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方家來人(四更!)
天亮了。
今日的神木山,醒得比以往都要早。
因為今天是鹿鳴書院數年一度的大日子。
事關內院晉升的大考核,自然比當初梁辰參加過的登山小考要隆重得多。
不管是大梁六大派,還是其他大小宗門,內門弟子,永遠是一方道統最中堅的傳承力量。
往往也是各大宗派在世俗界的門麵和招牌。
像親傳弟子,或者各宗長老這等大人物,要麽在府中苦修,要麽在各大秘境中尋求機緣,往往便與塵世斷了因果。
這也是為什麽,當書院三長老張行之從外帶回一名弟子的時候,會引起那麽大的轟動。
如今看來。
整個鹿鳴書院三峰六院的弟子,沒有人不欽佩三長老眼光的。
隻有很少的人才知道。
這完全是一個巧合。
原本這次三長老順道帶回來的,應該是王臨軒的弟弟,王臨風。
但不管人們知不知道王臨風是誰,院中卻始終流傳著梁師兄與王師兄素有舊怨的傳聞。
更有人聽說。
此番梁師兄之所以會選擇在未完成六院輪習的情況下,參加內院擇考,其最重要的原因,就是為了與王師兄一爭高下!
乍聽起來,這事兒似乎有些好笑。
畢竟王師兄入院多年,早就坐上了外院第一人的位置。
隻不過因其性情陰沉、暴戾,喜怒無常,所以大家甚至都不敢輕易提起。
雖然梁辰是今年鹿鳴書院殺出來的一匹黑馬。
甚至在生死擂上正麵擊殺了有著三才境修為的楊懷先。
但大部分人仍舊不看好梁辰能夠在此次對決中勝出。
都說修行就是修心,更是修歲月。
兩年前,王師兄便在生死擂上,當眾擊殺了當時同樣擁有三才境修為,並且被譽為外院第一人的胡子昂,胡師兄。
兩年之後的今天,王師兄的修為又到了何等程度?
沒有人知道。
因為在那之後,王師兄便鮮有再出手了。
或者更準確的來說。
見過王師兄出手的人,都死了。
但有一項實打實的數據,或許可以從側麵證明,現如今的王師兄,究竟有多強。
那便是勳祿閣的任務記錄!
但以外院弟子而論。
王師兄近兩年來,所完成的任務數量,絕對當得起冠絕群雄這四個字!
之前梁辰以為自己身上的三千多貢獻值,已經算是一個天文數字了。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若是勳祿閣願意列出一張貢獻值榜單的話。
梁辰可以在外院弟子中排第二。
即便他其實一次任務都沒有完成過。
第一是誰?
是王臨軒。
那麽,他在這些年裏,所累積的貢獻值有多少?
這麽說吧。
反正比這張榜單上,除了自己之外,前十名全部加起來還要多!
那麽,這些貢獻值是怎麽來的?
當然不是靠著什麽種植靈花靈草、打掃藏書閣之類的雜活兒。
而是用一條條魔教餘孽的人命堆積起來的!
勳祿閣的弟子與教習都知道,王師兄接任務從來不看別的,隻接一種類型的任務,那就是除魔衛道!
專門獵殺滄州境內被發現的魔教餘孽!
所以王師兄可跟當初與梁辰打生死擂的楊懷先不一樣。
他善戰。
且好戰!
甚至就連不少內院弟子都曾坦言,論法道,他們或許各有所長,但論殺人,他們不如王臨軒遠矣。
所以此番內院擇考,幾乎八成以上的前山弟子都認為,王臨軒入內院,已經是一件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稍後誰在內院擇考中率先碰到王師兄,便隻能算他倒黴了……
內院擇考的規則很簡單。
總共分為三輪。
第一輪為混戰。
將所有報名參加考核的弟子進行隨機抽取,每十人一個小組,每一個小組隻有一個晉級名額。
第二輪為守擂車輪戰。
屆時書院會設立四座擂台,剩餘各弟子可自行選擇守擂或攻擂,除開最終守擂成功的四人之外,作為主考核官的六位院主,也會挑選一些在攻擂過程中表現上佳的弟子提名內院。
換句話來說。
就算你一開始選擇守擂,後因體力不支,或氣海枯竭敗陣,也是有可能入選的。
相反,若是想著占便宜,趁著人家油盡燈枯之時去攻擂,成功後又很快被打敗下場的,則將被淘汰出局。
就算你最後占據了四個守擂成功的名額之一,也不是鐵定就能晉升內院弟子。
內院擇考,更多的是看過程,而非結果。
若論結果的話,隻有一個結果是被所有人認可的。
那自然便是最終的榜首。
奪考榜首者,可毫無爭議進入內院,並且還會獲得諸多獎勵。
不過,在此之前,似乎從來沒有人想過,若是一個連六院輪習都沒完成的外院弟子,最後奪得了榜首,該怎麽辦?
似乎,也沒有這個先例……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鹿鳴書院的內院擇考,絕對算得上是修行界,至少是滄州修行界的一件盛事了。
所以今日一大早,滄州各大宗門、世家便已陸續派出弟子來扣門觀禮了。
作為全滄州除了鹿鳴書院之外,分量最重的名門大派,落日穀,並沒有絲毫端架的意思,反而是來得最早的。
畢竟在鹿鳴書院麵前,整個滄州境內,就算是裁決司,也不敢有絲毫不敬。
當然,此番落日穀前來,也存著一些賠罪的意思。
原因自然是當初在飲馬鎮開山小考的時候,他們一位叫做周允的弟子,衝撞了鹿鳴書院的三長老。
不過此番周允沒有來。
因為他還躺在床上養傷呢。
雖然人沒死,氣海也沒碎,但三長老的一道火符,豈是一個普通的兩儀境弟子能夠承受的?
周允沒來,可梁辰的另外一位老熟人卻是來了。
正是當初跟周允一起,去往飲馬鎮參加開山小考的另外一位落日穀內門弟子,望嶽。
今日的望嶽,仍舊是那副懶洋洋的模樣,眼皮無精打采地朝下耷拉著,就跟永遠睡不醒一樣。
不知道跟鹿鳴書院清心院的院主湯呈比起來,誰的睡功能更勝一籌。
當然,今天周允並不是一個人來的。
他雖然是落日穀的內門弟子,但想要來鹿鳴書院觀禮,分量可是遠遠不夠。
跟在他身邊的那位短須老者,便是落日穀的大長老,白尚。
負責接待兩人的,是崇武院教習,袁通。
雖然從理論上來說,內院擇考是屬於整個前山的大事,三峰六院皆為主辦,但實際上,這些年來主要負責操持考核規程的,還是崇武院。
誰讓崇武院是前山第一大院呢。
有句老話是怎麽說的著。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嘛……
袁通帶著兩位貴客走上山道,看著望嶽那一臉瞌睡蟲的模樣,不禁笑道:“院中為諸位安排了客房,是否……”
聞言,白尚趕緊連連擺手道:“不用不用,袁教習還是直接帶我們去崇武院吧。”
說著,白尚還支起胳膊肘,在望嶽的肋下狠狠地捅了一下。
“一會兒見了院中各位師兄,好生見禮,別給為師丟人!”
“哦……”
望嶽苦笑一聲,硬生生把眼睛撐大了一圈兒,總算是看起來精神了不少。
袁通在一旁看得好笑,卻聽白尚突然開口問道:“對了袁教習,不知道方不方便向你打聽一個人?”
袁通有些意外地點了點頭:“白長老但說無妨。”
“此人叫做梁辰,應該是三個月前被貴院收入門下的記名弟子……”
袁通一愣:“哦?沒想到白長老竟然認識梁師弟?”
一聽這話,白尚就知道事情糟了。
但他還是抱著一絲僥幸的心理,擠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嗬,是這樣,當初飲馬鎮開山小比的時候,我落日穀也覺得此子天資卓越,將來必成大器,卻不曾想,竟被貴院的三長老給帶走了,每每想起,心中仍以為憾,不知這位小友現如今怎麽樣了?”
提到梁辰,袁通可就來了興致。
當即笑著開口道:“那白長老可真是慧眼如炬啊,不瞞您說,這梁師弟在咱們鹿鳴書院可是出盡了風頭,入院僅僅三個月,便已經有了兩儀上境的修為,前幾天更是成功升任五品丹師,今日內院擇考,他也會參加,屆時白長老可以仔細看看。”
聞言,白尚差點兒一口氣沒喘上來,直接暈倒在半道兒上,轉過頭再看看望嶽,後者卻隻是不鹹不淡地歎了口氣。
似乎對於這一切並沒有那麽意外。
畢竟,當初即便梁辰剛剛開海入道,也曾讓望嶽甘拜下風!
這便是天驕之子,與普通修行者之間的差距!
但如果聯想到這梁辰與落日穀之間的恩怨,白尚可就一個頭兩個大了。
心中不斷思索著,稍後在內院擇考的時候,應該如何與對方緩和一下關係。
然而,就在這同一時間。
旁邊卻突然傳來了一聲輕蔑的冷笑。
“五品丹師確實有些意思,不過我很好奇,他的殺人功夫,是不是也跟煉丹一樣嫻熟?”
話音落下,袁通下意識地皺起了眉頭。
而白尚則忍不住轉頭看向旁邊那位臉上戴著黑鐵假麵的少年。
他沒有看到對方麵具之下的容貌。
但這張麵具,放眼整個滄州修行界,誰人不知,誰人不識?
甚至就連他這位堂堂落日穀大長老,也忍不住在心裏打了個突。
“原來是方葵,方探花當前,白某有禮了。”
而同樣認出來人的袁通,也忍不住將一顆心沉到了穀底。
他怎麽回來了!
是的。
此人便是滄州第一世家,方家中那位鼎鼎有名的天驕之子。
雖然比方術大不了兩歲,但論輩分,算是方術的小叔。
去年春闈三甲之一,後入聖地得無上造化的青雲榜探花。
方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