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西蒼
她還記得那個時候,也是類似的景色,那時她還不過一個女大學生,校園是她最多的歸屬,那時候相遇是一種遙遙無期的期望,卻沒想到,一個簡簡單單的擦肩而過,就注定了一世緣分。
在她的眼裏 薛天墨其實不過一個富家子弟,除了帥點,還有什麽可取之處?要麽說紈絝子弟呢,她從來很討厭那種人。
對她來說,大概一份真摯的友情就難能可貴的多了,她還記得小時候自己生父溫柔的微笑,不過後來大多隻有繼父的責備與打罵了,其實她很慶幸,自己還可以以自己的方式活著,沒有被困在痛苦的親情裏和無奈的絕望中。
薛天墨從來不會認真的去看那些女孩,他知道自己的命運,知道自己的歸屬,他曾以為自己不會愛上誰,直到遇見了她。
第一次相遇,他見她哭紅了鼻子,他冷笑這樣的女人一無是處有何可用?後來他再見她,她衝著膽子罵著一群小混混,隻是為了一隻流浪狗,他嘲笑她懦弱,卻還是忍不住出手救了她,再後來,他見她,總有種莫名其妙的感覺,這究竟是什麽呢?
記得那一次,他第一次代表公司出去談合同,她卻誤闖進了他們的包間,一臉的局促不安,不斷道著歉飛也似的逃離了那裏,他離開的時候看到醉酒的她在舞台上瘋狂的唱著歌,大概這就是這個懦弱的女人發泄自己的方式了。
他終究忍不住上台強行將她抱走,這大概是他和她的第一次際遇,卻注定了永恒。
後來他們終究相愛了,從大學到畢業,他們大概也沒有想到這樣的愛情會如此堅持,不可打擊。
薛天墨溫柔的看著她“阿雲,今天是你生日,我沒什麽可以送給你的,這片天地唯一一件完全屬於我的東西,在這兒,”說著,他拉起她的手放在了胸口“我早已經將它徹徹底底毫不保留的寄存在了你那裏。”
雲之韻低眸,水波微蕩,神色黯淡,她記得今日薛父來找她時堅決的神色,他用一切換她離開,這大概就是父愛,可是難道自己是真的錯了嗎?自己與他不是真心相愛嘛?為什麽呢?為什麽一定要分開,為什麽自己的存在隻會妨礙他?
“阿雲,我愛你!”薛天墨單膝跪地,輕輕的親吻她白皙的手背,“嫁給我,好嗎?我知道我現在什麽都沒有,可是為了你,哪怕是整個世界,我也會努力得到,隻為你,也隻會為你,如果這樣,你願意嗎?”
雲之韻沉默,願意,她怎麽會不願意,可是她真的可以嗎?真的可以在他的身邊,一路相互扶持嗎?還是說,離開是自己最好的選擇你呢?
薛天墨看著跑神的雲之韻,站了起來,將她擁在懷裏“阿雲,你究竟在猶豫什麽呢?”
雲之韻低眸,將自己的頭深深的埋在他的懷裏,“天墨,再給我點時間好嗎?讓我在考慮考慮~”說著,聲音竟然有些發顫。
薛天墨擔憂的看著她“阿雲,你還好嗎?我不會逼你的,我送你回家,你慢慢想好嗎?”
雲之韻點頭,薛天墨橫手便抱起了她,走到了車裏,輕輕的撫摸了一下她的額頭,眸色沉默,這其中不知醞釀了多少東西,似乎有失望,有擔憂,有溫柔,有執著,而最多的,還是那無法舍棄的眷念之愛。
一路無語,薛天墨停下車子,等著雲之韻下了車,沉默的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直到消失在樓道的盡頭,最後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麽,抽了一根又一根煙,最後還是歎了口氣,望著樓上關掉的燈光,終究啟動了車子離開。
雲之韻望著他離開的模樣,不言不語,沉浸在黑暗之中,低聲哭泣。
第二日,雲之韻醒來的時候,看到的隻有無數個未接電話,都是薛天墨的,當她猶豫很久打回去的時候,電話卻無人接通了,她一時間慌了神,不知該如何是好,最終還是咬了咬牙,給薛父打了過去。
雲之韻緊張的道“薛伯父……”
薛父的聲音似乎很生氣“你是知道天墨現在的狀況了吧,他車禍很嚴重,失憶了,不記得你了,我會給你一大筆錢,你離開他,放他走,給他新的生活,行嗎?”
雲之韻一愣,手中的手機直直掉落在床上,眼淚無聲滑下,是嗎?他出了車禍,在昏迷前心裏想著的都是她,她卻不在,大概是她傷透了他的心,所以如今他醒了過來,也全然不記得她了。
“喂,喂 你還在嗎?”電話那頭薛父的聲音似乎有些不耐煩了。
雲之韻接起電話,寒聲道“好。”
這大概是她最堅決的一次,他們的一生大概就從此分離了,命運的終端還會重聚嗎?他們之間,果真就結束了嗎?
三年後,雲之韻想,大概如今回去也沒什麽了吧。
隻是沒想到命運這樣巧合,她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竟然是薛天墨的公司。
“我們……見過嗎?”薛天墨愣愣的看著麵前的雲之韻,懷疑道。
雲之韻啞然,半晌才道“怎麽會見過呢?”
聽說薛天墨已經訂了婚,對方是任家大小姐,門當戶對。
薛天墨似乎動搖了,這場關於利益的婚禮他突然想終止掉了,不知道為什麽,難道隻是因為那個隻見過一麵的陌生女人嗎?
任曉曉本事開心的來找薛天墨商量訂婚典禮的,卻沒想薛天墨黑著一張臉,隻留下一句“我不會娶你的,現在結束這場鬧劇吧!”很快,各大新聞就報道出了這件事情,不出意料的,任曉曉找上了雲之韻。
“雲之韻小姐,咱們可以單獨聊聊嗎?”任曉曉冷笑道。
雲之韻點頭,隨她進了附近的一間小屋“不知道任小姐有什麽事情要單獨找我?”
“難得你認得我還敢跟我過來,我告訴你你是沒有機會的,別忘想飛上隻有變鳳凰,天墨不會喜歡你這種人的。”任曉曉冷冷的道“我才是最愛他的,你知道我有多愛他嗎?他是我的一切,無論是做什麽,我為了他,都願意,而且,也隻有我可以站在他的身邊,幫他抵擋一切而你,不能,懂嗎?”
雲之韻強裝出微笑“我不知道任小姐為什麽會跟我說這些,我跟總裁本就沒什麽關係,也不有什麽關係,您是不是想多了?”
任曉曉一巴掌甩了過來“認清自己就好!”說完轉身就走。
雲之韻愣了好半天,突然不想在這個屋子裏待下去,便收拾收拾出了房門,正值深秋,金色的葉子落滿小路,踩在上麵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樹葉清香,竟是讓雲之韻如此眷戀。
“叮鈴鈴……”手機響了,“喂,哪位?”“是雲之韻小姐嗎?”手機裏傳來的聲音並不熟悉,雲之韻很確定這是自己不認識的人,“是我,你是?”雲之韻問,“我是誰不重要,我的老板有事情找你!”“什麽事?”一陣風吹過,雲之韻打了一個激靈,敏感的問,“到西巷來,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我不過去會怎樣?你又不告訴我你的老板是誰?”雲之韻有些生氣。
手機那端沉默了一會,隻吐出幾個字,“和薛天墨有關。”便掛斷了電話,車禍出的蹊蹺,雲之韻自然不會不知道,她想到車禍,手心不禁冒出一層冷汗,和薛天墨有關,這幾個字在她腦子裏來回響著,她停下腳步,跑到大街上攔下一輛出租車。
“去西巷。”
西巷是一個高薪階級一個地下商場,隻是打著一個樸素的名號,幹著大單的生意,雲之韻也是在和楚嵐閑聊時聽過這個地方,不過兩個人都不曾來過,這種地方,若不是這個電話,雲煙一輩子都不想來到這種地方。
跨進看似簡單的玻璃門,立刻迎上來一個男子,“可是雲之韻小姐?”白淨的臉上有幾分善意,又有幾分狡黠,“是我!”雲之韻下意識的退後一步,可是,已經來不及了,一個黑衣的壯漢圍了上來,雲之韻本能的想要推開圍上來的人,可是那些都是八尺大漢哪是一個小女孩子能應付的了的?
不過雲之韻還是拚命地掙紮著,出於無奈,有一個黑衣男子下手刀砍暈了雲之韻,那個白淨的主管搖搖頭,在這裏工作二十多年,這種場景他是司空見慣,總是有一些同情也隻能留下一聲歎息,幫不了什麽,“你,抱起她,帶到老板那裏吧!她都暈過去了,動作輕點吧!”他隨便指了指一個人,轉身走開了。
曾經有一個將軍曆經戰場,殺敵無數,有人問他,是不是這麽多年過去了,看見殺人都麻木了,老將軍苦笑著,“親眼看著一條條鮮活的生命在麵前就這樣消殞,怎麽可能沒感覺?每一次都會心裏難過,每一次!”這位西巷的主管便是這樣一個人,深諳其中道理,他並不知道這個雲之韻到底與雇主有什麽矛盾,總之這個女孩才這麽年輕。
不怪主管感歎,熟悉西巷的人都知道,這是個什麽地方啊,鬼門關,與地獄無異,不說活著出來的沒幾個,就算出來了,也被折磨得半死,連活下去的欲望都沒有,不過是幹幹的等死,這就是西巷,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這個法律觸及不到的死角,就這樣收著錢,替人幹著慘無人道的混賬事。
“這就是雲之韻?”五大三粗的壯漢,看看躺在地上的女孩,並沒有什麽天人之姿,竟沒有什麽興趣,“是啊,任小姐要求要讓她……”一個嘍囉壞笑著走到他們的頭兒麵前,小聲的說了幾句。“這樣啊,那麽,拖下去,賞給兄弟們了!”頭兒擺擺手。
這時一個白色西裝的中年男子站了起來,“不可,這個人是薛天墨的女人,薛氏集團雖然和任氏集團不相上下,但是,以薛氏集團的實力,絕對不容小覷,此事還是先壓下來,待兄弟們先去周旋再定下來。”說完很嚴肅的推了推鼻梁上金邊的眼鏡,“也好,先帶下去吧。”領頭的人想一想,點點頭。
薛天墨回到書房,聽到關門的聲音也沒在意,可是漸漸天色暗了下來,雲之韻卻還是沒回來,他開始有些不安,是不是暈倒在路上了?是不是迷路了?是不是……他甩甩頭,不敢往下想,掏出手機,撥通一個號碼,“喂!夏爵,你有葉水涵的聯係方式是吧?”“嗯,怎麽?”“把號碼給我!快點。”薛天墨已經沒有耐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