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何處覓長生
待到天明之時,梁玉玲才遲遲睡下。
院子裏的血水已經被打掃幹淨了,但在梁辰的授意下,桌上的杯盤狼藉卻沒有收拾。
一切都還保持著昨日孫從聖等人來訪的痕跡。
廚房裏殘留著淡淡的焦味。
梁辰仔細檢查過,灶台底下連一縷布條都沒有殘留。
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一夜未眠,再加上昨日破境失敗所帶來的衝擊,梁辰此刻的精神狀態難免有些糟糕。
但他卻沒有去休息,而是靜靜地安坐於門邊,閉目調息。
梁辰想要等等看,對方若是發現派來的殺手遲遲未歸,會生出什麽樣的反應。
會不會親自前來探查情況?
但令梁辰頗有些失望的是。
他於屋內靜坐良久,也沒有等來王臨軒或者方術,反而迎來了一位意外訪客。
“梁師弟在嗎?”
聽著這熟悉的聲音,梁辰不禁暗暗皺了皺眉頭,然後他緩緩起身,從屋內邁步而出。
“祝師兄,你怎麽來了?”
祝原見到梁辰,臉上立刻露出了討好的笑容,連連道:“梁師弟這是已經從承天峰回來了?”
按照原本的計劃。
今天梁辰是應該去承天峰報道進行輪習分院的。
不過昨夜出了這檔子事兒,梁辰可不敢再將姐姐獨自留在屋裏,便一直拖到了此時。
想必袁通那邊應該會為他遮掩過去。
聽祝原問起此事,梁辰沒有正麵回答,而是反問道:“不知祝師兄找我有什麽事?”
“哦,是這樣……”祝原笑道:“山下來了兩個人,駕著馬車,說是梁師弟的仆從,所以我特地來找梁師弟求證一下,也好為他們放行。”
梁辰微微一愣,立刻意識到,祝原說的應該就是趙磊和於大鵬了。
從時間上來算,這兩人倒是比梁辰預估得要來的更早一些。
但對於此刻的梁辰而言,卻無疑是一個好消息。
“當初在飲馬鎮的時候,三長老是帶著我直接駕乘書院的守山靈使,青鸞大人來的葬劍山,所以我那兩個仆從便難免來得晚了些,倒是勞煩祝師兄了。”
“哈哈,不關事的,不關事的……”
祝原擺擺手,既然問清楚了情況,做事倒也利落,很快就將趙磊和於大鵬二人帶到了梁辰的麵前。
“老板!”
一見到梁辰,這倆人就跟見了失散多年的親人一般,紛紛麵露激動,看樣子恨不得抱著他親上兩口。
梁辰跟祝原又寒暄了幾句,待將其送別之後,這才對趙磊和於大鵬吩咐道:“你們倆來得正好,我現在要出去辦些事,小玲姐在屋裏睡覺,你們二人就守在此地,哪裏也不要去,若有人欲行不軌之事,不要逞強,直接大聲呼救!”
趙磊跟於大鵬兩人麵麵相覷,但礙於梁辰往日的威嚴,也沒有多問,便幹脆利落地點頭應了下來。
至此,梁辰才算是稍微安下心來。
他心裏很清楚,不管昨夜那賊人究竟是何人所派,在對方沒能摸清究竟發生了什麽的情況下,大概率是不會再次輕舉妄動的。
可若是將姐姐獨自留在家中,梁辰又著實放心不下。
現如今趙磊和於大鵬的出現,無疑替他在一定程度上解決了這個難題。
否則梁辰要是一直被困在甲號院中,別說是六院輪習了,恐怕就連日常修行都會成一個問題。
逃課這種事情,一兩次還勉強說得過去。
要是一直逃,難免惹得書院各教習不喜,說不定還會惹下更大的麻煩。
所以在吩咐完趙磊二人後,梁辰也不再耽擱,腳踩嘯風引,便迅速朝承天峰趕去。
不過梁辰還是來晚了。
他甚至都沒能趕到承天峰峰頂,便在半路上遇到了袁通。
“梁師弟!你怎麽才來啊!這輪習分院都結束了!”
一看到梁辰,袁通就氣不打一處來,麵露責怪之意。
梁辰略作沉吟,再次確定了袁通對自己的好感度已經升到了78,於是這一次不再與對方打哈哈,而是直接壓低了聲音開口道:
“昨夜有人夜襲甲號院,我姐姐因此受了些傷,對方應該是衝我來的。”
聞言,袁通立刻瞪大了眼睛:“什麽!是誰!”
梁辰搖搖頭:“不清楚,我一拳擊退了賊人,對方直接逃了,我擔心他會趁我離開時對姐姐不利,所以一直留在屋裏。”
袁通眉頭緊皺,沉聲道:“此事容我稍後稟報司理院,必須要徹查!”
梁辰一把拉住袁通,再次搖了搖頭:“先不著急,我將此事告知袁教習,是希望袁教習日後能在我離開的時候,多多照拂家姐,她畢竟隻是一個普通人,我擔心有人利用她來威脅我。”
袁通一臉嚴肅,似乎是對於梁辰的解決辦法不太認可。
於是梁辰隻能再道:“今日我的兩個家仆也上了山,現在就在甲號院中守衛,想必那賊人短時間內不敢再來驚擾,若是將此事上報司理院,恐怕會打草驚蛇,一旦放跑了幕後主使,日後隻會更加麻煩。”
“但這風險太大了!”
梁辰點點頭道:“我明白,所以我想的是,如果袁教習能在暗中留意一下,等賊人下次再來,直接將其生擒,屆時認證物證俱在,司理院也隻能秉公執法。”
袁通聽懂了梁辰的言外之意,深吸了一口氣道:“你懷疑是王……”
“不管那幕後主使究竟是誰,我畢竟剛剛入院,根基太淺,若是貿然行動,隻會陷入更大的麻煩中。”
這一次,袁通終於算是認可了梁辰的引蛇出洞之策,喃喃道:“既是如此,那便一切依梁師弟所言吧。”
得到了袁通的保證,梁辰不禁長長地鬆了一口氣,隨之道:“不知在剛剛的輪習分院中,我被分到了哪裏?”
“長生院。”
袁通回過神來,連連對梁辰道:“對,你現在先趕緊去長生院報道吧,家中的事情,有我看著。”
梁辰聞言當即執手躬身道:“如此,便多謝袁教習了。”
袁通擺擺手,示意梁辰不要再耽誤時間,隨後便轉身朝甲號院的方向而去。
梁辰沉了一口氣,心知不能辜負了袁通的好意,當即激活了懷中的院令,準確找到了光明峰和長生院的位置,遂腳踩嘯風引,化作一道血色長風,匆匆奔行。
片刻之後。
梁辰已經來到了長生院的大門之外。
尚未進院,便有一陣濃鬱的丹藥香氣撲麵而來。
梁辰強打起精神,稍微整理了一下略顯淩亂的衣衫,這才邁步而入。
過門之時,有清光自門楣徐徐灑下,在梁辰的院令上掃了一下,很快便收了回去。
同一時間,於院內正殿之中,正響起一道熟悉的聲音。
“萬古之初,萬道皆沒,唯丹術源遠流長,傳承至今。大梁立國不過短短八百餘載,更遑論各道統之存續,而丹藥之道,卻可追述至兩千年前的大元王朝!”
“何為道?何為修道?千百年來,不論是各家王侯,亦或者各宗先知,所求之事,不過二字,長生。”
“是以楊某淺見,唯長生可謂道,修道,便在於長生。而丹道初意,亦不過延年益壽爾,是以大梁六大派,萬壽閣可執丹道之牛耳。於我鹿鳴書院而言,雖萬法皆通,仍特設長生院,便為此故……”
梁辰剛一進入主殿,便看到了在台上侃侃而談的楊懷先,楊教習,頓時覺得一陣頭大。
他本想悄悄找個角落處坐定,卻是被楊教習逮了個正著,於是對方停下了講論,眉頭猛地一皺。
“剛才進來的那位同學,為何遲到?”
梁辰暗暗歎了一口氣,隻能不情不願地停下了腳步,硬著頭皮答道:“弟子適才在山間迷路了。”
這當然是一個非常拙劣的借口,頓時引來陣陣哄笑聲。
有人發現了來人是之前登山小考的頭名,梁辰,於是非常不合時宜地開口喊道:“梁師兄!梁師兄!”
於是很快在場的不少人都知道了,原來這人就是梁辰。
一時間,議論聲紛紛而起。
與此同時,楊懷先也看清了這遲到的小子竟是之前毀了自己一爐培元丹的罪魁禍首,登時怒氣上湧。
“迷路了?我看你根本就是目無院紀,嘩眾取寵!”
這次梁辰倒是沒有硬頂,而是連連躬身道:“弟子已汲取教訓,下次絕不再犯。”
“哼。”
楊懷先冷笑一聲,隨之道:“還有下次?這堂課你不用聽了,直接去丹房候著吧。”
梁辰沒想到這楊教習竟然做得這麽絕,第一堂課就要把自己給趕出去。
但他沒有與對方爭辯,隻是輕輕點了點頭:“弟子遵命。”
說完,梁辰便轉身出了正殿,往丹房的方向去了。
見狀,楊懷先不禁暗自得意。
“真以為拿了個登山小考的頭名,就能淩駕於各院教習的頭上了?既然你時運不濟,被分到長生院來輪習,那我便讓你知道知道,當日頂撞我的後果!”
念及於此,楊懷先眼中笑意更盛,輕咳一聲道:“好了,大家繼續聽課,接下來,我將教授你們最基礎的控火術,待會兒都去丹房試試手,如有不合格者,就留下來當一日丹童。”
聞言,眾人趕緊正襟危坐,生怕被留堂下來,徒惹他人嘲笑。
可惜的是,楊懷先並不知道。
就在他於課堂上作威作福的同一時間,梁辰入院的消息,已經傳入了丹房最深處的某間石屋中。
長生院的院首師兄,薑皓,此時正一臉疑惑地看著師尊。
就像是在看著一個二百歲的大傻子。
畢竟,他已經很久沒看到師尊如此高興過了。
上次是什麽時候?
大概是從萬壽閣獲得八品丹方,寸陰若歲的時候。
而現在呢?
不過隻是一個記名弟子來院中輪習……
薑皓實在是不太懂,這……有什麽可值得高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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