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 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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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珩元宗後,步遠迎獨自一人向海邊行去。路上穿過一片人族鬧市,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她記起自己第一回偷偷跑上岸的經曆,膽怯卻帶著一些好奇,小販擺在街邊賣的笤帚都能研究上好久。
那時她的妖術使得不太好,總怕被人識破,以致於總覺得自己像個異類,置身人海也認為自己格格不入。
如今卻是不同了,在海陸之間進進出出這麽多年,她早已習慣。尤其是找到七七的那陣子,小丫頭總愛往陸地上跑,步遠迎每每費盡心思尋得,為了哄她開心,還要給她買許多吃食,如今她可算是整個白蛟宮最懂凡銀與市價的蛟族了。
想起七七,步遠迎不由微笑。正巧路過一家賣蜜餞的鋪子,步遠迎入內買了些青梅脯和果丹皮,這兩樣酸酸甜甜的小零嘴是她最喜歡的。出門時遇著扛稻草靶子吆喝賣糖葫蘆的小販,她又順手買了兩串。
到了海邊,她卻不急著入海,站在白色灘上眺望廣袤汪洋,海鳥在波光粼粼的海麵上來回盤旋,自由自在翱翔的模樣是那麽令她神往。
她暗暗歎了一口氣,卻仍舊覺得壓抑。
這片大海像是無情地壓在她身上,沉甸甸的令她挺不起腰喘不過氣。白蛟族的未來、北蛟海的自由,全都寄托在了她身上,步遠迎知道理所應當,但她愈發感到力不從心,現實的殘酷所帶來的無力感令使她一天比一天崩潰。
如果能得到足以保護北蛟海的力量,即便是萬劫不複她也在所不惜!但沒有辦法,她隻能繼續掙紮,如此絕望迷茫,她卻還必須時時刻刻裝出堅強自信的樣子,不能讓任何人看見自己的軟弱。
因為她是北蛟海的大公主!
以致於她眼底流露的茫然無措也是轉瞬即逝。她走在腥鹹的海風裏,拆開草紙取了一根糖葫蘆,思索片刻,轉身問:“吃麽?”
那人愣了愣,沒接。
步遠迎將糖葫蘆丟過去,自己拿起另一根,躍上海邊的礁石坐下,一邊望著海一邊不緊不慢地吃起來。
將手上的糖葫蘆左瞧右看,百裏慕涯仍覺得變扭,便幹脆塞給身後的瀚羽,隨口道:“賞你了。”
瀚羽怔住,舉火把似的正經八百地持著那串紅潤飽滿的糖葫蘆,懇切地道:“主人,屬下可否丟了?”這是七歲孩兒才吃的玩意兒,與他的氣質實在不符。
“吃完,這是命令。”
“是。”瀚羽內心表示非常委屈。
百裏慕涯也躍上礁石,站在她三步之外,高挑的背影與她的影子一起映在沙灘上。
他問:“怎麽不回去?”
“不急。”她慢吞吞地嚼完第二顆山楂。
“本座見你似乎不大樂意回去。”百裏慕涯帶著一些笑意。
步遠迎不悅地皺眉:“說起來前輩為何跟遠迎到此?切莫說是順路。”
百裏慕涯也不知自己為什麽跟過來,明明以他如今的狀況在外時間越長越危險,回去也還有一大堆事要處理,但他還是忍不住跟著她的氣息走到了這兒。
他擇了一個自覺高明的理由:“陸姑娘所言有理,你於本座有恩,本座也從不欠人人情。想要本座替你做什麽,隻管說來。”
步遠迎不由笑起來:“真的什麽事都可以?”
若是從前的他自當沒有問題,如今卻不好誇海口,於是道:“但凡是能力範圍內。”
她笑起來,眼底帶著一些調皮,映著金色的陽光,溫柔典雅的容顏如詩如畫:“即便是幫我殺了唐燁,也可以?”
百裏慕涯盯著她的臉有一刻的失神,旋即如常道:“這有何難。”
“晚輩說了,咱們從來互不相欠,晚輩也不需前輩做什麽。若前輩想來北蛟海養傷,晚輩非常歡迎。若是不然,就此告辭。”她向百裏慕涯抱拳,直接飛上了海麵,一邊走在海麵上一邊繼續吃她的糖葫蘆。
百裏慕涯目送她遠去,轉身下石,瞥見瀚羽正吃掉最後一顆山楂,問道:“味道如何?”
瀚羽不好意思地笑笑:“還……還挺好吃的。”
步遠迎在海麵上走了一陣,在翻湧的浪潮上轉身,驀地見那人就站在自己身後。
“前輩作甚?”
“送你回去。”
百裏慕涯手指在臉上一劃,俊美到令人歎息的容顏忽然變成了一副極普通的五官,渾身散發的與常人不同的氣質也被收斂起來,總之看去就是一個極致平凡的存在。
步遠迎想婉拒,他卻已率先落入海中,他的侍從衝她抱拳後也緊隨其後。
她不願與百裏慕涯有過多交集,路上不與他攀談隻顧趕路,小半個時辰後便看見了主城。
本欲低調入內,還未進城門便碰上一輛由四匹蜇海獸牽引的車轎。這蜇海獸是一類被馴服的海獸,外形似海馬,個頭則有陸地的普通駿馬大,攻擊力不強但善於長途遊行。
至於這車轎造型與陸地的轎子相似,不過轎身是以珊瑚打造,綴以各種海底寶石,與陸上貴族展現的是風格不同的豪華。若是陸綺懷在場還會發現,車轎的底部其實更像現代社會的雪橇,以減少水的阻力便於前進。
由蜇海獸拉載的車轎是海族貴族出門代步的首選,在北蛟海自然不算稀奇。隻是這一輛並非北蛟海的車轎,因為車夫是長著青色蛟角的青蛟。
步遠迎當即背過身去,又不動聲色地往最熱鬧的海族中擠,但那聲此刻最不願意聽見的聲音還是出現了。
“螺螺!”
唐燁的呼喚從不沒顯得這樣欣喜和迫不及待,但大庭廣眾之下被人叫著乳名,還是頗為反感的人,步遠迎不由上了三分脾氣。
車轎當即停在了城門口,身著華麗錦袍的唐燁急匆匆下轎,忙將她手一牽道:“你終於回來了,我還道這趟白跑了呢。”
進出海城的上百海族之中終於有人認出了步遠迎,喊道:“是大公主!”
“參見公主!”
城門內外烏壓壓的頓時跪了一片,隻遠處看好戲的百裏慕涯與瀚羽站著未動。
“免禮。”步遠迎平靜地望著族人起身,同時不動聲色地想掙脫唐燁的手,他卻愈發使力,附在她耳畔小聲道,“你的子民可看著呢公主殿下,還是莫要弄得大家都不愉快的好!”同時,伸手挽住了她纖細的腰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