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3章 奧德根
“好了,你可以站起來了。”
宋澈給縫口又做了消毒,包紮完畢,就又拍了一下巴彥的左腿。
巴彥將信將疑的站起來,又將信將疑的抬腿活動一下,確定真的沒有任何不適或疼痛以後,就壯了膽子,嚐試踢了一下腿。
所有人都一眨不眨的注視著巴彥接下來的反應。
直到發現巴彥臉上漸漸泛起的笑容,大家的詫異情緒爆發了!
“巴彥,真的一點都不覺得疼嗎?”
“要疼你就別強忍著,會忍出事的。”
“腿上縫了針怎麽可能會好這麽快啊?”
巴彥見大家仍在質疑,於是又猛的連踹了幾記飛腿,接著還原地蹦躂了好幾下,最後拍著胸脯道:“我說沒事就是沒事,你們還懷疑什麽!”
看到巴彥那傲嬌的模樣,巴彥他爹又不客氣的賞了兒子後腦勺一記巴掌,罵道:“既然沒事了,還不快謝謝宋大夫,輪得到你在這嘚瑟!”
巴彥一縮脖子,趕忙訕訕的跟宋澈致謝又致歉,為自己先前的質疑深感愧疚。
同時,他和巴彥他爹,還有所有看客們都由衷的好奇。
縫針不疼也就算了,怎麽還能讓原本暗傷的左腿恢複自如呢?
特木爾則仍質疑道:“巴彥,你確定你現在的情況比剛剛要好?”
“當然,不行可以試試!”
巴彥沉沉的將左腿往地上一跺,剛剛一度露怯的氣勢再次雄起了。
特木爾臉色一沉,也再次拉開架勢,氣勢洶洶的朝巴彥勾了勾手。
巴彥也豪氣幹雲的走了上去。
兩人相對而立、拉開架勢,猶如兩頭蓄勢待發的猛獸。
特木爾瞥了眼巴彥的左腿,口中低喝一聲,搶先一步衝上前抓住了巴彥的左手,同時腳下疾速探進了巴彥的左腳腳裸處,隻需要再將另一隻手揪住巴彥的褲腰,就能一舉將人摔出去!
這個過程裏,特木爾其實動了點小心思。
一方麵,他不願意直接攻擊巴彥的左腿,免得贏了又被人質疑勝之不武。
而另一方麵,他又不想錯過這個突破口,於是他才搶先發難,隻是將腳叉進巴彥的左腿腳裸,吃準了巴彥的左腿吃不住力道,這樣就能輕而易舉的將人製服住了!
未曾想,他的腿腳剛要發力,卻發現巴彥的下盤穩得出奇,尤其是還包紮著繃帶的左腿,居然呈現巋然不動的架勢!
“嗷!”
巴彥穩住下盤抵擋住了特木爾的這一攻勢後,或許還擔心左腿有問題,不好打持久戰,就敏捷的往左一個側閃,躲開了特木爾抓向腰間的手,來到特木爾的身側。
沒等特木爾反應過來,巴彥一個矮身動作,抱住了特木爾的腰部,試圖將特木爾給攔腰抱起來!
“幹得漂亮!”
“抱起來!摔下去!”
“巴彥還是有兩下子的!”
“我反而覺得是特木爾輕敵了。”
“厲害!巴彥的腿真的沒事了!”
看到這麽刺激熱血的一幕,圍觀的族人們紛紛呐喊大叫起來。
除了讚揚巴彥的逆襲表現,也開始欽佩起宋澈剛剛的治療醫術。
隻短短眨眼的功夫,這個小白臉醫生居然就治愈了巴彥的傷腿,
光憑這一點,恐怕薩滿們的神術都沒這般神奇!
不過容不得大家胡思亂想,熾熱又膠著的場麵迅速將所有人的注意力拉扯了回去。
原來,當巴彥一鼓作氣抱起特木爾以後,特木爾也沒就此放棄,他一邊抬起兩個胳膊肘頂住巴彥的手臂、阻止巴彥繼續發力,一邊上半身極力的往前傾斜,試圖以占優的體格讓自己的雙腿重新觸碰到草地。
這一戰術果然奏效了。
在地心引力和體格力量的雙重加持下,特木爾的雙腿反製住了巴彥的抱摔,一點點的將自己的雙腿重新拉扯回地麵,也將勝利的天平重新拉扯了回來。
“你輸定了!”
特木爾一聲怒吼,抓住巴彥力量衰竭的空隙,一個側身,騰出一隻手勒住了巴彥的脖子。
隻要當他的雙腿再次站穩在地麵上的時候,他再騰出另一隻手抓住巴彥的褲腰,就可以直接把巴彥扔飛出去了!
“巴彥!用力啊!”巴彥他爹振臂高呼:“忘了我教你的嘛!快用你的胳膊肘頂住他啊!”
巴彥終於開竅了,用那隻接觸了壓製的胳膊肘狠狠頂上了特木爾的腰間!
特木爾吃痛之餘,力量也被卸掉了一些。
這麽一來,巴彥抱不起特木爾,特木爾也拎不起巴彥,兩人呈現膠著之勢。
“用腿啊!”朱邪終於忍不住提醒了。
這種情況,完全可以用腿打破僵局嘛!
可惜,巴彥不是不會,而是不能,或者說不敢!
兩條腿,他的右腿是主要的發力點和支撐點,萬萬動不得。
這麽一來,他唯一的利器就剩下左腿了。
隻是,他似乎仍對自己的左腿不抱信心。
治療過後,支撐沒問題,但用作對抗,終歸心裏沒底。
但是,如果任由僵局持續下去,他等於是坐以待斃!
因為隨著時間的流逝,特木爾的力量優勢將會凸顯,進而打破僵局!
“傻孩子啊。”宋澈歎了口氣,看了眼塔娜,忽的計從心來,喊道:“巴彥,你再不奮力一搏,你的女神就要嫁作他人為妻了,到時候草原上連牛羊馬都成雙成對,就你一個單身狗孤零零的,隻能怨你自己現在太慫了。”
女人和愛情永遠是刺激男人腎上腺素的最佳藥引子。
被這番話一激,巴彥的臉色當即漲紅成了血紅色,一想到塔娜女神被他人奪走,他在悲憤交加的同時,內心也湧起無限的拚勁!
他一咬牙,霍然抬起了左腿,狠狠撞擊了特木爾的左腿!
兩條腳的力量本來就旗鼓相當,但巴彥占據身位的優勢,又是攻擊方,特木爾的左腿立刻被撞得趔趄了一下!
趁著這個千載難逢的良機,巴彥整個身體撞進了特木爾的後背,使出一記抱腰過背摔,將特木爾摔飛了出去!
“嘩!”
全場一陣驚呼,旋即爆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呼喊和掌聲!
巴彥他爹這次興奮得反倒像個孩子,直接衝進了場中抱住了兒子歡呼雀躍。
葛教授看得著實過癮,卻沒忘記作為幕後功臣的宋澈,就趁機詢問道:“你是怎麽一下子治好了巴彥的傷腿,神話裏的光明治療術都不過如此了。”
宋澈微笑道:“沒那麽玄乎,就是一種穴位埋線法罷了。”
如果隨便找一個專業的中醫或者西醫,給他們講這個“穴位埋線法”,絕壁都是一臉懵比。
區分開來,中醫懂穴位,西醫懂埋線,而這個所謂的穴位埋線,說穿了,就是將兩者合二為一的“變種”。
和之前治療新生兒五硬病的自血治療法一樣,穴位埋線法,也是一種融合了中醫針灸和西醫埋線的新型治療法。
臨床上,主要根據針灸學理論,通過針具和藥線在穴位內產生刺激經絡、平衡陰陽、調和氣血和調整髒腑,達到治療疾病的目的。
尤其是對中西藥物久治不愈的許多慢性病疑難病症,往往獲得意想不到的神奇療效,所起到的治療作用相當於針灸數十次的功效。
“使用羊腸線對穴位進行植入,腸線在體內軟化、分解、液化和吸收時,根據針灸經絡的理論,可以持久、柔和的刺激穴位,達到長久疏通經絡氣血的效果。”宋澈娓娓講述道:“其實原理很簡單,主要得找對用途,因為很多疾病犯不著多此一舉,我一般也就是用在治療一些慢性頑疾的方麵。”
葛教授恍然道:“而巴彥的腿傷,正好是符合條件的頑疾。”
宋澈點頭道:“他的腿傷好了,隻是後遺症一時半會很難消除,但他又著急想要跟人對決,我隻能用這招給他的傷處疏通一下氣血。”
其實最簡單的法子,就是用針灸疏通。
但是巴彥的腿傷要想根治起碼要二十天,宋澈又沒辦法天天給人針灸疏通,幹脆用這招一勞永逸了。
“高明啊,你算是現今將中西醫融匯得最好的了。”葛教授讚許道,其實他更想讚許的是宋澈的胸襟。
他秉承著實用主義,無論對中醫還是西醫都不偏不倚、公正客觀,出發點就是治病救人,方才練就了一套獨特的治病體係。
與此同時,巴彥和父親一起慶祝了一通,也終於想起了某位幕後大功臣,連忙從人堆裏擠出來,湊到宋澈的跟前,畢恭畢敬的行了一個草原禮節。
“宋兄弟,從今以後,你就是我的好安答了!”巴彥信誓旦旦的道。
“現在信我了?”宋澈玩味一笑。
巴彥把頭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
結果,巴彥他爹又不客氣的拍了一下兒子的後腦勺,訓斥道:“莫非你剛剛還懷疑宋大夫的誠心?!”
巴彥又趕忙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見到這一幕,眾人笑成了一團,充滿了愉快和輕鬆。
在天高遼闊的草原上,和這群質樸的人們在一起,心情竟是迎來了久違的舒怡。
正當氣氛融洽之際,特木爾衝了上來,揚著灰頭土臉的腦袋,惱怒道:“我不服!你們作弊!”
宋澈一挑眉頭,看來這位草原漢子也不是那麽豪爽啊。
巴彥回嗆道:“特木爾你瞎說什麽?這麽多人看著,我是憑自己本事戰勝你的!”
“沒錯,大家都看見你把我摔出去的。但是大家沒有看到你們作弊的過程。”特木爾忽然抬手一指宋澈,道:“我算看出來了,這人也是一個巫師!”
“……”宋澈還以為這家夥能潑什麽髒水呢,誰想到居然扣了一個這麽奇葩的名頭給自己。
“特木爾,你剛剛沒聽見嘛,他就是一名醫生,你怎麽跟巫師聯係起來。”巴彥他爹也沒好氣的說道。
“如果隻是醫生,根本不可能讓巴彥的傷腿一下子恢複得這麽好!”特木爾耿直得過份:“隻有巫師的法術,才有這樣的神效,我聽我奶奶說過,除了我們草原的薩滿巫師,華夏還有許多派係的巫師。”
接著,特木爾指著宋澈嚷道:“你,敢不敢向我們的長生天起誓,說自己不是巫師!”
宋澈實在懶得搭理這個二缺貨。
他是看出來了,特木爾隻是不甘心在大庭廣眾和心儀女神的麵前丟人,情急之下就找了個借口鬧一鬧。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別說跟長生天起誓了,就是跟佛主、耶穌一塊發誓,這二缺貨也會捂著耳朵說我不信。
看宋澈不說話,特木爾的底氣更盛了,冷笑道:“不說話就是心虛了,你們太卑鄙狡詐了。巴彥,我原本還敬你是一條漢子,沒想到你為了追求塔娜,居然這麽下作。”
巴彥氣得臉色通紅,偏偏他口齒不伶俐,一時不知道該如何回懟。
“喂,有完沒完,輸不起就輸不起,一個大男人為了給失敗開脫居然找這種下作的借口,害不害臊呢。”終於,連龍源妮都看不下去了,開口嘲諷道:“還張口閉口說自己是草原漢子,這股胡攪蠻纏的勁頭,倒是跟街頭潑婦有得一拚。”
“你說什麽?!”特木爾怒目喝道,並且上前進逼了兩步。
“咋地?惱羞成怒,要打我啊?我好怕怕哦。”龍源妮也是個毒舌小妖精,冷笑道:“你不是說宋澈是巫師嘛,那好,我讓你領教一下什麽叫真正的巫師。”
說著,龍源妮動用了她的殺手鐧———她衝著龍源山一努嘴:“哥,懟他!”
傲嬌的龍源山一向對家裏的女性唯命是從,當即一聲不吭,揚起手朝著特木爾打了個響指。
宋澈本想息事寧人,可惜遲了。
特木爾一度還不明白龍源山要幹啥,下一刻沒來由的肚裏一陣反胃惡心,接著就翻江倒海般的作嘔,喉嚨裏咕隆了兩聲,張口就吐出了一隻黑色蟲子!
“啊!快看!特木爾的嘴裏吐出了蟲子!”
周圍人一陣驚叫,他們眼睜睜的看著在草地上蠕動的蟲子,頓時嚇得不知所措。
特木爾也嚇得魂魄沒了一半,正要失聲大叫,肚裏的不適卻還在加劇,伴隨著喉嚨裏的異響,他又接連吐出了三隻蟲子!
而且,這架勢貌似還沒完……
“差不多就行了,你這麽一鬧騰,我們可就成不速之客了。”宋澈勸告龍源山。
不過即便沒這一茬,他們也沒法再都逗留在這了,看剛剛特木爾的張狂做派,周圍居然沒有一人勸阻,就可見特木爾在這一帶大約是個硬角色。
龍源山看教訓得差不多了,正準備收手,人群堆裏忽然傳來了一陣滄桑的聲音:“放肆!”
話音剛落,一陣銅鈴聲驟然響起!
龍源山的眉頭一皺,沉吟道:“草原上居然有這等人物。”
銅鈴聲悠悠傳遞開來,他的蠱術很快就被破解了,特木爾也停止了不適,並且腦袋清明了一下,才發現草地上的蟲子都消失無蹤了。
“幻覺……”
特木爾心有餘悸的喘了口氣,隨即如獲救星般的叫道:“伊吉(奶奶),救我!”
圍觀群眾們忽然紛紛的安靜了下來,並且自覺的分開了一條道路。
宋澈扭頭一看,人群分開的道路上,正迎麵走來一群薩滿巫師。
除了剛剛那幾個主持祭祀活動的男薩滿,不知何時,又多了一個領頭的女薩滿!
這是一個老太太,拄著拐杖,披頭散發,皮肉幹癟,步子走得極為緩慢,一副老態龍鍾的模樣。
但是,無論是身後較為年輕的薩滿巫師,還是周圍的草原人,大家對這位老太太薩滿都透露出前所未有的敬畏,甚至都不敢用正眼去看!
連巴彥和父親看到她,都連忙垂下頭,一邊行禮,一邊恭聲道:“奧德根。”
奧德跟,是他們對女薩滿的尊稱。
老太太薩滿置若罔聞,一直走到離宋澈等人一米距離才停住了腳步,同時拿拐杖不輕不重的捶了一下草地。
其實,這並不是純粹的拐杖,而是薩滿教特有的“神杖”。
杖柄裹著厚實的蛇皮,杖頭嵌著一隻銅質人偶,銅人口中有活動的銅錢,薩滿老太太一個動作,銅錢就在嘩嘩地響動,聲音沉悶得令人有些不適。
而此刻,宋澈光是對視著薩滿老太太的眼神,就隻覺得有股說不清道不明的不適感。
“你們是南疆的巫師?小小年紀,手段居然這麽陰狠,當我們草原沒人嘛。”薩滿老太太用蹩腳的普通話詢問道。
龍源山和龍源妮很自覺的站出來,道:“我們兩個是南疆巫月教的,是我們看不慣那小子的惡心嘴臉,所以出手教訓了一下,一人做事一人當,和其他人無關。”
“放屁!那小子明明也是和你們一夥的!你們就是靠巫術幫助巴彥贏了我!”特木爾指著宋澈,又開始叫囂了。
宋澈歎息道:“我說了,我隻是一個醫生,如果治病的手段比較高明,在你們眼裏就是巫術,那我也無話可說。”
聞言,薩滿老太太順勢看向了宋澈,見他說得真誠,就朝巴彥道:“你走過來。”
巴彥惴惴不安的走了過來,心裏不住懊悔,早知道會引發這些衝突,之前就不該搞意氣之爭,這下好了,不僅自己有麻煩,還連累了宋澈葛教授他們。
要知道,眼前這位薩滿老太太就是特木爾的奶奶,也是鄂爾多斯一帶最具地位名望的大薩滿。
雖然這年頭,薩滿在草原人的心目中更多的是精神信仰,但終歸德高望重,如果她有意刁難宋澈他們,大家也肯定會跟風效仿。
更別說薩滿老太太那據說出神入化的巫術了。
“奧德根,真的不關他們的事……”
“你別說話。”
薩滿老太太彎下腰,很仔細的觀察了一下巴彥剛剛做過‘穴位埋線’的傷腿,眼裏不覺間露出了驚奇的色彩。
當她站直身體以後,一個年輕薩滿也湊到她的身旁,低聲講述了幾句。
聽完,薩滿老太太問宋澈:“你真的不是巫師?”
宋澈徑直搖頭。
薩滿老太太又瞅瞅巴彥腿上的“小紅花”,沉吟片刻,追問道:“我看你給巴彥治腿的方法很奇特,如果你是醫生,應該也是高明的醫生,那你屬於哪一派的?”
宋澈本想說無門無派,但臨時起意,還是如實回道:“菊花派。”
“菊花……”
薩滿老太太呢喃了一句,忽然目光飄落到了宋澈的左手上,看到那一枚在陽光下金光奕奕的金菊花戒指,她的瞳孔猛然緊縮。
結果特木爾還在旁邊喋喋不休:“伊吉(奶奶),我看這幾個人好像圖謀不軌的樣子,正巧最近草原上時常有掘墓賊出沒,我懷疑他們也是……”
“閉嘴!蠢貨!”
薩滿老太太劈頭蓋臉的罵了過去,直接把特木爾罵傻眼了。
這還是平時最疼愛他的奶奶嗎?!
薩滿老太太沒再用正眼看這愚蠢孫子,目光炯炯的看著宋澈,遲疑道:“你、你和宋巴嘎西是什麽關係?”
“送巴嘎西?”宋澈一時不解其意。
旁邊的巴彥翻譯道:“巴嘎西就是老師的意思,奧德根在問你,宋老師和你是什麽關係。”
宋澈心裏一動,反過來試探道:“你口中的宋巴嘎西,是不是叫宋耀祖?”
聞言,薩滿老太太不住的點頭,眼神透著強烈的期許和驚詫。
宋澈抿了抿嘴唇,道:“他是我的爺爺。”
薩滿老太太的眼神閃爍著奇光,一箭步上來,一隻枯槁的老手抓住了宋澈的手臂,揣著難抑的激動道:“你居然是宋巴嘎西的孫子……宋巴嘎西他還好嗎?”
宋澈楞了一下,沒想到竟然是爺爺的故人,隨即他歎了口氣,道:“我爺爺在三年前的春天,已經離世了。”
此話一出,剛剛薩滿老太太由於激動而顫抖的手立刻僵硬住了,半響後,她從宋澈的神情確認了這件事,手就無力的垂落下來,臉上又湧起無以複加的悲慟。
她的眼眶裏浮現出一層氤氳水霧氣,嚅囁了幾下嘴唇,忽然高舉雙手,伴隨著響動的神杖銅錢,仰天長呼了一段古怪的言辭。
大約是在哀悼一位遠方的朋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