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帶著她離開
然後偏過頭,借以掩飾自己內心的慌亂,連帶著耳根都是紅紅的,單霖不動聲色的笑笑,卻是後退一步,低沉的嗓音聽著很舒服,像是最優美的音樂,動人,悅耳:“其他的隻是過客。”
單霖從不允許自己的世界裏人來人往,若是重要留下便是,若是不重要,那就沒必要在自己的世界裏出現。
他就是那樣的現實,那樣的虛偽,因為如此,才會成功,可是今天看到裴雁安這麽傷心,她眼底的情緒莫名讓他心情很不好。
因為心情不好,所以便帶著她離開。
“我知道了。”裴雁安看起來還是不太自在,點點頭,單霖神情複雜的看著女人的背影,收回視線,抬眸,車子緩緩啟動。
當天下午,單霖去公司上班,裴雁安閑來無聊便去看看單雪,當初自己沒能陪著她度過最痛苦的日子,也沒能看到單雪最後一麵。
是她今生最大的痛。
三年前,單雪的墓地被單霖遷移,那時候單霖不肯原諒自己,自然也不可能讓她去看單雪一眼,她記得從裴家出來的那個夜晚,夜出奇的冷,地上的雨水混合著泥土的味道,很難聞。
她不管不顧的跑去見單雪,卻被告知沒有資格,似乎單霖不願多看自己一眼,裴雁安糾纏了好幾次,後來索性放棄,所以那天看到單霖的時候才會那麽驚訝,她以為這個男人這輩子都不會願意見到自己。
直到帶她來了這裏,裴雁安才看到後山上的孤零零的墳,兩旁種滿了鬆樹,單霖說她喜歡綠色的東西,生前沒能給她的,死了總要彌補。
裴雁安想到這兒,深吸一口氣,穿著深灰色的衛衣,紮著丸子頭,風吹起,她微微眯著眼,遮住頭頂的陽光,看向對麵的小山坡,那裏是單雪孤零零生活的地方。
裴雁安曾經幻想過無數種見到這個女人之後,會有什麽樣的反應,最多的無非就是在她的墳前哭一場。
可是事實證明,時間真的是個好東西,它可以將你曾經無法遺忘的東西,忘得幹幹淨淨。
她似乎忘記了哭,隻是腳步踉蹌,地上過於濕滑,一地的枯樹葉給人一種淒涼的感覺,旁邊種著白楊樹,陽光透過細碎的光亮照在身上,早就已經沒了中午的溫暖。
裴雁安一直看著前麵的墳,嘴唇緊抿,記得以前的單雪最喜歡說話,隻要她說話,基本上就沒有自己開口的機會,她那麽聰明,那麽機靈,隨便簡單的話語都能找出一點笑點。
可是這樣可愛的聰明的姑娘,臨死之前究竟經曆了什麽呢?
她是不是躲在角落裏,無助的看著滿身的針孔,以及無法扼製的毒癮時的絕望,她是不是到最後一刻,心裏還是埋怨著她?
這些裴雁安都不知道,她隻是略微倔強的看著墳,眼睛晶晶亮,被陽光照射,折射出七彩的光,最終咬著嘴唇將手裏的花放到墳邊。
是單雪最喜歡的花,紫色的,碎碎的滿天星,曾經裴雁安不明白,明明這個女人這麽大大咧咧,且性格也是豪爽的,不是應該喜歡玫瑰之類的嗎?
後來才知道那個女人究竟有多孤獨,她沒有自己那麽幸福,就算被裴景月折磨,針對,她還有個家,可是對於單雪來說,社會這個家實在太大,大到教會她太多的東西。
因為學會,才會隱藏。
裴雁安安靜的蹲在墓碑旁邊,瞳孔微涼,像是初秋掉進水池中的一片葉子,輕微的挑起漣漪,手緩緩伸過去,摸著上麵那張黑白照片,像是最煽情的電視劇中的橋段,明明覺得很惡心,可是忍不住的想要靠近,隻是自始至終那眼淚沒有落下。
裴雁安麻木的看著單雪,過了很久才笑了笑,開口道:“我這麽久沒來看你,你會不會怪我?”
三年零五個月,這個女人已經從自己的世界裏消失了這麽久,那時候最痛苦絕望的單雪臨死之前應該最想見到自己,隻是有些可笑的是,她被關在裴家不能出來。
不過這都不能成為她的借口。
裴雁安咬著嘴唇,眼睛一直看著單雪,聲音有些空洞:“其實你知道嗎?沒有了你我才知道有多痛苦。”
“曾經那個陪我瘋陪我鬧的女人終於也離開了我。”裴雁安的手指慢慢的撫摸著上麵的照片,單雪臉上的笑永遠的定格住,她那麽美,就算是黑白照片都不能遮住女人的美。
眼淚再也忍不住的決堤,她就這麽蜷縮成一團,一直跪坐在冰涼的地麵上,夾雜著青草的味道,以及女人身上的體香,閉著眼,似乎在回憶過去。
而她不知道的是,不遠處一雙眼始終冷冷的盯著這邊。
不是都說那個女人狼心狗肺,從來不知道心疼別人嗎?怎麽對於一個曾經的陪酒小姐如此關心?
哭的肝腸寸斷究竟是出於什麽心理?
封禕辰低頭看看手表,這個女人已經跪了有半個小時左右,他最終不忍心,下車,走過去。
裴雁安一直閉著眼,聽到後麵的動靜以為是單霖,臉上露出一絲慌亂,猛的睜開眼,將臉上的淚痕擦去,隻是沒起身,看到那雙鞋的時候,隱約覺得不太對勁。
裴雁安下意識的抬頭,淚眼汪汪的迷霧中,看到的是封禕辰那張過於冰冷的臉,他棱角分明的下巴微微抬起,此時蹙眉看著自己,眼底的鄙夷很明顯。
“你怎麽會在這兒?”看到封禕辰,裴雁安沒好氣的瞪著他,該死的封禕辰,不在裴家陪著那個嬌滴滴的裴景月,來這兒幹什麽?
不過女人似乎沒有注意到一個問題,那就是她做的每件事這個男人好像很清楚。
“我為什麽就不能在這兒?”封禕辰冷眼看著她,裴雁安拍了拍身上的土,樣子有些狼狽,不過在他的麵前,她也無所謂,低著頭將自己收拾幹淨,聽到封禕辰這麽說,也沒跟他交流的興趣,抬腳準備離開。
隻是還沒離開,手腕便被後麵的男人緊緊抓住,封禕辰的眼神就像是一團火,足夠讓所有的人毀滅,她背挺的筆直,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很正常。
隻是語氣冷了幾分:“放手。”
“放手?”封禕辰聽著似乎是這個世界上最好聽的笑話,手指微微用力,裴雁安已經被他拽到懷裏,沒有一點兒憐香惜玉,唯有那雙眼冷冷的看著她,末了,嗤笑一聲,“先來談談我們的事。”
“我們之間還有什麽事。”裴雁安不以為意的冷笑著,當初設計上床的是裴景月,不過她也沒心思將這事告訴他,畢竟娶一個好妻不容易,她怎麽能破壞裴景月在他心目中的完美,她要好好看看,曾經被封禕辰疼到骨子裏的女人,真的與他在一起,會如何?
他們既然那麽好,那就讓他們更好便是。
“當初設計睡我,你以為不需要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