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一)
客廳裏，段磊遠沒有兩個老人表現出來的擔憂，從一開始他就低著頭用手機玩著賽車的遊戲。等段世昌走後，謝鳳華終於忍不住開了口坐到兒子旁邊，說：“你也多關心關心林舒，她肚子現在段家唯一的獨苗啊。”
“段家？唯一？”段磊玩著手機，抬頭看了謝鳳華一眼答：“天底下也不隻有她一個女人會生！”
“生！”謝鳳話豎起了食指用力的戳了戳段磊的太陽穴：“你要是能生了，媽還用操這份心了？”
“我是不能生了？”段磊將手機一放，沒好氣的答：“可這房子裏姓段的可不是我一個。”說完，段磊上了樓，謝鳳華身子一軟，倒在了沙發上。
十幾分鍾後，白仕清走出了浴室，短發上還低著水珠。他沒有換上家居服，而是換了套休閑的西褲加外套。白仕清坐在沙發上，鄧巧巧順勢又靠了過去。
“怎麽不去洗了？”白仕清問。
“等等，今天你真厲害，所以疲了。”而此時鄧巧巧心裏打的算盤是把小腹裏的種子留住了。
白仕清點了點頭：“那就休息幾分鍾再吃飯。”
鄧巧巧乖巧的點了點頭，她看不出白仕清的城府，自然不知道他的心情此時怎樣，於是她在不合適的時間提了她要求：“對了，我弟弟明天從美國回來。”
“需要我做什麽？”鄧巧巧一開口，白仕清就明白她的想法，自然是沒有半分的餘地，徑直的問。
鄧巧巧一愣，隻好硬著頭皮接著說：“我爸說弟弟沒什麽經驗，想讓弟弟到帝國跟你好好學習學習銷售…….”白仕清的表情冷漠，一直沒吭聲，鄧巧巧的聲音是越來越低。
最後，鄧巧巧停了聲，眼巴巴的眼神看著白仕清，白仕清表情嚴峻，氣氛冷的厲害，一分鍾後，白仕清牙縫裏終於擠了一個字：“好。”
鄧巧巧一聽，摟著白仕清笑了，猶如那剛剛被臨幸的皇妃被升了位一般，就差跪地上謝主隆恩了。與她的熱情相比，白仕清又冷了幾分，他起了身，丟開了鄧巧巧，徑直到了走廊，拿起了外套套了上。
“你要走？”鄧巧巧愣了住，一場過山車，白仕清的喜怒無常，已經讓她招架不住。
“有事。”白仕清話音落的時候，他已經推開了門，幾秒後門合了上。鄧巧巧倒在了沙發上，屬於他的味道還在，魚腥草夾著淡淡的煙草味，身下的液體已經慢慢冷卻消失在體會，她細細的摸著平坦的腹部，幻想著一個孩子的到來。
想用身體和孩子來抓住一個男人的心，這個想法隻在鄧巧巧的腦海裏幸福了十幾分鍾。十幾分鍾後，合上的門又重新打了開。鄧巧巧一愣，從沙發上彈了起來，驚恐的看著門外，白仕清走了進來，此時外麵一定下著小雨，灰色的外套上粘滿了雨珠兒。
“你怎麽回來了？”鄧巧巧問。
白仕清沒有脫掉外套，而是走到了她的身邊坐了下來，從外套的口袋裏摸出了一盒藥遞給了鄧巧巧。鄧巧巧接了過來，粉紅色的盒子上麵印著幾個醒目的字：“毓婷，七十二小時緊急避孕。”
“今天，沒控製好，以後會注意。”平日白仕清的嗓音冷漠，鄧巧巧已經習慣，而今天，他的嗓音冷的像冰刃，每一個字都戳心戳肺。
鄧巧巧拿著藥，發了呆，許久她才緩過了勁，烏青的嘴唇微微一動，擠了一個字：“好。”
白仕清點了點頭，摸著她一頭秀發，看著她卻沒有走。鄧巧巧的淚在眼眶裏打轉，她明白白仕清的意思，於是她強忍了住，吸了吸鼻梁，起了身倒了杯開水，當著他的麵把藥吞了下去。完了一切，她抬起了頭，看著白仕清，用那雙通紅的眸子，白仕清低了頭，輕輕的吻了吻她的額頭，離了去。
此時，郭子怡的工作室，放在桌上的盒飯已經涼透，而郭子怡卻神情專注的對著她那一堆的電子配件搗鼓著。手機突然響了，短信的提示，一連串的響了三次。郭子怡拿了起來。三條短信，三個男人，又是一炮三響，郭子怡這忙碌周末。
“今天我加班沒有去成，所以明天我們去爬山吧。”趙以兵的短信。
“姑奶奶，明天我有個外景能來幫忙下嗎？”方華的要求。
“明天中午，一起午飯。白仕清。”而隻有白仕清的邀請來的直截了當，沒有假設，沒有條件，幹淨利落。
郭子怡大學時候當女人們都奔繪畫舞蹈興趣組，男人都奔股票金融組時，她偏偏選擇了冷門無線電小組。作為全校人數最少最偏門組，曆史上第一次迎來了一位女性。這讓當時的組長興奮了一宿，直呼是無線電小組幾十年才修來的福利。
畢業了，工作了，郭子怡的這個愛好有增無減，寧願多花了一倍的租金租了個兩室的房間，將其中一個改成了她的工作室，於是她將一個女人一大半的最美麗年華貢獻在了一堆報廢的電子零件。
因剛從方華那得了些寶，正在興頭上，郭子怡連晚飯都忘了吃，更何況她還沒有習慣的男人。於是，她一邊拿著手機按著短信，一邊用萬用表調試著電路板。短信內容：“爺明天家裏蹲。”六個字，言簡意賅，群發了出去。
趙以兵看了有了嚴重的不適感，六個字他翻來複讀的讀了好幾遍，總覺得哪裏不對味兒。方華看了知根知底依舊猜到了她在做啥想啥。所以短信發出去，也隻有白仕清不知好歹的直接電話回了過去。
郭子怡接了起來，肩膀夾著手機，雙手依舊忙碌著：“有事快說，忙著在。”
“忙什麽？”白仕清問。
“猜！”郭子怡沒好氣的說了，也又沒給白仕清回答的機會，繼續說：“大半夜的，你的手機是哪條電路短路了，電話接我這裏來了。”說著，郭子怡接好了一條電路。
“想找人聊聊。”白仕清端著紅酒站著帝國大廈頂樓的落地玻璃窗前，他沒有打開屋裏的燈光，而是在黑暗中望著腳下整個城市的燈火。
“做虧心事了？”郭子怡的肩膀有些發軟，她放下了手裏的電筆，拿起了手機。
郭子怡不經意的話，撥動了白仕清心中的鬱結，他自己怎麽也不明白的煩惱，被她扒了出來。他喝了一口酒，答：“有些事由不得自己。”
“自責了？”郭子怡卻沒有繼續白仕清的話題，反而反問了一句，無疑又更深扒了扒他的老底。
“你為什麽不問問是什麽事？”白仕清問。
“跟我有關？”郭子怡一愣，靠在椅背上問。
“有。”白仕清答。
“雷鋒同誌還能讓群眾做虧心事了？”郭子怡打了哈哈，笑了起來。
“是。”白仕清答。
“那你打電話來就是責問我了？”郭子怡問。
“不是。”白仕清嘴角揚了揚答，不知為何，雖然兩個人的話天馬行空都是跳躍式思維，雖然郭子怡一句中聽的話沒有，對於白仕清來說，他卻覺得異常享受。
“那你什麽意思啊？自己胸口添了堵了，還來找我添堵了是吧。”郭子怡雙手叉腰，屁股下的轉椅轉了一百八十度，她腳一抬，雙腿搭在了桌子上：“那我今天就要聽你說說了，我是怎麽個讓你做虧心事了？”
“真的要聽？”白仕清問。
“一定要聽。”郭子怡的倔強勁被提了上來。
“確定？”白仕清又問了一句。
“一個男人婆婆媽媽的，有什麽不能說的，你殺人了還是放火了？別告訴我這個跟我有關，我郭子怡上下十八代跟這個也沒關係了。”郭子怡的嘴跟鞭炮一般劈裏啪啦的答了一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