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零質生物
“這是……什麽東西?”溫妮莎用手掩著口鼻,甕聲甕氣地問道。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酸腐的氣息,就像嘔吐物一樣難聞且刺鼻。
劉燁幾人站在他們居住的公寓樓北麵背陰的巷子裏,將一個渾身是綠色腫塊的兩米多高的“人形”生物圍在中央。飽經磨難的魔法師們並沒有表露出害怕的情緒,相反,他們隻是感到有些好奇,還有些憤怒,因為這家夥很不禮貌地打碎了他們公寓的窗戶。
“看上去不像是擁有足以交流的智慧的樣子。”劉燁輕輕揮了揮魔杖,將緊緊綁著怪物的水流鬆開了些,那個墨綠色的果凍就迅速嘶吼著朝她的方向撲了過來,她撇了撇嘴,再度用強水流將果凍勒成了三段。
“沒有見過。”一旁的泫雅和哲平也搖了搖頭,表示不認識這種惡臭凶暴的生物。
“嗯……這玩意兒的身體是由什麽東西構成的?”劉燁皺著眉緩步走到那個怪物旁邊,用一旁翻倒的垃圾桶裏的鐵條戳了戳它的身子,表麵出現了一個深深的凹陷,一移開鐵條便又迅速複原。
他輕輕咳嗽了兩聲,盡管沒有直接觸摸,他卻清晰地感受到了那種滑膩膩的觸感,配上那宛如發黴般的墨綠色,不免覺得有點惡心。
“似乎是某種膠狀物質,但不是我熟悉的材料,應該不在現有的常有材料之中。”劉燁後退了幾步,“這也是萬華禁法的產物嗎?還是說是至高科技那夥人趁亂弄出來實驗的鬼東西。”
“劉燁,你仔細看一下,這個怪物貌似不是活物。”詩嵐突然出聲說道。
“不是活物?”聽了詩嵐的話,劉燁隨即深吸了一口氣,目中閃爍起璀璨的光芒,“啊,你說的沒錯,這個怪物身上沒有生命力流淌的痕跡。”
在他的眼裏,怪物就仿佛隻有一個形狀不斷變換的空殼,表層之下隻有星星點點的亮色光點,而周邊的其他人身體裏則都流淌著一條條亮晶晶的絲線。
“我在書上看到過,這種沒有生命力卻仍然能夠活動的生物被稱作零質生物。因為它們本身不具備生命力,所以必須依靠吞噬其他擁有生命力的東西來維持自己的存在。一旦體內的生命力耗盡就會全身崩壞。”詩嵐說著舉起魔杖,一道金色的光芒閃過,怪物身上被切下了拳頭大的一塊,脫離本體的一瞬間便引發了強烈的爆炸,“就像這樣。”
“零質生物……”劉燁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嗯,空具形體卻沒有質量的生物,應該是萬華禁法的副產物。”詩嵐說著頓了一頓,“……隻是,出現這種生物,恐怕代表著,第二輪受害者已經出現了……”
“也就是說,這是生命力被抽取一空的普通人化作的詭異生命體嗎?”劉燁輕呼了一口氣,“為什麽說是第二輪?”
“根據萬華禁法發動的時間來推算,第一輪生命力抽取的時間應該是昨天淩晨,過了這麽久這些零質生物才出現,不像是那一輪的產物。”詩嵐望向劉燁的方向,“我們必須抓緊時間了。”
“我明白。”
劉燁心中同樣焦急萬分,這種詭異的生物不知道數量究竟有多少,但哪怕隻是寥寥幾個,對普通的居民來說都是極為危險隨時可能引爆的炸彈,很容易引起大規模的騷亂。
可是,到底該從哪裏開始找呢?在這片被迷霧籠罩的巨型鋼鐵森林中找出一個刻意隱藏著自己的人,簡直比大海撈針還難。
“可惡啊……好不容易拿到黯晶樣品,竟然又發生了這樣的事。”劉燁輕聲咒罵了一句,從已知的範圍思考,他想不到任何有效的方法。
必須要當機立斷,這座城市裏正無時無刻地在上演著悲劇,他必須盡快阻止這一切繼續往更壞的方向發展。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巷子外突然傳來了奇怪的聲音。
“咚!!!”
緊接著,一個從高空的雲霧深處落下的人影把停在巷子外馬路上的某輛轎車給壓扁了一半多,警報嗚哇嗚哇地響了起來,黃色紅色的警示燈交替閃爍著。
“豁——”守在巷口的溫妮莎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冷氣,原來之前聽到的怪聲是人的慘叫,她被從天而降的血肉模糊的人體嚇得向後退了半步。
車玻璃碎得到處都是,呈大字狀嵌入鋼鐵車頂的人似乎還有著一絲殘存的氣息,他維持著躺下的姿勢,顫抖著抬起了頭,幾道鮮血從他的頭頂淌下,一邊的眼睛腫得像個網球,睜不開了。
“……唔……”他的喉嚨裏發出沙啞的聲音。
他的樣子看起來比在場的所有人都年長,是個中年人。
簡單的白色襯衫搭配著一眼看上去就很昂貴的長褲,腳上的是一雙深棕色的皮鞋,肩上掛著一個深藍色的挎包。
“快……快……”
“什麽……?”溫妮莎附耳湊到他嘴邊。
“快跑……去……去……通知…………有人……有人……背……背……”
“?喂,喂!你醒一醒啊!”溫妮莎趴在了滿是玻璃渣的車蓋上,大聲地呼喊著。
可那位卻沒有餘力再說話了,隨著一陣顫動,劇烈的痙攣過後,這位中年人永遠地離開了這個世界,他的眼睛半睜半閉,無神地凝視著前方,失去焦點的瞳孔被粘稠的暗紅色血液覆蓋。
溫妮莎半張著嘴,脖子仿佛生了鏽一樣轉動地極為吃力,她望向巷子裏的其他人,幾人神態各異:泫雅和哲平一臉司空見慣滿不在乎的樣子,詩嵐移開了視線看向一旁的牆角,而劉燁則皺著眉陷入了沉思。
“溫妮莎,看看他身上有沒有能證明他身份的東西。”劉燁略一沉吟,走到了巷口,注視著那人飛來的方向,“危險什麽的,對我們來說應該不是問題,他剛剛提到了一個叫做的組織,我想知道更多的信息。”
溫妮莎在挎包中翻找了起來,身份證,手機,還有一捆綁在一起的銀色金屬棒,以及一把輕得詭異的手槍和三個彈夾,手槍掂上去就像是塑料做的一樣。
盡管明知道現在這種情況下信號不可能傳出去,她還是習慣性地先關掉了手機的電源,然後拿起了身份證,“張三”,一看就是假名。
沒有關於“”的東西。
“這是什麽……?”溫妮莎拿起了那一捆金屬棒,一共三根綁在一起,每根都是一尺多長的樣子,觸感很奇怪,溫熱滑爽地就像溫泉一樣,仔細觀察可以看到上麵有蝕刻出的很細密的紋路。
這個男人看上去也不是很強壯的樣子,為什麽要背著三根沉重的金屬棒上街?而且是在這種特殊的天氣裏?
“有什麽發現嗎?”
“唔……隻有這個……”
就在這時,不遠處響起一陣仿佛高速旋轉的輪胎摩擦地麵的吱吱聲,由遠及近。
劉燁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毫不猶豫展開了瞬身術,同時一把拉住了溫妮莎的手。
隻見一根帶著藍色電光的金屬棒無聲無息地從背後接近兩人,數倍於音速的極速在空氣中摩擦出一陣強烈的音爆。
“轟!”一聲巨響,身份不明的中年人的屍體和那輛可憐的轎車,連同著方圓五米範圍內的柏油馬路,一起化作了一陣紛飛的塵土,留下了一個宛如隕石撞擊般的大坑。
“魔法……嗎?”馬路另一邊,劉燁和溫妮莎的身影浮現出來,他望著深坑中的金屬棒輕聲呢喃道。
剛剛一瞬間忽然爆發的那股力量,很像是魔法,而且是很強力的術式,但是現在卻又什麽都感覺不到了。
“咦?躲開了?”前方的霧靄中隱隱約約地出現了一個窈窕的身影,“有兩下子嘛,有興趣加入我們嗎?不過,背負著殺死理事會成員的罪名,恐怕工作五百年也無法免除死罪了吧。”
“理事會成員?你說什麽?他是?”溫妮莎驚得立刻扭頭去看那個中年人的屍體,卻隻看到一堆殘破的黑乎乎的東西,根本分不出是車子還是人體,她吞了一下口水。
剛剛死掉的那個人,竟然是管理這座城市的五位最高統治者之一?連這種等級的大人物也?!
人影漸漸走進了,
“?”劉燁心中一瞬間轉過千百個念頭,那位中年人臨死前可是讓他們去找的人,可轉眼間他的屍體就被這個瘋瘋癲癲的家夥毀了,這是一種巧合嗎?
穿著棕黃色的兜帽衫,帽子下深紅色的齊耳短發遮住了耳朵,眼睛很大卻很渾濁,憤世嫉俗的眼神猶如吐露著憎恨厭惡的怒火,深藍色的運動褲下露出了一雙纖細卻有著鮮明肌肉線條的美腿。這是一個高中生模樣的少女,但臉上卻洋溢著一股厭世的情緒。
“不,人不是我們殺的,這是個誤會。”詩嵐、泫雅和哲平從馬路對麵的巷子裏走了出來,那個零質生物則被詩嵐用魔法隱藏了起來,她解釋道,“這位先生還讓我們去找的人,就是你嗎?”
“哦?誤會?我可不這麽覺得。”少女咧嘴一笑,“這裏可沒有別人,除了你們,沒有其他可能的凶手了吧,所以,真相不是已經很明了了嗎?”
“不,不是這樣……”
“詩嵐,不用解釋了。”劉燁製止了她,“她根本不在意真相,隻是想要找一個替罪羊而已。”
“哼哼哼……”少女笑著一抬手,銀色的手套微微亮起光,“嗖——”的一聲,插在一旁深坑裏的金屬棒飛回了她的手中,“你知道的太多了,不過,也無所謂,反正你們,也活不久了。”
“我們接下來要去什麽地方?”
“……”
“你叫什麽名字?”
“……”
“……”
陸晨和神秘少年一前一後走在寂靜的街道上,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默。
無論問什麽都得不到回答,時不時還會得到飽含不耐煩和殺意的一瞥。
距離海岸警衛廳事發已經很久了,街上空無一人,民眾大概是都躲起來了吧,偶爾能看到幾輛追尾的正在燃燒的車輛,路邊商店的玻璃櫥窗有不少都被敲碎了,玻璃渣撒得到處都是,服裝店和珠寶店裏模特身上的名貴衣物和首飾都被扒得幹幹淨淨,甚至有的連模特都被搬走了。
人性是如此地經不起檢驗。
一副末日到來的樣子,社會秩序已經失控了嗎……
“,是一個比特別調查局陰暗得多的地方。”
“嗯?”陸晨沒想到少年會突然自己開口,有些驚訝。
“我們沒有過去的記憶,因為我們是被製造出來的,也就是說,我們的生命,隻有短短的一年而已。”
“製造出來的?等一等……”陸晨出聲打斷了他,“這些是我的權限能夠知道範圍內的東西嗎?不會你和我說完之後,就立刻動手把我殺掉吧。”
“嗬,你也沒有看上去那麽傻。”少年咧嘴一笑,竟然真的不再說下去了。
陸晨不禁感到毛骨悚然,他竟然真的是這麽打算的嗎?
“這次事件的首發地點是西二區,也就是我們現在要去的地方,的其他八位成員將分別沿著另外的線路前往那裏,順道掃除所有遇到的障礙。”過了一會兒,少年又開口道,“依賴於電子信息技術的特別調查局bsi在這樣具有超強屏蔽能力的大霧裏已經徹底癱瘓,因此本次行動將全權由極暗組織接管,你們隻負責協同調查。”
“特別調查局的其他人現在怎麽樣了?”
“他們應該已經到達西二區的事發現場了,關於這次事件,目前還沒有查出真正的原因。”少年頓了一頓說道,“不過,這種全城滅燈的黑暗狀態,倒是很適合搞一些陰暗的小動作呢……”
“你想說什麽?有人在計劃著什麽嗎?”
“哼,不要想太多了。”少年回頭意味深長地望了他一眼,“你現在就不擔心知道得太多會被殺掉了嗎?”
陸晨聞言一滯,輕呼了一口氣,安靜地閉上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