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心意
芒悅把被子放到旁邊的凳子上，抬起頭看向他，他們之間很少會有這樣對視的機會，她不懂怎麽去愛人，月星辰不允許別人愛他，他們之間就是這樣，如今她也不知道自己還愛不愛月星辰了。
或許說，她已經不懂怎麽去愛人了，不知道對月星辰的感情是不是愛情，對他的執著，是不是已經從愛變成一種必然了，那種因為求不得而產生的一種人性的執著？
在她還沒有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時候，她已經看盡了人世間的一切生活，如今當局者迷，似乎已經不知道什麽應該去做，什麽不應該去做了。
“月星辰，我在一點一點成長，對你的執著，是我的執念，我應該放下。我們的人生根本不應該有交集的，我不止一次告訴自己應該放過你了，因為我的生命太長，而你卻隻有這一世！”站起來，上前一步，伸出手輕輕碰到他的臉龐，指尖碰到的溫度，讓芒悅有一些膽怯，收回手，溫柔地笑了，“謝謝你讓我體驗到了我想要體驗的，不管是真是假，這都是生應該擁有的過場。明天開始，我要去體驗另一種生活了，月星辰，也許以後我們就沒有交集了，我想說謝謝你！”
“你……放棄我了……”心口繼續悶痛，可是他不是本來就不相信她的愛情嗎？這下放開她了，那不就是他想要的嗎？
“很好，你終於想通了……”月星辰的聲音有些輕柔，甚至有些隱隱的失落，可是芒悅聽不出來，她不懂。
“我走了！”
“今晚，就睡在這裏吧！”
“好！”
芒悅脫了鞋，很自覺地直接爬到床的裏側，揭開被子就躺在被窩裏，然後眼珠子不住地晃動，但是不管怎麽樣她就是不去看月星辰。
月星辰想要提醒她，他們不能在一張床上睡覺，可是話到嘴邊卻沒有說出口，他跟她之之間的關係，很近，近到他們早已經不止一次有過肌膚之親；可是他們之間卻又那麽遠，似乎躺在一起，都無法懂得對方的心。
一句喜歡的力量，太弱了，弱到月星辰還沒有相信她的時候，她已經決定要放手了。這個世界有太多的人，因為如此跟對方漸行漸遠。
月星辰揭開被子躺下，手指一掃，蠟燭就滅了，房間裏隻剩下月光還能看清人影，安靜的房間裏，隻有兩聲微弱的呼吸聲，芒悅睜著眼睛，感覺到自己的心跳異常快，這是月星辰第一次主動讓她接近。眼睛偷偷往過瞄了一眼，看到他躺著閉上眼睛，似乎已經緩緩睡著了。
心裏有些不舒服，她已經對他沒有吸引力了嗎？小白說，男人不會對同床的女人，沒有一點動作，可是月星辰不止沒有跟她說話，他整個人睡得筆直，他們之間連不小心的碰觸都不可能有。
“你睡了嗎？”芒悅小聲呼喚。
月星辰沒有回答她，依舊安靜的房間，讓芒悅很不舒服，她應該離開這裏，然後回自己的房間繼續睡覺，而不是在這裏跟月星辰繼續對抗。
“我也睡了！”有些氣餒地喃喃自語，閉上眼睛，放鬆自己，躺在床上，感覺這就是自己的床，感覺這裏就是聖城月星辰的房間，他們又回到了最初的時候，他會在壓抑不住自己的時候，跟她有親密的關係，卻在清醒的時候，對她嚴厲，可是她卻能感覺到那個時候，他都在保護她。
心裏想著亂七八糟的回憶，整個人都陷入了更深的回憶，有一個無底洞一般的地方，不斷吸收她的記憶，芒悅看著腦中，他們第一次在湖裏的記憶一點一點跌入無底洞中，心裏萬分恐懼，卻無法掙紮，隻能看著一切陷入黑暗中。
一層又一層的黑暗噩夢不斷吸收芒悅的一切記憶，表麵看上去卻是和沉睡沒有兩樣。
突然之間，唇上淡淡的溫度，和熟悉的氣息不斷縈繞在她身上，芒悅看到黑洞不斷變小，整個人都像是緩緩落地一般，慢慢腳踏實地。
唇上的觸感那樣真實，她還記得月星辰的溫度，記得他的溫度，和他吻她的時候那心跳很沉穩，卻沒有加速。
手不自覺撫上他的胸膛，手下的心跳聲有利地跳動，感受著手下的溫度，芒悅感覺自己的心跳不自覺地加快了，“月星辰……”
“為什麽要放棄？”
猛然睜開眼睛，卻發現自己依舊和衣躺在被窩裏，轉頭看向月星辰，他依舊安靜地躺在外邊，他們之間隔了很寬的距離，似乎永遠都近不了。
手掌從被窩裏一點一點伸進他的被子裏，芒悅的眼睛直直盯著月星辰的眼睛，似乎想要看到他睜開眼睛的樣子，手指伸進他的被窩裏，觸碰到他的衣角，感覺到暖意就在指尖，想要再靠近，卻是怎麽都近不了。
“我是不是該換個人去愛？”聲音很輕，芒悅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樣問，可是看到月星辰依舊沒有任何動靜，心裏隻覺得涼意襲遍全身。
揭開被子起身，踩過他的被子，沒想過會不會吵醒他，其實他也沒有留下她的理由，不是嗎？
一直到芒悅打開窗戶，月星辰依舊保持著最初的姿勢，沒有絲毫動彈。芒悅扭頭看向天空，任憑一滴眼淚滑落。
一陣微風，隻聽到窗戶吱吱作響，卻沒有絲毫動靜，似乎根本就沒有那麽一個人出現過一般。
過了好久，久到芒悅已經回到自己的房間裏，躺在床上翻來覆去都睡不著，月星辰的手指才動了動，有些艱難地從自己的被窩裏伸向裏麵的被子裏，隻是指尖的冰涼，告訴他，這裏的人已經離開多時了。
閉上眼睛，握緊拳頭，身體有些哆嗦，揭開裏麵的被子，身體往裏挪了挪，鑽進裏麵的被子，“這樣也好……”
這一夜，不僅是他們，還有更多的人難以入眠！
夜半三更，城樓之上，一抹白色站在城牆上，青絲隨風飛揚，在夜色中，看上去越發有一種寂寥的錯覺。
一陣風襲過，一抹藍色身影猛然出現在房簷上，一藍一白兩抹身影各執一方。
“想不到，在這裏竟然能碰到故人……別來無恙啊，白鹿。”白衣人語氣淡然，似乎還有一絲調笑的語氣在內。
白鹿眼中閃過殺意，手中的長劍放在胸前，神色嚴肅，似乎隨時都有可能跟麵前的人殊死一戰，“妖王來此何事？難道也是為了芒悅？”
“我幹什麽你還沒有那個資格能過問，白鹿，我說過要是讓我再看到你，必會賜你一死！”星撤去一派優雅閑淡的氣質，眼瞳頓時變成紅色，全身布滿殺氣，手掌揚起，四周的空氣似乎都充滿了殺機，如果仔細看，好像還有劈裏啪啦的雷電。
星和白鹿的恩怨要追溯到十年前，那個時候這個世界芒悅還不曾出現，可是依舊有一個讓整個華胥族和妖族都為之震蕩的女子出現，那就是幻姬，為譽為妖族第一美女，妖族原本就比人族美麗，根本別說妖族裏第一美女。
美麗的事物出現，一定會惹得萬人爭強，幻姬的第一次出行曆練，她運氣很好，碰到了聖城的第一人白鹿，白鹿英俊非凡，天資聰穎，交會了幻姬很多東西；她運氣其實也很差，因為她碰到了白鹿，白鹿是聖城的傳人，除妖衛道是他的是終身己任，人妖之間，不知道在何時已經變得那麽勢不兩立了。
“你在做什麽，我從來沒見過這麽多人，他們為什麽都跟著我？”那一天，白鹿剛除完妖，他在準備回城的途中，就那麽接到了一連串的問題。
他看著那個美得如同畫中仙一般的人兒，撲到他身上，然後嗅了嗅，就如同找到親人一般，拽著他問不停，那麽天真的眼神，那麽燦爛的笑容，那是白鹿從來沒有見過的笑容。
隻是那麽一眼，似乎就注定了，他這一生都無法自拔了。
“如果有一天，我們變成敵人，你會不會殺了我？你會不會再對 另一個女人好，你會不會給她做飯，會不會抱著她看星星，會不會……”都是他不夠細心，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幻姬開始這樣杞人憂天地問他各種問題，他卻從來沒有往別處去想。
幻姬是妖，從他知道她的這個身份的時候他做的每一步都是錯，看著她獨自深入聖城，看著她被聖城的人打得遍體鱗傷，看著她被妖族的修羅帶走……
他親眼看著她死在他麵前，才知道，原來早已經愛上了她。
“我不會死，我答應過她，會好好活著，就算是你妖王，我也不會怕你！你們罔顧她的意願，我才要殺了你！”手中的劍已經飛起，在空中變成千萬把，每把都直直對著星。
星看著白鹿，絲毫不受到威脅，眉頭皺起，腳步剛出一步，突然頓住了，“算你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