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二)

  “陳……陳總，陳雲起陳總。”經理堆著笑臉，趕忙的答。可令經理意外的是接下來楊素卻並沒答話，而是抬腳繼續往前走。經理心情忐忑跟了上去，卻再也不敢多講一句話。


  此時，郭子怡正躺在沙發上，雙手舉著手機，看著屏幕上的短信發著呆。原來他，真的不是石頭裏蹦出來的，他也有個可怕媽，也有個庸俗的女人…….

  下午兩點，飛往紐約的飛機從跑道上徐徐起飛。半個小時後，頭等艙座位上，白仕清拿起了當天的新聞報紙，沒翻幾頁就又丟了回去。他伸手拍了拍坐在他身邊的副總，副總此時正開了手提抓緊一切時間做著兩天後會議的資料，白仕清這麽一拍，把他嚇了一跳，轉頭的看著白仕清緊張的問：“白總，有什麽吩咐？”


  “你去經濟艙，把趙以兵換過來。”白仕清下了命令。


  雖然副總不理解白仕清的目的，但對於他的命令，副總從不敢違抗，忙關了手提，抱著向經濟艙走了去。經過與空姐協調，十幾分鍾後，趙以兵忐忑的坐在了白仕清的身邊。


  “白董，您有事？”趙以兵小心謹慎的問。


  白仕清擺了擺手。


  “哦。”趙以兵點了點頭，輕輕的將背靠在了頭等艙的沙發上，第一次坐頭等艙他才發現有錢真是個好東西，連坐個飛機差距也如此之大。沙發夠軟夠舒適，空間夠大，連服務的空姐也比經濟艙的漂亮一個檔次。


  正當趙以兵享受著這一切時，身邊的白仕清卻突然開了口問：“你認識郭子怡幾年了？”


  “幾年？”趙以兵還在雲端晃悠，還沒緩過勁，又重複了一句：“幾年？哦~算起來應該有六七年了。”


  “怎麽認識的？”白仕清問。


  “她是林舒的朋友，我們三人一個大學。”趙以兵答。


  “讀書時候，她有什麽故事？”白仕清繼續問。


  “那假小子，天不怕地不怕，折騰了不知道多少事…….”趙以兵說到這裏發覺自己失言了，趕忙閉了嘴，扭頭看著白仕清。卻見白仕清正躺在沙發上，閉著眼，嘴唇輕啟，淡淡的擠了兩個字：“繼續！”


  A市的旁晚，又是一輪火紅的夕陽。郭子怡拎著包，走出了4S店。小劉匆忙的店裏奔了出來，追到了郭子怡身後：“老大，我聽人說你被辭了？真的假的？”


  郭子怡笑著點了點頭。


  “就那兩個女人？”小劉問。


  郭子怡不答，繼續往前走。


  “難道真被我給說對了？”小劉一拍腦袋：“那你趕緊跟那姓白的電話。”


  “打什麽打。”郭子怡總算是開了口：“辭了更好，那位段公公的活正好就不接了。抽空給自己放個大假，玩夠了出來又是一條好漢！”說到這裏，郭子怡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嘴一咧，笑了：“知道嗎，經理一口氣算了三個月的工資給我，這下賺翻了！”


  “！…….”小劉愣在了原地。


  此時，童學生忙完醫院一天的工作，與往常直接回家不同，如今他多了一份工作，就是拎著藥箱走進段家的別墅。這份多餘的工作也許是負擔，但連續幾日下來，他反而有些期許，就好像每次她看自己的眼光一般，他就像她照入她黑色眸子上的一抹亮光，光澤跟期待，皆因他而生。


  林舒今天的狀態比昨日又好些，停藥的效果明顯，心髒的負擔小了許多，她沒那麽喘，已經可以坐直身體自己喝湯，但隨之來的風險卻又大了幾分。雖然童學生臉上還是一貫的輕鬆，他瞞過了林舒也瞞過了謝鳳華，但是他瞞不過自己。


  “童醫生，你來了。”林舒笑著看著他，正要起身坐直，被他上前一步壓回了床上。


  “還是躺著吧。”童學生看著林舒，不愛說假話的他，一開口就是一句善意的謊言：“你今天看起來，又比昨天好了不少。”


  林舒點了點頭，配合的伸出了右手，童學生將手搭在了手腕上。脈象平穩，身體確實恢複了不少。童學生滿意的點了點頭，一個人的情緒可以左右一條生命，為了調節她的情緒，壓力他選擇了自己扛在身上。童學生一直認為自己是一個自私的人，作為一個醫生特別是中國的醫生，有時候自私是可以保命的。


  但直到現在，他發現，十幾年的行醫，修為廢了，因為他才發現他原來竟如此的有節操。十幾分鍾後，他開完藥，正要起身，林舒伸手拉著了他的手腕，他轉過頭，盡顯柔和的目光看著林舒。


  “我的身體怎樣？”林舒問。


  “很好。”童學生答。


  “寶寶的身體怎樣？”


  “也很好。”童學生笑著答。


  “童醫生…….”


  “嗯？…….”


  “如果寶寶能順利生下來，是個女兒就嫁給你吧？”林舒看著童學生。


  “是個男孩呢？”童學生聳了聳肩，眯著眼看著林舒。


  “…….那就…….”


  “也嫁給我吧。”童學生笑了，幾秒後，林舒跟著也笑了。


  晚上的七點郭子怡沿著台階走回了家，她遠沒有半個小時前跟小劉聊的那份輕鬆勁兒，不知道為何，她高興不起來，對於她繼承父親的人生觀，天幹餓不死手藝人，工作沒了再找。可她隱隱控製不住的憂傷無時無刻在提醒她，今天，她丟的似乎不僅僅是工作…….

  五樓，二十五瓦的路燈下，郭子怡站著原地。不遠處，自家黑色的防盜門外正放在這個塑料袋。郭子怡慢慢的走了過去，蹲下了，慢慢的打開熟料袋。不鏽鋼的飯盒露了出來，郭子怡捧在手裏，溫熱的感覺不冷不熱。輕輕打開，她濃烈的的紅燒排骨味勾引著她身體裏每一個雀躍的饞蟲們。


  溫度剛剛好，他就在附近，他明白此時她不想見他，所以躲了起來。男人能體貼到了每一個細節，真該做勞模了。郭子怡笑了笑，捧著飯盒，開門走了進去。


  門一關，黑暗的角落，方華走了出來。站著路燈下，他點了一支煙，抽了幾口，滅掉轉身離去，離去時他不往回頭看了幾眼。這一切通過貓眼落入郭子怡眼裏，直到方華離去，她才靠著門邊在蹲了下來，捧著餐盒大口大口吃著排骨飯。這種味，郭子怡不知吃過多少回。曾記何時，她得意的告訴方華：衝著這排骨飯的味兒，就想把你給收了。


  而今天，排骨飯多了些滋味兒，興許是有了自己的眼淚，酸澀了。


  十五個小時後，白仕清一行乘坐的飛機緩緩停在了JFK機場。白仕清一邊走出機場，一邊開了機，在一堆傳來的信息中尋找郭子怡的信息。令他失望的是一條沒有。天底下竟然有這樣愚蠢的一個女人，竟連起碼乘熱打鐵規則都不懂！白仕清拿著手機翻著郭子怡的手機就撥了回去。


  淩晨四點，睡的如同隻豬的郭子怡，終於被堅持不懈的手機鈴聲吵了醒。她眼睛眯成了條縫，根本睜不開，她看也沒看手機屏幕，直接摸到了關機鍵按了下去。屏幕一暗，整個世界清靜了，郭子怡瞬間又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