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相依取暖
“怎麽樣,我說的還可以嗎?”薛天墨笑了笑,“你歇歇,我來喊一會。”
雲之韻看著薛天墨,神色複雜。他穿著高定的西服,雖然已經髒的不成了樣子,外套還不知道丟到哪去了,可他往那裏一坐,即使形容再狼狽,也遮不住那一身冷冽高貴的氣質。這是成年之後的薛天墨,他是總裁,是人人畏懼的冰山大大oss,一皺眉就有人無數人提心吊膽,數不清的人挖空心思的討好他,雲之韻與他相處至今,也曾經曆過更加危險的生死一線,可他卻沒有哪刻,像現在這般,仿佛已經全然拋開了身份的束縛,徹頭徹尾的表現為一個普通人。說一不二的總裁滿身狼狽的坐在這裏,形象全無的大呼小叫著求救的話語,這場麵格格不入的分外明顯,雲之韻努力忽略突如其來的心酸,默默紅了眼眶。
“我的外套應該是丟在附近了,如果有人過來,應該會順著外套找過來,別太擔心。坐過來點,離那麽遠我有點冷。”
說到最後一句,薛天墨夠了勾唇,露出一個有些戲謔的笑,雲之韻知道他是怕自己冷,所以才故意這麽說,心裏更加不好受。
薛天墨說的簡單,有人過來可以順著外套發現這裏有一個深坑,順便發現深坑裏還有人。可這一切的前提是,有人過來,北山人跡罕至,能在這個時候偶然經過這裏的人實在太少,而他們自己的人,兩人失蹤還不到5小時,能不能引起別人的注意都不知道,等著他們發現這裏也不太可能。說來說去,事情又繞到了僵局。
最要命的是他們沒有辦法向外屆求救,卻又一點自救的方法都沒有。
“我先上樓了,拜拜。”
一句最普通的道別,也要看是跟誰說,如果是跟戀人,再普通的話也能覺出甜蜜來。花花和她的那位,現在便處於這樣的甜蜜時刻。
“我看你上去,我再走。”
花花羞澀又甜蜜的笑了笑,然後一步三回頭的上了樓。等她終於平複下熱戀中的激動時,才想起來今天自己爽約時的那一點愧疚,於是她拿起手機,準備問候雲之韻一聲。
花花撥了五遍雲之韻的手機,無一例外的是溫柔的提示音,“對不起,您呼叫的用戶不在服務區。”她看了看表,現在已經六點二十分了,外麵天都已經黑了大半,這個時候,雲之韻怎麽會不在服務區?她在哪?她有些坐不住了,連卸妝也顧不上,盯著手機想雲之韻其他的聯係方式。
花花不知道雲之韻家的地址,也不知道她有哪些朋友,更不知道她親近人的聯係方式,所以即便此時再擔心雲之韻,卻無計可施。她忽然想起今天下午那通電話,那頭好像還有呼呼的風聲,心裏更加不安了。雲之韻跟自己分開後,到底一個人去哪了?這麽晚竟然不在服務區。她不死心的繼續撥打著雲之韻的號碼,可電話裏依然是溫柔冰冷的女聲,一直接不通。
花花急得想報警了,她其實不太了解雲之韻的過去,他們的關係也就隻還是不錯的同事而已,但是她卻快被自己的腦補嚇哭了,萬一雲之韻沒有親人,沒有人發現她失蹤了,也許她現在正遇到了什麽危險,她唯一能指望的人就是自己,那可怎麽辦?可是現在距離人失蹤還不到24小時,就算報警也不會立案的。
“啊啊啊!”好好的頭發快被她抓成雞窩了,她絞盡腦汁,最後卻依然沒想出來一個好辦法。
雲之韻如果知道花花這麽擔心自己,恐怕會十分感動。可她現在一點別的心情都沒有,夜晚的山裏越來越冷,薛天墨把她整個人圈在懷裏,兩個人的彼此取暖才勉強好過了一些。
雲之韻的手機閃了閃,卻並不是接到了來電,而是因為它快沒電了,身為一隻智能手機,它堅持到現在已經不容易。雲之韻安靜的靠在薛天墨懷裏,她的嗓子已經喊啞了,如非必要,現在簡直一個字也不想說。不過好在心裏狀態還算鎮定,並沒有極度恐懼絕望之類的情緒。
算起來,這已經是她不知道第幾次經曆這種場麵了,自從她回國以後,這樣的狀況就層出不絕。雲之韻覺得自己別的本事沒學會什麽,這抗壓的心裏狀態著實好了不少。可此時又不同於客車中途遇上泥石流那次,她身邊有個薛天墨,情緒上多少又有些變化。
那次她孤身一人,十分想得開,即使泥石流下一秒就會砸下來淹沒一切,她也覺得挺平靜的,甚至還想著遺書要怎麽寫,可是現在,她卻迫切的想要出去,不為什麽,隻是因為身邊還有薛天墨,她一點也不想和薛天墨死在一起,她更想要是他們平安無事的出去,然後各自回到各自的軌跡上,不要再有糾纏。
薛天墨此刻也不太好受,他覺得身上頭有些昏沉,胃裏也不太舒服,不過這些都在他的忍受範圍之內,他把懷裏的雲之韻摟的更緊一些,低聲道,“看這個坑的深度,應該是專業施工隊的手筆,他們明天來開工的時候,就能發現我們了。”
雲之韻沒說話,在心裏歎了一口氣,她伸出手,在薛天墨的頭上摸了摸,沒感覺到熱度,不過也不知道是薛天墨沒有發燒,還是兩個人在一起發燒。
“對不起,這次都是我連累你,要不是我被人騙,你也不會落到這個境地。”雲之韻有些懊惱的說。
“我倒是很慶幸當時叫住了你,要不然你一個人在這裏……”恐怕我會瘋的。
薛天墨沒有說完,不過雲之韻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想起那次泥石流他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的樣子,就仿佛是救兵從天而降,就算雲之韻再看淡生死,那一瞬間的安心和感動也無法忽略。薛天墨總是能讓她安心,這種感覺很奇怪,千萬人之中有那麽一個人,隻是站在你身邊,就能讓你有勇氣,去麵對各種各樣糟糕的情況。
“如果隻有我一個人來,也許你現在已經把我救出去了。”雲之韻說完,自己笑了起來。她靠在薛天墨胸膛上,清楚的聽到他的心跳聲,一下一下,沉穩有力。
薛天墨想了想,也笑了起來,“你說的也有道理。”
這一笑,兩人間竟有種平和的意味,尷尬竟然被衝散了少許。
薛天墨的記憶裏,兩人平和共處的時候少,可每一段日子都是想放在心裏珍藏的記憶。也許這就是愛情獨特的地方,無論怎麽吵架,怎麽傷害彼此,可那一點滲入骨子裏的甜蜜,就叫人心甘情願,忍受這些折磨。
雲之韻的猜想是正確的,能及時發現兩個人失蹤的人少之又少,比如花花,她就算懷疑雲之韻不見了,也沒有辦法確定,而且她沒有任何關於雲之韻的聯係方式,就算想報警,也要等到24小時以後。而另一個比較靠譜的人,雲離,他這兩天在公司忙的不可開交,雲之韻雖然不知道他具體在幹什麽,也大約知道這兩天正是關鍵時刻,如果沒有意外,雲離也許連家都不會回,更顧不上雲之韻了。薛天墨這邊,跟他保持聯係的人不少,但是能通過電話打不通就發現他失蹤的人,還真沒有。
眼下沒有別的辦法,隻能等到明天施工隊過來,然後救他們出去。到了這個隻有一條出路的境地,心情反而平靜下來,薛天墨甚至想,這樣的一晚也算不錯,如果不計狼狽程度,應該是一場符合他心意的豔遇。有多久沒把雲之韻摟在懷裏了,她生死未卜的時候薛天墨一顆心不安的恨不得要跳出心口,可如今把人抱在懷裏,薛天墨才知道,他有多想念雲之韻。他想如果不算三年前的事,他已經是第二次愛上她了。
雲之韻不知道薛天墨的想法,她已經很久沒有與薛天墨獨處過這麽長時間,最初的尷尬過去之後,竟然從中覺出了一點記憶中的溫馨,這個詞語和眼下的環境極為不搭,可卻莫名的符合心境。
可雲之韻同時又清楚的知道,他們已經跟之前不一樣了,薛天墨身邊有了Lynne,Lynne和任何一個別的女人都不同,她是薛天墨的青梅竹馬,又是門當戶對,雲之韻是相信的,他們之間有著不一般的感情。可也許是這樣封閉的環境造成的錯覺,又或許是山裏真的太冷了,薛天墨的溫度是那麽鮮明,叫人實在舍不得離開,隻有這一晚,她允許自己有過動搖。
“盡量別睡,很容易感冒。”
薛天墨見她沉默,還以為她是困了,叮囑道,同時盡力把自己的熱量傳遞給雲之韻。
一個晚上的時間很漫長,無數次掙紮著睜開眼睛,外麵卻還是一片漆黑,一點動靜都沒有,一個晚上卻又很短,在真的聽到施工隊吵吵鬧鬧的聲音之後,竟然有種恍惚的錯覺,這一個晚上就這樣過去了?
施工隊半個月前開始在這開工,這荒山野嶺的地方,雇主非要他們往下挖,收了人家的錢,他們自然是奉命幹活,一群人正嘰嘰喳喳的抱怨著,昨晚上下了那麽大的雨,今天的山路恐怕更難走了。
“劉哥,這有件衣服。”一個眼尖的工人突然說到,其他人往那一看,還真是一件西服外套,皺巴巴的扔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