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請擂!
事實上,被沈槐請回司理院的,並不止竇景山一人,還有幾個崇武院的弟子。
但作為案發當事人之一的孫從聖,卻沒有出現。
對此,梁辰非但不覺得遺憾,反而顯得很欣慰。
因為孫從聖這會兒在保護姐姐。
若是他也被叫來了司理院,難保姐姐那邊不會出現意外。
當然,通過沈槐帶來的人選,也間接表明了他試圖置梁辰於死地的險惡用心。
隻是梁辰並不在意。
甚至有些想笑。
所以他就真的笑了。
“嗬嗬嗬嗬……”
沈槐聽到了梁辰的笑聲,發現他竟然站在殿外,眼中不由得閃過一絲煩躁。
事情似乎並不像他一開始所想象的那般有趣了。
但沈槐什麽也沒有說,隻是輕輕搖了搖頭,隨後將竇景山等人全都帶進了偏殿中。
梁辰也跟著走了進去,殿門隨之重新被合上。
“都說說吧,事情的經過到底是什麽樣的?”
沈槐坐在最前方的主位上,兩邊各站著一位司理院的內院弟子。
其中一個正是將梁辰帶上神木山的洪濤。
聽到沈槐這聲問話,不管是梁辰,還是竇景山,都沒有開口,反而是一位崇武院的記名弟子連聲道:“我當時看得很清楚,方師兄最開始想要與梁辰切磋一下,結果這梁辰怕了,所以誣陷方師兄在酒中下了毒,方師兄氣不過,就拔了劍,沒想到,這梁辰竟與孫從聖聯手偷襲,方師兄猝不及防之下,這才著了道,被梁辰打成了重傷!”
聞言,梁辰沒有憤怒,也沒有大喊冤枉,隻是笑著輕輕歎了口氣。
沈槐瞥了梁辰一眼,這一次,直接對竇景山問道:“竇師弟,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的嗎?”
此時竇景山的精神狀態非常不好,也不知道是被嚇的,還是因為之前在崇武院的時候受了責罰,總之麵色有些蒼白。
“沒錯,的確是這樣的,我當時也沒想到梁辰和孫從聖會突然出手,所以反應不及,就這麽眼睜睜看著方師弟遭了毒手……”
竇景山語帶悔意,更多的是後怕,一切都顯得那麽的真實。
“嗯。”
沈槐點點頭,隨之輕輕一招手:“行了,事情既然清楚了,拿人吧。”
話音落下,兩名司理院的內院弟子立刻伸手朝梁辰抓去。
而梁辰則依舊老神在在地坐在椅子上,連眼皮都沒眨一下。
果不其然。
下一刻,不等洪濤二人近到梁辰身前,便猛地被一陣杏黃色的靈輝給逼退了數步,差點兒一個腳下不穩,摔倒在地。
洪濤猛地拔出了腰間佩劍,劍鋒直指三尺外的薑皓。
“薑師兄這是要叛院嗎!”
薑皓沒有回答,甚至都沒有看他,而是將目光始終鎖定在沈槐的臉上。
沈槐輕笑一聲:“看來兩位院首對於司理院的裁斷不滿意?”
薑皓搖搖頭:“我沒有這麽說。”
“那這是什麽意思?”
薑皓手腕一翻,拿出了一隻白玉瓷瓶,轉頭看向竇景山:“這是四品真言丹,出來的時候,家師特意讓我帶來司理院,說是幫助沈師兄查案,要不要用一用?”
聽到“真言丹”三個字,竇景山當即瞳色急震,似乎想要開口說些什麽,卻見沈槐輕輕一抬手。
“不必了,司理院審案,從來不用這些小手段。”
“哦……”薑皓點點頭,也沒有堅持,當即又將瓷瓶收回了袖袋中,然後就像剛才什麽事也沒發生過一樣,閉口不言了。
場上的氣氛就此變得有些詭異了起來。
沈槐沒有再叫人拿下梁辰。
薑皓似乎也並沒有打算血拚司理院的意思。
雙方就這麽沉默地僵持著。
就像是在看誰能耗得過誰。
忽然,沈槐再次開口笑道:“既然兩位院首不相信我們司理院的辨別手段,那麽今天就先到這裏吧,明日再審。”
“把他們都帶到押房去仔細看管。”
“是。”洪濤沉聲應道。
說著,洪濤二人便準備帶著竇景山他們離開偏殿,至於梁辰,則好似一位入了定的老僧,坐在原位一動也沒動。
沈槐的耐心被耗完了,對薑皓開口道:“審查期間,所有相關人等都不能離開司理院,這是規矩,兩位院首應該知道。”
“當然。”薑皓點點頭:“所以我們會一直坐在這裏,哪裏也不去。”
頓了頓,薑皓突然笑了:“對了,稍後家師會來貴院拜訪,到時候若是沈師兄見到了,記得多準備一杯熱茶。”
聞言,沈槐不禁輕輕眯起了眼。
他慢步來到薑皓身前,突然俯下身,近乎臉貼臉地湊到了薑皓麵前,緊盯著對方的雙瞳,似乎想要判斷一下對方有沒有在詐自己。
而薑皓的反應則更加直接。
他抬手將一枚靈丹送入了口中,時刻防備著沈槐用毒。
“有意思了……沒想到,蕭院主竟然這麽看重這小子?”
薑皓笑著再次拿出那隻瓷瓶。
“要不然家師為什麽會專程煉製這一爐真言丹呢?”
話音落下,沈槐臉上的笑意更盛,開口道:“原來這真言丹是蕭院主煉的,那我就放心了,給他們服下吧。”
沈槐的突然變臉,讓竇景山幾人立刻慌了神,然而,還不等他們反應過來,身體就被層層靈光給鎖住了。
緊接著,一枚紫意盎然的丹藥破空而至,不由分說,便硬生生突入了竇景山的口中,順勢而下!
竇景山努力掙紮著,卻顯得是那麽的於事無補。
片刻之後,一片同樣濃鬱的紫光自竇景山胸口綻放開來,讓他的麵色驟然變得呆滯了幾分。
沈槐重新回到了主座上坐定,沒有急著問話。
因為他在等一個消息。
可有人不想等。
所以下一刻,梁辰突然開口道:“方術想要毒殺我的事情,你事先知情嗎?”
聞言,竇景山的麵部立刻開始極度扭曲起來,眼中滿是痛苦之色。
然後他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說了兩個字。
“知情。”
於是梁辰滿意地笑了。
旁邊的薑皓和喬莊閑則再次將目光集中在了沈槐的身上。
沈槐開懷大笑,再度一揮手:“行了,事情總算是水落石出了,把這幾人帶下去嚴刑拷打,務必讓他們把全部事情都交代清楚。”
洪濤二人麵麵相覷,隨後執手躬身:“是。”
於是頃刻間,又是一片鬼哭狼嚎之聲接踵而至。
“沈師兄冤枉啊!這一切都是竇景山讓我這麽說的!我是受了他的威脅啊!沈師兄饒命……”
沈槐輕輕彈了下手指,射出了數道黑色氣線。
於是一切終於安靜了下來,連嗚咽聲都消失了。
很快,竇景山等人就被洪濤給帶出了偏殿,隨後沈槐看向梁辰。
“滿意了嗎?”
梁辰搖搖頭:“方術呢?”
聞言,這一次不僅是竇景山,就連一旁的薑皓和喬莊閑都隱隱皺了皺眉。
沈槐輕輕一笑:“按照院規,可以逐下葬劍山。”
“但是?”
“但是……我不會這麽做。”
梁辰也跟著笑了:“如此看來,所謂司理院,也不過如此,這方家還真是了不起,居然連書院的規矩都奈何不了。”
沈槐反問道:“什麽是規矩?”
梁辰懂了。
“拳頭大的才是規矩。”
沈槐輕輕一聳肩:“今天你能出得了這扇門,是因為你有兩位院首力保,有長生院的院主大人給你出頭,所以這一次,你的拳頭比我大。”
梁辰笑道:“不,你還不知道,我的拳頭可以有多大。”
說著,他緩緩站起身來,補充道:“今夜在清月齋,有竇景山在,我沒能下得了死手,今天在司理院,你說那方家的拳頭太大,所以不肯為我主持公道,這一切都沒有關係,因為我有自己的解決辦法。”
話音未落,梁辰突然拿出雪狼刺放到了桌子上。
“稍後還望沈師兄替我向崇武院傳個話,就說一個月後,我要向方術請擂。”
言罷,梁辰轉過身,再次對薑皓和喬莊閑躬身執禮,隨後邁步便走出了殿門。
沈槐看著桌上寒光凜冽的雪狼刺,突然心髒狠狠地縮了一下。
然後他突然開口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槐笑得彎下了腰,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笑得整張臉都變了形,如瘋如癲。
而薑皓與喬莊閑則目色微沉,趕緊起身朝梁辰追了上去。
與此同時,在司理院的那片荒園中,正有一個眉目嬌媚的小姑娘,靠在墓碑邊,手中握著一隻酒葫蘆,輕輕舔了舔嘴角的殘酒。
“有意思,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沒想到這梁小哥哥居然這麽得勢不饒人啊,真是撓得人家心癢癢呢,就是為人太過謹慎了些,暗庫裏那麽多好東西呢,居然就選了一本破劍法,不行,我得想辦法幫他張羅張羅……”
話音落下,酒葫蘆輕輕墜地,沒入了那深邃的雜草叢中,而小姑娘則化作一道湛藍色的氣線,朝承天峰急急而去。
片刻之後,在崇武院最深處的那間院落裏,傳來了一聲嬌滴滴的笑聲。
“浩然哥哥,你就依我這一回嘛,浩然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