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越階殺!
說到底,梁辰不是神,他是人。
所以他沒有辦法將每一件事情都算得清清楚楚。
比如他原本以為,楊懷先所煉製的天麻丹,是給霜兒服用的。
結果現在這顆天麻丹來到了姐姐梁玉玲的唇齒之前。
置身於生死擂上的梁辰,對外界所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他隻是有些意外,楊懷先剛一上來,就迫不及待地把他與王臨軒之間的關係給挑破了。
“王臨軒的格局還是小了,居然想著借你這把刀來殺我,我不一樣,我會親手殺了他,再滅他王家滿門。”
聽聞此言,楊懷先不禁笑著道:“你沒這個機會。”
頓了頓,楊懷先又接著道:“不僅是你姐姐,任何與你關係莫逆之人,都會因為你的狂妄而遭受滅頂之災,不信,你現在可以回頭看看。”
梁辰似乎一點兒也不擔心對方會趁此機會突襲而至。
所以他真的回了頭。
正看到唐詩詩麵色灰白地僵在原地,滿目慌亂。
而霜兒則被黑臉童子段康攙扶著往院外行去。
“唐詩詩中的是憎願符,此符被激活後,會逐漸抽離她體內的生機,將其化作大道氣運,灌注到另外一個人的身上,她越是憤怒、憎恨、不甘,這個轉化的過程就會越快。”
說著,楊懷先深吸了一口氣,臉上露出貪婪的笑容:“你猜,她的這份大道氣運,會給到誰?”
梁辰目色微沉,卻沒有立刻對楊懷先拔劍相向的意思,隻是低聲問道:“那霜兒呢?你們打算帶她去哪兒?”
“哦……你說你的那個小徒弟嗎?”楊懷先得意地挑了挑眉頭:“當然是先送到王師弟的草廬了,她畢竟是正式弟子,手段得使得複雜些才是。”
梁辰輕輕搖了搖頭:“我不太明白,你現在就把這一切都告訴我,就不怕我被激發了鬥誌,殺你如殺雞嗎?”
楊懷先笑道:“我說過,你沒機會的,我之所以要將這些提前告知你,是擔心待會兒你就再也感知不到這個世界了,豈不是一大遺憾?”
聞言,梁辰頓時了然。
“有道理,畢竟中了妄念丹,整個人就會陷入死幻狀態。”
此言一出,楊懷先臉上的笑容終於凝固了。
心跳也驟然漏了一拍。
然而,還不等他搞清楚梁辰是怎麽知道妄念丹的,便聽對方再次開口道:“噢對了,你現在還能感受到氣運灌注嗎?”
楊懷先的臉色驟然一變,隨後猛地轉過頭,看向生死擂外。
唐詩詩臉上的灰白氣已經消散不見,隻留下滿眼的失落。
而站在她身邊的那位蘇銘蘇教習,則已經被嚇得渾身癱軟在了地上。
他的手腕被人給死死地扣著,動彈不得分毫。
憎願符不屬於禁符,但在四象院也絕對是一個忌諱,若非四品符師以上,很難解除。
但想必。
作為四象院院首師兄的喬莊閑,是有這個本事的。
在揪出院中殘害同門的逆徒之後,喬莊閑並沒有過多的理會,而是直接交給了旁邊的司理院弟子。
蘇銘不敢說出他也是司理院的暗樁,更不敢提及王臨軒的名字,否則隻會死得更快。
之前司理院院主溫碧初向梁辰承諾過。
關於這場生死擂的所有事情,她都會做到兩不相幫。
即使如此,那就得秉公執法。
所以很快,蘇教習就被司理院的弟子給拖走了。
這一幕落在圍觀眾人的眼裏,盡是滿目驚詫。
沒有人知道場中究竟發生了什麽。
也沒有人敢擅自打聽。
隻能一個個噤若寒蟬地站在原地,對司理院的這群瘋子避而遠之。
楊懷先的眼皮狠狠地一跳,一時間連說話都變得有些結巴了:“你,你你,你怎麽……怎麽知道……”
梁辰微微一笑:“霜兒那邊,自然有院首薑師兄一路護著,所以,這個你也不必擔心。唔……原本我以為孫胖子今天來不了,你們會直接在清心院動手,現在看來,倒是省事兒了。”
聽到這話,楊懷先的心裏已是一片死灰。
他顫顫巍巍地轉過身來,眼中滿是懼意:“所以……你姐姐……”
梁辰這一次不再回答,隻是輕輕搖了搖頭。
隨後,有一道火光從他的手中冉冉升起。
在從楊懷先那裏確認了王臨軒的布置並沒有什麽出奇之處,還是那般的老套與無趣之後,梁辰始終懸著的那顆心,終於可以放下了。
不管是上生死擂之前,還是之後,他都從來沒有擔心過自己不是楊懷先的對手。
相較而言。
他更擔心霜兒,擔心唐詩詩,擔心孫從聖,擔心錢元鑫,當然,還有姐姐。
而現在,他已經沒有什麽可以擔心的了。
楊懷先自然也就失去了價值。
所以。
他可以去死了。
自梁辰動念的那一刻起,他的手中便出現了一把劍。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是他自修道以來的第一劍。
名為焚天烈焰。
火勢滔天,破空而至,幾乎便在瞬息之間,就讓整座生死擂的溫度陡然升高了上千度。
仿佛那不是一道劍法。
而是烈日。
日出東方,這便是破曉。
麵對梁辰這突如其來的一劍,楊懷先畢竟是三才境強者,反應並不慢。
隻聽他怪叫一聲,整個人倉惶朝後掠去,體內杏黃色靈氣洶湧而起,盡數匯集在他的右手之上,將那道古怪的手印映得無比雪亮。
“嘭!”
一道輕微的爆裂聲從梁辰懷中炸響,那是之前霜兒送給他的平安符。
裏麵裝的不是什麽符咒。
而是被碾碎的丹藥。
名為妄念丹。
頃刻間,有香甜的粉色迷霧自梁辰身前彌漫看來,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他的整個身體攜裹於其中,就好似給他披上了一層淡紅色的輕紗。
見狀,梁辰下意識地挑了挑眉。
他知道王臨軒的殺手鐧就是這顆妄念丹。
但沒想到,對方竟然會以這樣的方式來算計自己。
不過,梁辰的驚訝也就僅此而已了。
司理院的弟子都擅長用毒,其中的佼佼者,自然是院首師兄沈槐。
作為曾經院主溫碧初最喜愛的男寵,王臨軒當然同樣造詣匪淺。
可毒,也是藥的一種。
妄念丹,也是丹的一種。
世上沒有解不了的毒。
自然也沒有破不了的丹。
所以梁辰此刻任由那粉紅色的丹氣侵入己身,卻是連眼皮都沒有眨一下。
他的手臂依舊穩如泰山,劍尖上所噴發出來的那道炎浪依舊勢不可擋。
楊懷先在引爆了妄念丹之後,不敢有任何猶豫,當即從懷裏掏出了一麵古鏡,迎向身前的火海。
鏡紋如水波般急震而開,仿佛變成了一道深不見底的黑洞,將那漫天焱光盡數吸食,從遠處看來,便好似鯨吞長海的奇景!
然而,楊懷先還沒有來得及感受這死裏逃生的慶幸,一道人影已經欺身而近。
梁辰的第二劍到了。
楊懷先的指尖已經捏住了一顆靈丹,卻連送入口中的時間都沒有,便倉促握著銅鏡再次格在了身前。
他不知道為什麽梁辰算計了自己的所有手段。
更不知道梁辰是如何破解妄念丹的奇襲。
但他知道,自己若是擋不住梁辰這一劍,便萬事休矣。
生死一瞬間,楊懷先已經將體內氣海催動到了極致,整個人都幾乎被鮮亮的靈光裹成了一隻橙色的長繭。
“鐺!”
刺耳的金石之言於半空炸響,楊懷先的手臂猛地一震。
恐怖的力量餘波直接將他指尖的靈丹擊落在地,他的腕骨更是在重擊之下頃刻折斷,再看那麵銅鏡,則硬生生地被梁辰這一劍劈成了兩半!
楊懷先的身形再次向後暴退五丈,張口就噴出了一片燦爛的血花。
然後他低下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前。
在那裏,正有三根色彩斑斕的銀針,入體半寸。
楊懷先來不及去想這是什麽,猛地抬起頭來,這才發現,直到這一刻,梁辰手中的劍,仍未出鞘。
“兩儀上境……你……”
楊懷先話沒說完,便再次吐了一口血,氣息萎靡到了極點。
而梁辰卻是沒有作為一名反派的覺悟。
他沒有長篇大論。
也沒有發表勝利的宣言。
隻是微笑著點了點頭:“有眼光。”
話音落下,梁辰腳尖一點,再次催動了嘯風引。
風吹火長。
破曉劍那瑰麗的劍鞘於焱光中劃過一道美麗的弧線,恰如那短暫而又絢爛的彗星,向著楊懷先的頭頂急墜而下。
楊懷先還不想死,所以總算是爆發出了一位三才境強者真正的實力。
“喝!”
隻聽他長嘯一聲,將口中吐出的精血在頃刻間凝成了一把紅色長劍,竟是看也不看那滔天的炎浪,便徑直朝梁辰的咽喉刺去!
仿佛是下定了決心,要與梁辰以命換命!
梁辰感受到了這一劍中所蘊藏的,一往無前的氣勢,略有意外,但隨後又輕輕搖了搖頭。
劍勢雖強,卻終究還是晚了。
要是楊懷先在一開始的全盛之期使出這一劍,他應對起來或許還真的有些麻煩。
但現在……
“給我死!”
梁辰的龍嘯之聲如雷霆炸響,與焚天烈焰瞬息交融,這便是天威
於是楊懷先的這一劍憑空而斷,帶著他那雙絕望的眼睛,在頃刻間化為了虛無。
火光散去。
梁辰看也未看楊懷先一眼,便直接轉過身,朝台下走去。
直至此刻。
他的劍,仍未出鞘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