呼嘯不止的狂風,也讓三人的屁股沒那麽顛了……
梁辰回頭看了一眼姐姐,發現梁玉玲雖然臉上並沒有透出多少緊張的表情,但抓著自己後腰的雙手卻全是冷汗。
梁辰拍了拍姐姐的手背,示意她安心,隨後笑著開口道:“說起來不怕三長老笑話,弟子雖然早就對鹿鳴書院的名號心神馳往,但畢竟飲馬鎮隻是個偏安一隅的小城,我那位先生平日裏所教的也大多是修行的法門,卻是對各大宗派的曆史鮮有講述,不知三長老可否給弟子詳細介紹一下咱們書院的情況?”
聞言,張行之不禁打了個哈欠道:“這一路沒什麽事兒幹,跟你講講倒也無妨……”
頓了頓,張行之又道:“你對大梁王朝的曆史了解多少?”
梁辰不明白為什麽自己問的是鹿鳴書院,張行之卻突然提起了大梁王朝的曆史。
好在關於這部分的知識,梁辰倒是稍作了解過。
他稍微回憶了一下自己曾在草徽書舍看過的一本叫做《王朝通史》的書籍,隨後開口道:“不知三長老問的是哪部分曆史?”
“說說京安之恥吧。”
梁辰點點頭:“五百年前,獻宗皇帝不思朝政,引來宦官當道,獨攬專權,一時間搞得民不聊生,哀聲哉道。
棗州團練教頭張澤世揭竿而起,隨即在半年之內集結了二十萬大軍,一路北上,勢如破竹,攻入京安城,宦官頭子魏思賢攜獻宗皇帝及太子李仁出逃,後張澤世於京安城搜刮了白銀二百餘萬兩,再一把大火將其付之一炬,這便是京安之恥。”
“然後呢?”
“後來,草原人趁我大梁內亂,大破擁雪關,草原王攜五千鐵騎一路南下,擒殺了張澤世,獻宗皇帝於天池自縊而亡,以身殉社稷。
年僅17歲的太子李仁繼承大統,遂誅魏公,肅軍威,於雁蕩山脈一箭射殺草原王,正式吹響了收複河山的號角,再十二年後,徹底將草原人逐回了北方淒寒之地!”
梁辰話音寥寥,卻無疑述說了大梁王朝最黑暗,亦是最光明的一段壯烈史詩。
而坐在當首的張行之似乎也對於梁辰的回答很滿意,點了點頭道:“不錯,從此之後,便有了六大派之一的天池。”
“那鹿鳴書院……”
“那是後麵的事了。”張行之開口將梁辰打斷道:“天池之所以被譽為六大派之首,其中最重要的一個原因,便在於它存在的年歲是最久的,若是沒有天池,便沒有如今這修行盛世。
所以世人常道,天下道統,皆出天池。
但要說到其餘宗派的崛起,便得追溯到聖宗皇帝繼位四百年後了。”
梁辰知道,張行之口中的聖宗皇帝,便是那位曾經扶大廈之將傾,挽狂瀾於既倒,幾乎是以一己之力,保住了大梁江山的太子李仁。
他同樣知道,聖宗皇帝繼位四百年後,大梁王朝遭遇了何等的變故,險些再次葬送了國運。
所以梁辰下意識地接了四個字。
“妖族入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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