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會當淩絕頂
對於像張行之這等修為的大人物，照理來說，是絕不應該為一名一氣境的弟子而大驚失色的。
哪怕對方是一氣境大圓滿。
也隻是一氣境而已。
在鹿鳴書院，連入外院的資格都沒有。
可問題在於，張行之明明知道，在開山小比的時候，梁辰還隻是一氣中境！
不。
還不止如此。
事後張行之還是稍微打聽過梁辰的情況的。
所以他知道，梁辰其實是在開山小比兩天前，才剛剛入道的。
所以更準確的來說。
梁辰自入道之後，隻用了兩天時間，便晉升了一氣中境。
再用三天時間，成為了一氣境大圓滿！
總共五天。
梁辰用五天，便走完了這世上九成修行者一輩子的路。
飲馬鎮三大修行巨頭。
最強的是守備府府令，王碩。
今年七十五歲。
也不過隻是一氣境大圓滿而已。
而像萬鬆私塾的先生，洪萬裏，以及梁辰之前的老師，黃明德，迄今仍舊停留在一氣上境的修為，數十年未有寸進。
跟他們比起來，梁辰已經不能喲單純的天才二字來形容了。
而是妖孽！
入道五日而及一氣境大圓滿，這樣的事情在鹿鳴書院的曆史上發生過嗎？
發生過。
但隻有一個。
便是當代鹿鳴書院的首席弟子，所有內、外門學生唯一的大師兄，夫子親傳弟子，遊龍榜榜首，被天池譽為大梁百年第一天驕的宗青陽。
現在，梁辰是第二個。
所以張行之才會表現得如此失態。
另一邊，此時的梁辰並不知道，他的一舉一動，其實始終都在書院高層一眾大佬的注視之下。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他在這一刻已經超越了自己的老師，黃明德，但他並沒有為之生出多麽激動的情緒，反而有些隱隱的遺憾。
能夠破境一氣大圓滿，這本來就是一件順理成章，或者說，水到渠成的事情。
並不足以讓梁辰為之意外。
要知道，他所修習的養氣法訣《日月心經》，可是一部正兒八經的天階功法！
誠然，梁辰心裏麵始終認為，係統通過首充大禮包送出來的東西，應該都不咋地。
但天階就是天階。
對於現階段的梁辰而言，絕對可以算作獨一無二的大殺器了。
更何況，他還通過一鍵領悟，將《日月心經》提升到了大成境界！
按照《大梁修仙傳》所提供的數據，正常情況下，梁辰想要做到這一點，需要多久？
四十年。
而現在，他隻是將四十載的光陰縮短到了一瞬之間。
梁辰真正為之遺憾的，是他原本打算在入院之後再進行破境，以用來提升一眾教習好感度的。
在梁辰看來，學生如果有了突破，作為老師，肯定是會非常高興的。
黃明德就是一個最明顯的例子。
沒看自開山小比之後，黃明德對梁辰的好感度已經像坐了飛劍一樣，直接從60飆升到85了嗎？
可惜，這個機會卻被他提前用掉了。
也不知道自己日後若想突破兩儀境，得到什麽時候去了。
當然，這會兒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梁辰深吸了一口氣，感覺周遭的靈壓驟然而減，隨即重新邁開腳步，繼續向前。
入目及處，已經再無任何同門的身影，隻剩下那條不知還有多長的青石階。
梁辰沒有再動用嘯風引，因為沒有必要。
他負手於身後，終於有時間欣賞沿路的景色。
山間沒有鳥獸蟲鳴，卻有風吹葉動的沙沙輕響，聽起來似乎蘊含著某種奇特的韻律，讓人心生靜謐。
梁辰沒有沉醉於其中，隻是心中略有些好奇。
不知道這些綠植究竟有何玄妙之處，竟不受這恐怖的靈壓所懾，依舊執著地散發著勃勃生機。
而他腳下的這青石長階……
念及於此，梁辰忽的心頭一動，然後他再一次停下了腳步。
從袖中抽出了一把匕首。
雪狼刺已經在他登山之前給了姐姐。
所以這是梁辰在過去的一年中常用的那一把。
也是殺了徐管事的那一把。
他右手握著匕首，就像這原本就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然後緩緩彎腰，在青石階上用力一劃。
沒有刺耳的金石之音響起，但梁辰腳下的青石已經裂出了一道細如發絲的淺痕。
梁辰用的是普通匕首，他的修為也才剛剛破境一氣大圓滿。
卻可以讓這看似無堅不摧的青石階無聲碎裂。
這沒有道理。
若是如此，為何這石階能夠承受比梁辰體內澎湃無數倍的靈氣壓迫？
梁辰重新抬起頭來，目色中精光一閃，呼吸逐漸放緩。
下一刻，梁辰身體上那層嗜血紅光驟然消失。
但他的氣海依舊澎湃。
所以這不是返璞歸真。
而是暗夜修羅！
看到這一幕，峰頂上的諸位院主大人，全都忍不住輕咦了一聲。
張行之緩緩轉過身來，突然開口對那紫衣老者問道：“往年開山，能等上峰頂的，有幾人？”
紫衣老者微微一愣，隨之答道：“唯青陽一人。”
“哈哈哈哈……”張行之驟然放聲大笑，然後揚長而去，竟然連地上的酒壺也忘了拿。
看著這一幕，其餘六人不禁有些麵麵相覷。
哦。
應該是五人。
因為某位湯姓男子似乎已經躺在地上徹底睡著了……
與此同時。
畫麵中梁辰登山的腳步已經不知不覺快了起來。
與之前的悠然完全不同。
臉上竟浮出了一絲神采飛揚之意。
“原來如此。”
梁辰怎麽也沒想到，自己居然能竟然在機緣巧合下，發現此番登山小考的BUG！
如果他所料不錯，場中的靈壓應該不是人為的，而是來自某種強大的法陣。
而陣法這種東西，基於梁辰前世的理解，就應該類似於是一道程序。
同樣是由人所設定的，為了某種目的而周而複始地運轉。
雖然梁辰不是程序員，但一些基本的東西他還是知道的。
比如說。
程序是沒有自主意識的。
陣法亦然。
那麽，如何讓陣法所釋放的靈壓隻作用於進入山門的考生，而不會對周遭的植被，甚至於青石長階產生影響呢？
隻能通過主持陣法的人寫入命令。
利用一定的條件篩選，比如說隻作用於有靈氣的生命，如此，讓法陣的作用範圍更有指向性。
而梁辰在施展出暗夜修羅之後，便將自己變成這山間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石。
自然就無法被法陣所識別。
所以這一刻的梁辰，竟然連半點靈壓都沒感覺到！
他不知道這樣的情況能持續多久，自己這個BUG又會不會修複，所以他一秒鍾都不敢耽擱，開始奮力朝山頂奔襲而去。
失去了靈壓的限製，即便沒有嘯風引的加持，即便有著千丈之遙，對梁辰而言，也隻不過是百息之間，便能抵達。
畢竟，他不是真的草木磚石，而是一位正兒八經的，有著一氣境大圓滿修為的修行者！
峰頂前坪的一眾書院學生這一刻都看呆了。
他們每一個人，在正式成為書院學生之前，都曾經經曆過這場登山小考。
所以自然知道其中的難度。
每每回首，都忍不住得打一個冷顫。
可鏡中那人，竟然能視靈壓於無物，於山間飛奔？
這真的是一氣境的修士嗎？
他是怎麽辦到的！
相比起這些學生們，坐在前方的幾位院主大人，雖然沒有張行之的反應那麽快，但也很快就看出了端倪。
蕭老頭簡直把眼睛都給瞪直了，連連道：“這也行？”
紫衣老者皺著眉頭道：“這不合規矩。”
少女嬌媚地瞪了那紫衣老者一眼，反對道：“一天就知道規矩，這位小哥哥既然能發現規則的漏洞，進而加以利用，便是道心通明之證。”
而那位脾氣火爆的中年男子則言簡意賅地說道：“我看此子必成大才！”
最後，眾人的爭論在金袍年輕人的四個字下，終於一錘定音。
“理應為賀。”
說著，年輕人緩緩起身，取代了之前張行之的位置，站在了最當首的位置。
而那個女孩兒則跟在他身後，輕輕伸出手，拉住了金袍的一角，眼中的笑意魅惑無雙。
紫衣老者、暴脾氣的中年人，以及蕭老頭則各讓了半步，分列於前坪兩側。
至此。
書院六大院主，已有其五屈尊起身相迎。
唯有那位湯姓院主，仍舊躺在地上，雙目緊閉，眉宇間似有愁意，也不知是不是做了什麽噩夢。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一道人影自山下匆匆而來，迎著朝陽，登頂葬劍山。
此時在梁辰的眼前，終於不再是永無止境的青石長階，瞬間豁然開朗。
但他確實沒想到，竟然會有這麽多人站在終點處等著自己。
話說，這些人是在等自己嗎？
還不等梁辰搞明白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便見麵前的一個金袍少年和煦一笑，輕聲道：“恭喜。”
牽著少年衣擺的女孩兒也嬌聲笑道：“小哥哥好厲害。”
蕭老頭在心裏翻了一個天大的白眼，隨後緊趕慢趕開口道：“不錯不錯，真不愧是我蕭木一眼就相中的良才！”
梁辰愣了半秒，隨後笑著撓了撓頭：“客氣客氣，那什麽，幾位師兄師姐……吃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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