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一月之期
“啪!”
一道杯盤碎裂的聲音憑空炸響。
震得草廬外眾人噤若寒蟬。
大家都知道,這兩日王師兄的情緒很不好。
在這個時候,誰也不敢去觸他的黴頭。
梁辰與王師兄的仇怨,知道的人不多。
但這事兒又不是什麽秘密,稍微調查一下就能知道。
畢竟當初梁辰在開山小比廢掉王臨風的事情,鬧得滿城風雨,若有人想要調查梁辰的背景,此事定然是瞞不住的。
現如今梁辰的聲望越高,王師兄的怒意便越盛,這是一件理所當然的事情。
不少人都在猜測,王師兄之後會怎麽做。
但事實上卻是,王臨軒什麽都沒做。
直到今天聽說梁辰考上了四品丹師,才終於摔破了一隻白玉杯。
但屋裏卻沒有任何的咒罵、憤恨聲響起,而是一如既往的寂靜如墳。
良久之後,王師兄的近侍彎著身子退了出來,臉色白得有些嚇人。
此人常年跟隨在王臨軒身邊,但身份卻始終是一個謎,甚至連行蹤也飄忽不定,往往隻有在大事發生的時候,此人才會現身。
比如當年王臨軒邀請外院第一天驕胡子昂上生死擂的時候。
他不是書院弟子,但大家都習慣稱呼其為“毛師兄”。
從境界上來看,這位毛師兄的修為大抵與王臨軒相仿,卻偏偏對王臨軒如此馬首是瞻,著實令人費解。
毛師兄與飲馬鎮王家當然沒有關係。
當年王臨軒被司理院的溫院主帶回葬劍山的時候,還沒有此人的影子。
後來……
大家夥兒也記不得究竟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毛師兄突然出現的了。
大概是王臨軒還在司理院輪習的時候?
還是王臨軒剛剛學會舍身功的時候?
總之,眾人都知道,在王臨軒擊殺胡子昂一役中,這位毛師兄,可謂是真真正正的功不可沒。
換句話來說,沒有毛師兄,興許王臨軒就沒有今日的成就。
此時的毛師兄慢步來到眾人身前,似乎頗有些吃力地直起了身子,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劈裏啪啦之聲。
他抬著略有些腫脹的眼睛,看向一位外院弟子,用沙啞的口音問道:“我記得你有一個哥哥,現如今就在長生院輪習吧?”
聞言,這位外院弟子當即點頭道:“不錯,家兄入院五年,現在的確在長生院修行。”
毛師兄點點頭:“你哥哥是叫康無為吧?聽說昨日還去甲號院為梁辰賀禮了?”
一聽這話,康建雄頓時頭上冷汗直冒,趕緊解釋道:“家兄怕是不知道那梁辰與王師兄之間恩怨,之後我會多加提醒!”
毛師兄笑道:“不用害怕,我隻是想讓你哥哥幫我帶一句話。”
“給梁辰?”
“楊懷先。”
康建雄很快領命而去,似乎連一刻都不願在廬外久留。
而接下來,毛師兄又看著另外一人道:“之前清月齋夜宴,你去了吧?”
那人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對。”
“嗯……”毛師兄沉吟片刻後道:“據說那個汪清倫是個長袖善舞的家夥,你跟他有過接觸嗎?”
“大家一起喝過幾杯酒。”
“那就夠了。”毛師兄幽幽一笑:“你也幫我給他帶句話……”
片刻之後,原本守候在草廬外的眾人紛紛散去,而毛師兄也背著雙手,緩緩朝承天峰走去。
王臨軒雖然在外院有著極威的凶名,但他已經很久沒上過承天峰了。
今日則由毛師兄代勞。
王臨軒在承天峰有不少敵人,但同樣,梁辰在那裏,也不受待見。
因為承天峰有崇武院,還有勳祿閣。
毛師兄聽說,當初梁辰剛剛入院的時候,就跟勳祿閣的彭言喜,彭教習發生過衝突。
而那位彭教習,欠了王臨軒一個天大的人情。
本來王臨軒是讓彭言喜說動三長老,讓他帶自己弟弟入院的。
結果沒想到,最後卻成全了梁辰。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彭言喜這事兒徹底辦砸了。
所以現在,是叫他還賬的時候了。
毛師兄不是鹿鳴書院的弟子,但身上卻帶著王臨軒的院令,所以三峰六院可通行無阻。
當他來到勳祿閣的時候,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內堂忙裏偷閑的彭言喜。
“彭教習,別來無恙啊?”
聽到這話,彭言喜當即抬起頭來,看著毛師兄的那一張死人臉,下意識地在心裏打了個突。
“毛洪?你來這裏做什麽?”
毛師兄微微一笑:“當然是來收債的……”
同一時間。
在光明峰的長生院內,康建雄也找到了哥哥,將其帶到角落處,低聲耳語了幾聲。
聞言,康無為頓時急了,連聲道:“你這不是害我嗎!現如今誰不知道那楊懷先已經是日落西山了,而梁師兄則是驚才豔豔的天驕之輩,你讓我傳這個話,若是日後事發,你叫我如何在長生院立足!”
康建雄滿臉苦色,語帶懇求道:“哥哥,你又不是不知道,那王師兄是何等心狠手辣之人,若我辦不成這事兒,回去之後,恐怕少說也得掉一層皮!再者說,隻是傳一個話的事兒,又不是叫你直接去與那梁辰對壘,你難道就真的見死不救嗎?”
康無為看著弟弟那滿目的哀求,再想到弟弟這些年在司理院的境遇,忍不住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你說這些大人物們要爭要鬥,他們自己去就是了,何苦把你我兄弟二人也拖進這趟渾水裏來呢!”
康建雄沒有接話,就這麽滿麵愁苦地看著哥哥。
而康無為也終究點了頭。
“好吧,我去替你傳這句話,希望以後這事兒不會被梁師兄知曉……”
事實證明。
梁辰的此番請擂,給了楊懷先足足一個月的時間籌備,的確是有些失算了。
他沒想到,自己這麽快就能兌換出烈焰焚天劍,實力暴漲。
更沒想到的是,趁著這一個月的時間,除了楊懷先之外,還有他的另外一位仇家,也在為此做著充分的準備。
生死擂,一戰定生死。
這是梁辰剪除院內仇敵的最好機會,也是他靠武力立威,震懾宵小的機會。
可誰說又不是王臨軒和楊懷先的機會呢?
梁辰的成長速度實在是太快了。
入院一個月的時間,便已經成為了整座葬劍山最負盛名的外院弟子。
這一個月中,書院但凡發生一點響動,都與梁辰有關。
無一例外。
若是再讓他這麽成長下去,恐怕日後必成大患!
這是楊懷先願意接下這場生死擂的最重要的原因。
同時,也是王臨軒選擇不再等待的理由之一。
於是一時間,楊懷先的身邊突然多出了一個麵生的丹童。
在汪清倫的身邊多了一位看起來麵慈心善的師兄。
就連唐詩詩的身邊,也多了一位每日對她噓寒問暖的教習。
一切都看起來是那麽的自然。
就如同梁辰的根基在長生院一樣。
王臨軒雖然早就已經完成了六院輪習的任務,但他影響力最大的地方,還是司理院。
而司理院,最擅人心。
在三峰六院,都有他們的人。
王臨軒自然是沒有權利將這些人全部調動,甚至於讓他們聽命於自己的。
但畢竟作為院主大人身邊曾經最受寵信的天驕,有些麵子,他還是賣得出去的。
大家也都知道,在下個月的內院擇考中,或許王臨軒便能正式晉升內院弟子了,在這個時候賣出一份情麵,日後可是能有厚報的。
此時的梁辰並沒有注意到身邊這些看似毫不起眼的人員變化。
他甚至還曾向唐詩詩打趣,猜測那位四象院的教習恐怕是想要追求於她。
當然,在梁辰看來,對方的一片舔狗之心,恐怕隻能付諸東流了。
因為唐詩詩真的是一個一心修道的學霸。
對於感情這方麵的事情,那真是一點兒也不感興趣。
這段時間的梁辰又回歸了日常的修行生活。
幾乎便是演道殿、長生院、甲號院,三點一線。
伴隨著三品凝氣丹上架販賣,生意也變得越發紅火了起來,就連不少內院弟子也加入了梁辰的會員。
隻是這麽一來,就苦了錢元鑫了。
現如今的老錢幾乎是把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到了丹藥生意上,對於自身的修行卻難免懈怠了許多。
梁辰勸過幾句,發現沒什麽效果,也就任他去了。
每個人的人生,都是自己選擇的。
這個道理,梁辰懂。
誰又敢肯定,錢元鑫照著這條路走下去,未來就一定會比其他師兄弟的成就要低呢?
至少從現在看來,錢元鑫僅憑丹藥販賣這一條路子,就已經給梁辰帶來了數百萬的恐怖收入!
這裏還是單指的銀兩!
若是再加上靈石,就更是一個天文數字了。
有了這麽多錢,梁辰並沒有急著進行下一次的單品類抽取,而是每天時不時地盯著主界麵右側的“活動”二字,連連嘀咕。
“這活動,到底什麽時候開始呢……”
可惜的是,係統不會說話,自然也不會回答梁辰的問題。
所以在百無聊賴之下,梁辰便又打開了自己的好友列表,琢磨著要不要再給裏麵的某些大佬提升一下好感度。
畢竟,他已經嚐過一次甜頭了。
可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突然發現,自己好友列表裏的人數好像減少了兩個。
其中,就包括他之前下過的那一手秒棋。
彭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