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段磊的病房在九樓但他很少待在自己的病房，而郭子怡要去看林舒，還沒看到林舒，便已經在走廊上遇到了段磊了。郭子怡沒把裹的跟木乃伊一般的段磊認出來，段磊先把郭子怡給認了出來。於是，郭子怡還沒開口關心段磊的傷勢，他反而搶先開口問：“子怡，你的身體怎樣？”
郭子怡一愣，低頭看著段磊。雖然五官都還能依稀辨認，怎麽覺得變化忒大了點。自己恢複記憶以來，段磊是他見過的第一個變化大的人。段磊之前便很很瘦，如今便更瘦了，顴骨上根本就隻剩下了層皮了。
見著郭子怡一直不答話，胖子畫蛇添足在旁邊補了一句：“段磊啊！為了救你命都不要，身上這傷都是當天給弄的。”
“都是爹生娘養的，你就這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了？”郭子怡問。
“比起當年你救我，這點傷算的了什麽。”段磊輕鬆的笑了笑，能跟他的angel聊一會天，足以讓他在這世界上幸福的活上兩三年。
“我那滴水之恩，你可別湧泉相報了。林舒怎樣了？”郭子怡答。
段磊笑了笑，想著她來腫瘤科找林舒必然是知道林舒的情況，於是便輕聲的答：“挺好的，手術很成功，人已經醒了，現在都能吃一點流食了。”
段磊說著，郭子怡便抬腳往病房裏走去。還沒走進便已經聽到滴滴滴的儀器聲音，聞到刺鼻的消毒水味道。郭子怡突然間覺得腳異常的沉重，步子邁的特別慢，受她的影響一行人走的非常慢。
隨著胖子推開房門，郭子怡終於見到了病床上的林舒。剛剛她認為段磊是她清醒後見到的變化最大的人，而見到林舒後她發現這個記錄很快就被打破了。林舒虛弱的躺在床上，臉色蠟黃，再沒有以前那吹彈可破的臉蛋，兩個深黑色的眼袋掛在眼下，讓她多了一絲病入膏肓的死氣。
“你來了？”林舒的聲音將郭子怡從震驚中喚醒。
“這才多久沒見，你怎麽變成這樣了？”郭子怡走到了床邊，輕輕的握住了林舒的雙手。
林舒看著郭子怡微微凸起的小腹，心中感慨萬千。造化竟如此弄人，最後竟然是郭子怡笑到了最後，竟然得到兩個那麽優秀男人的眷顧。想著想著，她的眼有些發疼，興許是眼淚已經流幹了，所以每次流淚都會有些發疼。郭子怡見了伸手便輕輕的將她眼角的淚擦去，一邊擦一邊說：“昨日電話裏，你們告訴我你們很好。結果……”
“真的很好！手術成功，過些日子便能夠出院了。”段磊心裏想著的是郭子怡，比起林舒的感受，他更見不得郭子怡傷心。於是作為一個病人的家屬反過來安慰起了看望病人的人。他的態度刺激到了林舒，他加大了林舒心裏自己與郭子怡的落差。
林舒笑了笑，輕聲的說：“他們把你保護的很好很好，但是他們卻因為你使自己變的很差很差…….”
郭子怡一愣，問：“什麽意思？”
林舒剛要開口，段磊打斷了她，說道：“夠了！你身體剛好，醫生的建議還是少說話。子怡難得大老遠從L市來一趟看望我們，自然該說一點高興的事。”
段磊話音一落，林舒發出了詭異的笑聲。段磊趕緊跟身後的胖子遞了一個眼神，胖子忙拉了一把ROSE，ROSE立馬明白了胖子的意思，上前便去扶郭子怡。林舒的笑聲越來越大，儀器開始報警，段磊身後的護士已經衝出了病房去叫醫生。
“段磊是……白仕清是…….”林舒笑著說完兩個人名字，突然一聲大喝哭了出來，抽泣中她說出了最後一人的名字：“童學生也是…….”
緊接著醫生來了，郭子怡被ROSE攙扶著走出了病房，緊跟著段磊也被護士推了出來。段磊見著郭子怡失魂落魄的樣子，忙安慰道：“林舒因為病情的原因壓力有些大，情緒波動說了些胡話，你別認真。”
郭子怡一言不答，低頭思索。段磊心疼，便又開口說道：“林舒她…….”
段磊的話說了半句便被郭子怡打斷，她抬起了頭，眼角微微發紅輕聲的說：“好好的照顧林舒……”說完，郭子怡轉身離去，看著郭子怡的背影，段磊的心突然間很痛，短暫的幾分鍾見麵機會，他的心情猶如過山車一般起起落落，angel左右了他的一切，他的情緒，他的思維，甚至他的呼吸，他的脈搏……
走進電梯，胖子看著沉默的郭子怡問：“王雪嬌跟童學生分別在七樓跟五樓，夫人，你是否要去看望？”
胖子一問，郭子怡仿佛才從夢中驚訝，反問了一句：“王雪嬌？童學生？他們也在醫院？”
胖子一聽又是一愣，郭子怡這一問把他也弄迷糊了，他腦海裏開始反複回放，昨日齊峰跟郭子怡打電話的情景曆曆在目，他是親耳聽到齊峰告訴郭子怡受到的四人的情況。生怕自己再說錯話，確定再三，他這才開了口說：“婚禮上他們也受傷了，齊少的意思是，夫人想看望誰便帶您過去，都由您決定。”
郭子怡耳邊反複響起林舒的話，最後童學生的名字尤其悲涼，她微微歎了一聲，做了決定：“童學生吧。”
“好的。”胖子總算領到了尚方寶劍，按下了樓層，果然如齊少預料的，郭子怡會選擇童學生，他這個萬裏長征終於快到終點了。
很快在胖子的帶領下，郭子怡走到了童學生的病房。兩次經曆，讓她有些不願進病房了。“我開門了？”胖子回頭看了一眼郭子怡，郭子怡點了點頭。門開了，此時已臨近中午，陽光透過玻璃窗落到了病床上，童學生正斜靠在床邊，手裏捧著一本書《穆斯林的葬禮》。
“你來了？”童學生見到郭子怡有些驚訝，他放下了書看著郭子怡。
“童醫生自己不是醫生嗎，難道不知道生病時候不能看書。”郭子怡走到了病床前，發現他傷的是大腿，打著厚厚的石膏在。
“又不是傷的腦子。”童學生答道：“無妨。”
“還是童醫生最好。”不到半年多的時間，短短的幾個小時讓郭子怡感受到了身邊人滄海桑田的變化，但看到她熟悉的童學生時，有些釋懷了。心情也略微好了一些。
“為什麽說我好？”童學生看著郭子怡慢慢的說：“知道我第一眼看到你時以為你是來做什麽的嗎？我以為你是來找我算賬的。我們認識應該是在去年的清明節把，到現在還不到一年總覺得你變化很大的。”
“大家都變化很大的。”童學生一句提到的是如今郭子怡最難受的一點，於是郭子怡點了點頭，神情有些漠然。
“你怪我嗎？”童學生突然一問。
“童醫生為什麽這麽問？”郭子怡反問道。
“你們倆倒是天生的一對。”童學生歎了一聲：“不在一起，可惜了。”
郭子怡明白童學生指的是誰，卻又不知道如何回答，白仕清是她心中的梗，想他比不想他更加的難受，於是她隻得轉了話題說：“我剛去看了林舒。”
“她怎樣？”提到林舒，童學生的表情明顯的發生了變化，隱隱的透出了傷感，他已經好些日子沒有見到過林舒。
“剛手術完，醫生說手術挺成功的，但她的情緒…….”
“你剛說什麽？”童學生一聲大喊，嚇的郭子怡的肩膀劇烈的抖動了一下。連帶著一旁ROSE跟著也緊張了一下，本想著提醒下童學生，可經過椅子的事ROSE不敢再做逾矩之事。
“林舒啊……”童學生的反應也出乎了郭子怡的意料，本以為還是當初的童學生那種閑雲野鶴般的公子哥性格，結果半句話童學生就換了一副郭子怡從未見過的瘋狂模樣。這讓郭子怡有些緊張了，難道童學生不知道林舒的病情？
“你說她剛做完手術？”童學生一把抓住了郭子怡的手臂。
“手術……手術……”郭子怡結巴了。
童學生不依不饒，緊緊抓著郭子怡不停搖晃，這下郭子怡身後的胖子跟ROSE站不住了，趕忙上前分開兩人，奈何越想分開，童學生越抓的緊。郭子怡被搖晃的頭腦也有些蒙，昏昏沉沉的，一翻白眼便暈了過去。
郭子怡再次醒來已經是在一間舒適的房間裏了，ROSE見她醒了便往她嘴裏塞了一粒果糖。郭子怡看著ROSE問：“我怎麽了？”
“沒事。”ROSE安慰道：“你隻是孕期的低血糖，現在已經快中午了，胖子已經去替你準備午餐了。”
“那，童醫生怎樣？”郭子怡問。
“我們出來的時候，醫生已經進去了。”ROSE不願增加郭子怡的煩惱隻是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應該沒什麽大礙。”
正說著，胖子進來了，見著郭子怡醒了，已經提到嗓子眼的心總算是落了下去。跟在他身後的兩個人端著精致的食盒走了進來。胖子看著郭子怡，先是一聲歎息，然後一開口便忘了東南西北的說了一句牢騷話：“姑奶奶，您趕緊吃了午飯，可別再有岔子了，胖子我啊，還想多活幾年。”
郭子怡心裏裝的東西太滿，本以為自己的委屈已經是比天高比海深比竇娥冤，可當她見過幾個人後，發現林舒的話或許是對的，想到這裏她收了本性，竟然對著胖子說了聲：“對不起。”
胖子一聽，受寵若驚，前一刻還在懊惱自己的失言怕如今的郭子怡狠狠的修理自己一頓，而後一刻他樂過了頭，開頭又說了一句：“姑奶奶，吃完午飯，行程怎麽安排，還有王雪嬌跟白仕清，您看怎麽安排？”
“王雪嬌？”郭子怡對她沒什麽印象，但僅僅半年時間，她是如何成為白仕清的愛人，讓她疑惑。白仕清真的愛她嗎？還是因為自己傷害了白仕清，白仕清便移情別戀？想到這裏，她做了決定：“去看看吧，反正來了，死就死吧。”
一句話回了本性，胖子站在一旁偷偷的笑了笑，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還是難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