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平家大門前
暖暖出院,蘇鳶鬆了一口氣,加上師傅已經在平家等候,她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帶著暖暖去見師傅。
洛天辰並沒有阻攔,畢竟他的爺爺已經叮囑過他,對平維白,他不可造次。
站在平家大門前麵,看著木門上的銅環和古老的木紋,蘇鳶微微皺著眉,總算是又回來了。暖暖被她抱在懷裏,弄不明白媽媽臉上的表情。
蘇鳶抬起手,遲疑了一下,對著暖暖說道:“暖暖,待會兒進去我們看到的人,就是媽媽的師傅,和媽媽的爺爺一樣,所以你一定不能哭不能鬧,知道了嗎?”
暖暖似懂非懂,小粉唇半張開來:“哦。”
“暖暖乖。”蘇鳶拍了拍她的小腦袋,但願師傅有他的辦法可以讓暖暖的身體和當初的自己一樣,恢複正常。
銅環撞擊著下麵的銅塊,發出“哐啷哐啷”的聲音,這個聲音對於蘇鳶來說,遙遠而親切,過去的過去,這裏曾幾何時是她成長的樂園。
師傅平維白和師母唐宜桐視她如已出,給予她人世間父母之外的另外一份可貴的嗬護,彌補了爺爺奶奶早已過世的遺憾,同時平維白又毫無保留地對自己諄諄教導,中醫的知識還有做人的道理,蘇鳶都記得。
“來了來了。”敲門過後,門內傳來應門的人的聲音,有點陌生。
門栓拉開的聲音,兩邊的大門打開,站在門內堵著大門的,是一個剃著小平頭的有點少年老成一樣的年輕男子,身量也不高,站在門口看到蘇鳶的時候同樣臉上帶著驚詫的表情。
“你是?”蘇鳶覺得這個人好像在哪裏見過。
“你是蘇鳶姐姐吧。”麵前的年輕人認得蘇鳶。
蘇鳶恍然大悟:“阿奇!”
他微笑著點了點頭。
“你是阿奇嗎?”蘇鳶搖著頭有點難以置信。
阿奇是此前平家藥房的藥童,年紀比蘇鳶要小五六歲,小時候長得憨憨的,平維白看他一個小孩在大街上賣自己采摘的草藥,家裏窮,父母沒給讀書的待遇,動了善心,把他帶回家當藥童,那時候,蘇鳶已經十七八歲了,這個阿奇就跟在後麵叫蘇鳶姐姐。
“阿奇,你怎麽長這樣了?你長大了哇。”蘇鳶張嘴問出這句話,對麵的阿奇忍不住也笑了,撓了撓自己的腦袋。
“我都二十出頭了。”
蘇鳶捂著嘴:“我差點沒認出來。”
“正常正常。師傅走的時候給了我一筆錢讓我去開個小藥店,我尋思開藥店不一定能經營得好,還是去讀了自考中醫大學,這幾年一直在外頭混,現在已經畢業了。師傅回來給了個信兒,我就回來了。”
蘇鳶踏進了門檻,見他也是一副風塵仆仆樣,沒想到,牽掛師傅的其實不止自己一個人。阿奇是個老實本分的人,當時想要跟著師傅去的,師傅覺得他家裏還有父母和弟弟妹妹要照顧,還是算了。
“蘇鳶姐,我們進去吧。師傅等著咱們呢。”在阿奇的提醒下,蘇鳶才從過去那張小孩的臉和眼前這個少年老成的阿奇重合了起來。
“這是你女兒嗎?”阿奇看到蘇鳶懷中的小家夥,那雙眼睛可機靈了,似乎喜歡盯著陌生人看。
“啊,是啊。暖暖,叫叔叔。”蘇鳶苦笑了一下,還是教了暖暖叫人,但是暖暖顧著看滿苑的風景,似乎沒有聽到一樣。
“喲,敢情蘇鳶姐你已經結婚成家了呀?”阿奇睜大了眼睛,他才來不久,沒有人告訴他內情。
“沒,我還沒結婚。”蘇鳶忍不住解釋一下,可是這一解釋,更加引來阿奇驚異的目光。
“哦,哦哦。咱們進去吧。”蘇鳶知道,他可能也為自己說出來的話感到尷尬,幹脆不說下去了。
穿過門後的木雕花屏風,來到第一進院子裏,滿院子撒遍白花花的陽光,雨廊邊上的植物都伏倒在花盆裏,曬死的模樣,原本天井那個地方的葡萄架上,纏繞著枯死的葡萄藤,地上還有些許兩旁梧桐樹和富貴竹的落葉。主人回來還不久,這裏還沒來得及好好打理一下。
過去,即便是到了寒冬臘月,這個院子也沒這麽冷清過,不知怎的,蘇鳶被那種物是人非的氛圍包圍了。
似乎是看出蘇鳶臉上有些感慨的神情,阿奇歪了一下腦袋,邊走邊說:“等過兩天,我就叫人把這裏收拾和以前一樣。這花花草草,換些新的,梁上重新上漆,咱們這兒就跟北京那恭王府差不離了。”
蘇鳶知道阿奇說到做到,於是笑而不答,她如果那幾年能夠安心待在這個地方的話,或許師傅回來,看到的會是另外一幅景象。
穿過堂院來到後堂的深處,這裏的樹木似乎由於背陰,倒顯得沒那麽死氣沉沉,左邊的屋子,就是蘇鳶師傅平維白和師母的住房,蘇鳶看到那座門口綠漆柱子,褐色鏤空木雕窗口的房門,心裏莫名緊張了起來。
而屋子裏頭的平維白,被連浩扶上了座椅,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和平常人無異。連浩陰沉著臉色:“師傅,這樣子瞞不過蘇鳶的。”
平維白擺了擺手:“她要是知道了,肯定哭得跟個淚人似的。想想這些年,她吃過的苦頭,我一個老頭子,又何必增添她的苦惱呢?”
平夫人唐宜桐,站在平維白一側,聽聲音,蘇鳶大概已經到了門口了吧。
“師傅,我來了。”蘇鳶心裏默念道,眼神凝聚到了一起,全神貫注看著眼前的房子。
阿奇推開門,喊了一句:“師傅,蘇鳶姐回來了。”
“快,快讓她進來。”平夫人著急說著,自己已經邁過裏門的門檻走了出來。
“鳶兒,鳶兒……”
“師母!”蘇鳶看到一頭銀發的師母的時候,頓時熱淚盈眶。
看到師母迎了上來,她放下懷裏的暖暖,趕忙上前去,老少抱到一起哭成一片,暖暖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模樣。
“快來給你師傅看看,你這個孩子,這些年是怎麽過來的?”平夫人鼻頭哭得跟個紅蒜頭一樣,一邊擦著眼淚,一邊捧著蘇鳶的臉斷斷續續說道,滿眼都是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