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0章 罪孽的前半生
“說來說去，你和宋大夫的意思，就是背地裏有一個精通催眠術的降頭師在謀害張維傑。”
朱邪總結道：“那麽問題來了，還是兩個。”
他豎起兩根手指，“第一，得提防乃至揪出這個幕後的黑手，搞清楚他的動機意圖。第二，既然基本確定了張維傑的病因緣由，你們想好怎麽治療張維傑了麽？”
“要治好張維傑，最簡單直接的法子，就是也用催眠術進入他的潛意識中，把他的思維模式和行為模式糾正回來。”宋澈直接自我否決了這個方案，“但是這個辦法也很粗暴，一個不小心，反而適得其反。”
“沒錯，催眠術這辦法，我半年前就想出來了，麻醉劑我隨手就可以配好，催眠術，再從藥神裏找個精通的高手也很簡單，但是沒用。”玲姐攤攤手，一副然並卵的意思。
“首先，我們不知道張維傑的本性究竟如何，我們進入他的潛意識中，也是強行篡改，跟幕後黑手的手段沒什麽分別。”
“其次，張維傑已經被強行篡改過一次了，再隨便篡改，弄不好就真的成失心瘋了，好像把一隻破碎的茶杯，還要把碎片拍成粉末。”
“最後，即便僥幸把張維傑的本性給糾正回來了，但隻要幕後黑手沒有揪出來，我們前腳剛走，人家後腳再催眠一次，雞飛蛋打一場空。”
朱邪恍然。
這麽一說，想要治好張維傑，前提是先找出那個施加催眠術的降頭師了！
宋澈忽然對著玲姐道：“這也是你一直滯留在曼穀的原因之一吧？”
玲姐點頭：“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不把這個禍害張維傑的最深病根消滅掉，我這趟的任務終究不算是成功。”
“那你查出什麽線索了沒有？”
“你也看出端倪了吧，宋迪迪。”
玲姐似笑非笑道。
宋澈沉默片刻，問道：“張傑維的父母呢？”
朱邪也忽的想起什麽，道：“對喔，到現在都沒見到張維傑的父母。”
“都死了。”玲姐徑直道：“十幾年前，張維傑的父母死於一場交通事故，而張老太爺的為人，一開始也不是像你們現在看到得那麽仁慈和善。”
說完，玲姐對li道：“讓li說說吧，她對唐人街這邊的情況比我清楚。”
li醞釀了一下措辭，終於開口了：“說實話，張老太爺一開始人挺壞的，他開礦的時候，就經常鬧出打人傷人的糾紛，還克扣工人的工錢，強占村莊的土地，破壞汙染環境，甚至我認識的朋友，他的父母就是在礦難中死掉的，但是張老太爺找人壓了下來，連撫恤金都沒給。”
“臥槽，看不出來，這糟老頭壞得很啊！”朱邪忍不住爆了粗口。
而開礦的醜惡，還僅是張老太爺罪惡史的冰山一隅！
其後，他還涉嫌壟斷市場、欺行霸市、炒賣地皮，幹了各種傷天害理的缺德事。
“就比如這唐人街裏，張老太爺能持有那麽多的不動產，你們該不會天真的以為是名正言順的賺來的吧？”玲姐撇嘴道：“巧取豪奪、投機倒把，我聽得太多了，當初他還聯合其他地主一起大漲房租，引發過一次租戶們集體的罷市抗議。後來跟鎮壓的警察起了衝突動亂，死傷了不少人。”
“如果早知道他有這些前科，別說維生素b2，我連維生素2b都不會開給他孫子。”宋澈冷笑道，：“所以，當初他們請來的那個龍婆僧人，說的原話，應該就是因果報應、天理循環了。張老頭子犯下這麽多罪孽，最終報應全來了……他兒子兒媳的死，也是跟這些有關吧？”
“沒錯，那場動亂中，一個失去親人的租戶，開著卡車跟他兒子兒媳同歸於盡了。”
玲姐幽幽的道：“那件事，對張老太爺的打擊很大，他可能也醒悟做了太多缺德事，所以自那以後，成為了虔誠的佛教徒，洗心革麵、改邪從良，這十幾年一直大力參與慈善公益事業。”
“比如這一圈的鋪麵租金，他後來一直按照最低標準收取，十幾年從未漲過一分錢，甚至遇到困難的租戶，還會掏錢幫他們，並且公開道歉，出錢給死者修建陵園，就是想盡量洗掉一些罪孽吧。”
“但沒想到，太平了十幾年，又有報應來了，還降臨在了他孫子的身上，我有時候看著他們爺孫的慘狀，都會想著那個幕後黑手，估計就是要讓嚐到生不如死的折磨吧。”
“如果道歉有用的話，還要警察做什麽，隻能說是罪有應得了。”宋澈感慨道。
朱邪追問道：“那這事，還要不要插手？”
玲姐道：“我一開始聽說到這些事，也想一走了之。但張老太爺給我下跪，立下保證，隻要能治好他的孫子，他願意以死謝罪，並將名下資產全部捐贈給慈善機構。”
“而且，張維傑的為人，還是很不錯的，從小到大都是品學兼優，也經常幫助人，他從未做過惡，按理說也是無辜的，所以我還是願意試著再治一治。”
宋澈道：“人往往隻有在窮途末路的時候，才會翻然悔過，但如果讓他轉危為安，他還會不會遵守承諾，就不好說了，這就是人性。”
“不過如你所說的，張維傑是無辜的，而且我覺得，在張老頭悔改十幾年後，忽然又有幕後黑手跳出來報複，動機絕不是單純的替天行道。”
玲姐道：“這個我也想到了，那個幕後黑手的動機，更可能是謀財害命，如果真的是要報複，早十幾年前就報複了。”
就在這時，朱邪冷不丁的來了一句：“該不會是張老頭的堂侄子想謀奪家產吧，畢竟張維傑一死，後繼無人，那麽多的家業全歸他了。”
“他的嫌疑不小，但他肯定不會催眠術降頭術，所以即便他參與了謀害張維傑，也隻是一個幫凶。”宋澈又問玲姐：“你呆在這半年，查出什麽眉目了？”
“沒有，張維炎父子倆沒發現有什麽異常，起碼表麵上沒有。”玲姐道：“但是你來了，又露了這一手，會不會打草驚蛇就不好說了。”
“所以你早想好了，利用我的到來，來一招引蛇出洞。”宋澈失笑道。
現在宋澈的出現，已經有了打破僵局的苗頭，這必然會引起幕後黑手的忌憚，為了掩蓋罪行，露馬腳是遲早的！
“別說得那麽難聽嘛，宋迪迪，我們是一夥的，再說事成之後，好處大家平分，我還會再幫你抓逃犯，肯定虧待不了你的。”玲姐嬌嗲嗲的道。
宋澈冷笑。
勞資信了你的邪！
你這肥婆也壞得很！
不過都插手了，再想收手也晚了。
而且，宋澈也挺想領教一下這個催眠師。
就在這時，茶館裏傳來了一陣類似佛語的念誦……
宋澈循聲望去，就看見幾個僧人正在茶館裏走動。
每經過一個茶桌，他們都會念誦幾句，然後茶客往他們手捧的木缽裏丟幾張紙幣。
看樣子，應該是在化緣。
“都是些最基層的比丘，也就是常說的小沙彌。”玲姐解釋道：“雖然僧人在泰國的地位挺高的，但基層的普通僧人，待遇也不太好，除了負責日常的打雜，還得時不時出來化緣。”
朱邪指著那個領頭念誦的年輕僧人，問道：“為什麽隻有那個僧人的袍子顏色是紅的？”
“他是他們裏麵地位最高的，叫
gphi，泰文音譯過來，應該叫龍p。”玲姐回道。
“龍p……怎麽聽著有些怪怪的。”朱邪詭異的笑了笑，顯然是想到了某種惡趣味。
其實就是龍陽之癖。
“噓！在這褻瀆佛門會有麻煩的！”玲姐提醒道。
這時，那群僧人也走向了他們這一桌。
那個領頭的龍p僧人欠身行禮，又念誦起艱澀的泰國佛語。
li很自覺的掏出好幾張紙幣，放到木缽裏，接著就雙手合十接受布施傳道。
而那個龍p僧人則將一隻手放在了li的頭上，又一番念念有詞，大意是代表佛主祝福li身體健康、充滿力量。
宋澈一看如此，也想著象征性的意思一下，結果剛掏出錢包，那個龍p僧人忽然微笑著擺了擺手，用泰語說了些什麽。
li很虔誠的幫忙翻譯道：“大師說你們不是佛門信徒，不必了。”
這樣都能看出自己幾個人是唯物主義無神論者啊。
傳完話，li正要再向龍p僧人致意，忽的發現龍p僧人後麵有一個小沙彌正看著自己。
li也煞有介事的打量了他幾眼，隻覺得眼熟，忽的睜大眼睛，有些激動的說了幾句。
說的是泰語，宋澈等人也一頭霧水，但可以看出li是認識這個小沙彌的。
而那小沙彌的臉色似乎有些尷尬和踟躕，看了眼龍p僧人，也不敢貿然寒暄相認，隻是雙手合十回了一禮，就跟著大部隊離開了。
等人一走，朱邪忍不住道：“熟人？”
li的臉色複雜，低聲道：“他是我以前在表演團的朋友……”
li以前是什麽身份職業，大家都清楚。
所謂的表演團是什麽性質，大家也猜得到。
一聽說是表演團裏的朋友，朱邪禁不住道：“這小沙彌以前也是人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