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真假女婿上門(二)
山腳下一處山石麵對岷江背靠仙女峰,童學生將塑料袋一放,也不顧山石上的青苔徑直的坐了上去,白仕清跟著也坐了下來。童學生從塑料袋拿出了二兩裝的普通白酒玻璃瓶,順手擰開遞給了白仕清:“人好,酒不好,悠著點。”
白仕清沒有理會童學生,一仰頭酒就去了一半。
童學生看了白仕清一眼,自己也擰開了一瓶,同樣一仰頭幹掉了一半:“你沒想過這裏到了這個季節會這般蕭條吧?”
“以前不知道。”白仕清看著腳下的岷江:“現在知道了,前日子來過一趟。”
“來找她?”童學生問。
白仕清點了點頭,一仰頭,一瓶二兩白酒就見了底。白仕清伸手又要從塑料袋裏拿酒,童學生一伸手擋住了白仕清:“既然到了,要不要上去看看雪琴?”
“不去。”白仕清斬釘截鐵的回答。
“為什麽?”童學生問。
“她說過…….”白仕清看著江水,思緒飛了很遠:“她說活人永遠比死人重要。”說完,他好像突然被拉回了殘酷的現實中,迅速的從塑料袋重新拿了一瓶白酒,這一次童學生沒攔得住,他無奈的看了一眼白仕清,一仰頭,把自己那瓶幹了後,從塑料袋裏重新拿了一瓶擰了開。
“你的量小,悠著點。”白仕清看了一眼童學生答。
“你怕了我?”童學生問。
“是啊,我還指望著你能把我給送回去。”白仕清喝了一口酒。
“也許你該給她一點空間。”童學生肚子裏的話終於說出了口:“她可能是躲著你,等想通了,就會回來。”
“你覺得她是這樣的人?”白仕清轉頭看著童學生。
童學生一愣,接不下話頭。
“勸人的話都不會講,慌話說的連自己都不信。”白仕清答:“知道我為什麽要喝酒嗎?喝酒了話便就多了,話多了心裏才舒服些。她是那種心裏有氣了便會說出來的人,不像我…….”說著,他低頭看著手裏的酒瓶:“得借這就酒啊…….”
“你怕她有不測?”童學生問。
“你呢?”白仕清轉頭看著童學生:“把林舒放回段磊的身邊,不怕嗎?”
童學生一聽,愣了許久,這一次,他來的更猛,整整一瓶全進了肚子。幾分鍾後,他打了一個酒嗝,牙縫裏擠出了幾個字:“哪壺不開你提哪壺!”
“彼此彼此。”白仕清一頭喝掉了剩下的半瓶,將空瓶子一丟,衝著遠處流淌著岷江,大聲喊道:“痛快!”
此時,身後,一個蒼老的聲音響了起來:“白董,您今天這麽有空來這裏啊?”白仕清回頭一看,隻見孫老頭撿起剛剛被白仕清丟掉的玻璃酒瓶,順手丟進自己的垃圾袋,朝著兩人走了過來。
白仕清空腹四兩酒下肚,酒勁來的很快,已經開始上頭,再加上如今大凡跟郭子怡關係的東西,在他的眼裏便如珠如寶,見到老孫頭他份外親切。他沒了往日的穩重,他從塑料袋拿出了一瓶酒遞給了老孫頭,大聲的喊了一聲:“來的正好一起喝。”
說完,白仕清又給自己開了一瓶,仰頭正要喝,卻被一旁坐著的童學生搶了過去,童學生將酒瓶子護在胸口,看著白仕清:“醉的這麽快!誰陪我喝下半場了?”
老孫頭看了看白仕清,再轉頭看著童學生問:“人還沒有找到?”
童學生一愣,反問道:“你也知道?”
“來過幾茬了。”老孫頭坐在了白仕清的麵前,擰開了白酒瓶,小小的抿了一口繼續說:“酒要慢慢的喝,急不來。”
“整整兩個星期了。”白仕清看著遠方,眼神裏沒有焦距。
“這樣說,方華也失蹤了兩個多星期了,怕是凶多…….”老孫頭歎了一聲,正要說下去,童學生伸出手繞過白仕清推了推老孫頭,老孫頭意識過來,忙閉了嘴。
“他也算個男人?”白仕清突然站起了手,右手拿著酒瓶子,將瓶子裏剩下的酒全倒入了岩石下的土地:“要死便死個痛快!要活便活出個人樣了!要是子怡有出了什麽事,他就算成了仙,良心何安?”
說完,白仕清仰天長嘯,借著酒勁竟放聲哭了出來。天之驕子的哭聲,讓天地動容。老孫頭坐在岩石上,慢慢的喝完一口酒,起了身:“白董謝謝你的酒,老孫頭也幫不上忙,隻能告訴點那丫頭的事。我記得那年強子去的時候,那丫頭也消失了半個月,後來我才知道她回老家去了。”
“老家!”白仕清臉上表情凝了住,幾秒後,他拽過了老孫頭竟像孩子一般給了他一個熱情的擁抱:“謝謝。”說完,白仕清低頭掏出了手機撥通了許德昌的手機號碼:“馬上給我定最快飛S縣的機票。”
許德昌肩膀夾著手機,手指飛快在電腦上查著航班:“S縣,沒有機場,隻能飛X市,再坐一個小時的車到。”
“越快越好。”白仕清答。
“最快一班是明天一早八點。”許德昌答。
“好!”白仕清掛完電話,站在岩石上,同樣的姿勢看著奔騰的岷江,卻有了完全不一樣的氣勢。‘希望’最世間最好的良藥,它讓一隻戰敗的雄獅幾乎在幾秒鍾內便原地滿血複活了。
清晨,小縣城裏低矮的瓦房間傳來了一陣喜悅的鞭炮聲,幾分鍾後,在鞭炮白色煙霧彌漫下,郭家的二小姐郭子楓穿著婚紗走出了祖屋。停在路口一輛普桑2000,車雖舊卻被數多新鮮的玫瑰花貼滿了車上。新朗阿斌神采奕奕的走了下車,在眾人的起哄下,一把抱起了新娘子,鑽進了車裏。
此時,鞭炮聲再次響起,車子啟動,幾輛臨時租來的奇瑞、羚羊組成了一個不小的車隊,浩浩蕩蕩的朝著鎮上最好的一家風味餐廳奔去。此時,站在祖屋大門口穿著一身老舊中山裝的郭愛國神情嚴肅與周圍一張張笑臉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郭愛民堆著滿臉的笑容湊了上來,明知此時郭愛國心中不是滋味,正在興頭上的他卻不忘在自己大哥身上再尋找些幸福感:“大哥,今天咱們家二妹都已經出嫁了,您家大妹什麽時候能有個好消息啊?我可記得當年大妹考上大學您可是擺上了幾桌,要多風光有多風光啊。還說什麽,郭家終於光宗耀祖了!可是,大妹是女孩子,光宗耀祖的事輪的上麽?你看現在落得……大城市裏待了好今年了,怎就沒給家裏領了像樣的女婿回來了?”
“好男兒自在四方。”郭愛國麵不改色的答。
“那也得是好男兒才行了。”郭愛民眯著眼得意的笑了笑:“大妹今年二十七了吧,我可聽說現在的什麽女博士,女碩士,總之學曆越高的越找不到男人。”
“謬論。”郭愛國冷眼回了一句。作為縣裏最有學文的老師,郭愛國的思維方式總與旁人格格不入。
一直站在郭愛國身邊的李淑鳳終於聽不下去了,趕忙插了一句道:“二弟,今天可是二妹出嫁的大日子,大吉大利,說這些有的沒的做什麽。我看二嫂都快忙的找不到北了,您還不去幫忙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