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眾生相
趙喜娜蒼白的臉色並沒有多大改變,雲奕子那一口浩然氣隻是將她的命吊住,並無醫治功能。
言出法隨運用得合理,也是可以當個奶媽的,可以,阿奕還是太菜了,目前能吊住趙喜娜的命,已經是難能可貴了。
儒家的君子忽然顯聖,讓廣場的氣氛變得有些微妙。
卡布列蘇與魚和尚一時間也不好輕舉妄動,畢竟對方是儒家君子,背後站著一座浩然天地,而他們的背後,隻有一尊死去的佛陀。
場下先是一靜,緊接著便是一陣驚濤駭浪般的討伐之聲。
也許是場上那位君子,給了他們這個勇氣。
也僅僅是勇氣,討伐聲雖大,卻無一人敢跳上廣場。
卡布列蘇臉色並不好看,他不是害怕場下那群暴動的大理人,而是不清楚雲奕子的立場。
“君子可是要插手凡間事務?”
卡布列蘇退無可退,雪山已經窮途末路了,他沒有別的路可以走,哪怕麵前是一位君子,哪怕他背後,站的是儒家。
他在賭,在賭雲奕子不敢接下自己這句話。
三教百家的天驕集體撤離人間這事,卡布列蘇是知道的,凡間目前,可不歸三教管了。
雲奕子轉過身,麵向卡布列蘇,搖頭歎道“她,命不該絕。”
答非所問,卻也沒接卡布列蘇的由頭。
魚和尚單手豎掌道“阿彌陀佛,君子仁心,小僧佩服,可這事,是江湖事,君子應當明白?”
卡布列蘇背著手一言不發,但他背對著廣場下的眾人,手指輕輕抖了抖三抖。
“什麽狗屁江湖,你們這群惡僧欺人太甚!老子忍不了,大家一起上,跟他們拚了!”
人群中有人大聲起哄,又有人推著民眾們衝上廣場,一時間場下所有人都被煽動,朝著廣場上的雪山一眾湧去。
卡布列蘇頓時鬆了口氣,隻要場麵亂起來,他就穩了,還好他早有準備。
正此時,駐紮在廣場附近的大理官兵從廣場兩邊穿出,他們是大理王府安排的人,大理段氏知道今天可能會出事,早就安排了官兵。
雪山一眾是吐蕃諸部的使者,使者,不能在大理受傷。
這一點,卡布列蘇同樣算到了。
“老張!你他媽的要幫著雪山對付自己人?”
有人認出了一個負責維持秩序的大理官兵,當即破口大罵。
後方的人見狀,更是洶湧,他們的氣,前所未有的強盛。
大理的官兵根本攔不住他們,被推得不斷後撤,並且他們也不敢對民眾們出手。
不少人鑽過封鎖,爬上了廣場。
卡布列蘇看到雲奕子沒什麽反應,轉身麵向爬上來的民眾們,招了招手。
一支黑甲軍不知從哪裏殺了出來,他們完全不顧大理民眾的死活,橫衝直撞,一路殺到了廣場上,一部分人將卡布列蘇等人護了起來,另一部分紛紛拔刀,同時齊聲吼道“近前者,殺無赦!”
這支黑甲軍顯然不是大理的軍隊,他們的軍甲也不是烈明的製式,而是來自吐蕃諸部的王庭。
“大家不要上去了,那是吐蕃的精兵,不要再衝上去了!”大理的一位官長大聲吼道。
還是有人衝上去。
刀光亮起,烈日下是炙熱的血。
“殺……殺人了……”
殺氣騰騰的吐蕃精兵一刀將衝上廣場的那人斬殺,人頭落地,在地上滾了九圈。
見了血的大理民眾終於安靜,他們不敢再衝上去,殺氣騰騰的吐蕃精兵不屑的掃視著眾人,手中染了血的長刀,格外刺眼。
“君子,君子救救我們!”
有人試圖求助雲奕子,可雲奕子此時,卻已經消失在廣場。
禦貓就在附近的酒樓,傳聲讓他離開了。
大理的事,他作為凡間人都不好插手,雲奕子背靠儒家更不能插手了。
看到場麵靜下來,大理的官兵們鬆了口氣,也有不少官兵回頭看了眼廣場上的血泊,握著拳,咬了咬牙將一切都咽了回去。
大理積弱已久,打不起來的,打不起來。
“都回去吧,回去吧。”一位大理的伍長歎息道。
卡布列蘇也發現雲奕子消失了,他賭對了,儒家不會再插手人間。
但他的局,還沒結束。
“這裏是大理國都,你一個吐蕃的領軍,竟然敢在這裏喊出格殺勿論的口號,真當大理是你們吐蕃的地盤了?真當我大理無人?!”
隱藏在人群當中的人再一次發生,挑撥著剛剛平息下來的民眾。
這才剛平息的暴動,因為那人的一句話,場下的百姓更是憤然,幾乎都紅了眼了,一些大理江湖高手再也按捺不住,紛紛施展輕功,高高躍起,越過了民眾,越過了大理的官兵,同時也越過了吐蕃精兵,紛紛殺向雪山一眾。
四麵八方的身影遮蓋住烈日,裹挾著大理的憤恨,齊齊出手。
卡布列蘇與魚和尚也在此時躍起,拳風卷成龍吼,烈火自拳頭湧出。
正是短兵相接時,一道高大的身影攔在了眾人的中間,左右對出一掌,金光炸開,天龍齊飛。
大理的江湖高手被天龍護送著退下了廣場,而卡布列蘇與魚和尚則被兩道天龍直接擊落,廣場多了兩個深坑,驚得吐蕃精兵齊齊拔刀。
來人穩穩地落在吐蕃精兵身前,背對著他們的刀鋒,麵相大理民眾。
“都住手吧。”那人搖頭歎道。
“張大俠!”
“是張大俠來了!太好了!”
“張大俠,你要為我們做主啊!雪山惡僧欺人太甚,殺了他們!”
“殺了他們!”
大理民眾的神經不斷被挑撥著,張逸龍眉頭一皺,鎖定了一個方向,當即閃身掠去。
躲在人群中的那人見勢不妙,當即貓著身,鑽入人群,
場下的民眾看到張逸龍殺氣騰騰的朝著自己殺過來,也是慌了神。
為什麽?張大俠不是大理的守護神嗎?為什麽會對自己人出手?
“饒命!饒命的張大俠!”
那人還是被張逸龍揪了出來,哭嚎著求饒,看上去十分可憐。
張逸龍看他是十分可恨,一手拽起他的衣領,怒道“你到底是什麽人!竟敢在這裏煽動民眾,挑撥大理與吐蕃的關係!”
“張大俠冤枉啊!明明是吐蕃聯合雪山惡僧欺壓我們大理人,我哪裏有挑撥造謠,吐蕃大兵壓境欺我大理無力,這是事實啊張大俠!”
“你還敢巧舌如簧!”張逸龍怒聲斥罵,一掌拍出,將那人扇倒在地。
這時候人群中又有人喊道“張大俠,你不能幫著外人欺負我們自己人啊,明明是雪山惡僧的不對!”
那人一喊,民眾們也不樂意了“是啊張大俠,明明是他們作惡在先,張大俠你怎麽能幫外人!”
“張大俠!你糊塗啊,是雪山惡僧不對在先,他也是好心為什麽聲張。”
“是啊張大俠!”
張逸龍暗道不好,自己中計了,在民眾的聲浪下,他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被他扇倒在地那人也趁機爬了起來,哀號道“張大俠,往我大理待你如國士,你竟然幫……”
話還未說完,一杆寒槍從天而降,貫穿了那人的胸膛,將其死死的釘在了地上。
下一刻又有一人被揪了出來,丟向了張逸龍,正是方才搬弄是非的同黨。
“張大俠,我們又見麵了,早就聽說大理熱鬧非凡,今日出來閑逛,發現遠要比我想象中的熱鬧啊。”
林天運從人群中大搖大擺地走了出來,今天的他並沒有穿那天在酒館的便服,而是一身深紅色的麒麟袍,腳踩追風靴,腰間的橫刀與雁翎刀哢哢作響。
烈明的麒麟袍在大理的烈日下,是那般的耀眼。
他走到那根頂在地上的長槍前,伸手猛的將長槍拔出,又一腳踩在了張逸龍腳下那位搬弄是非的家夥頭上,說道“張大俠,這兩位是中原朝廷要犯,西夏的細作,剛好碰到,真是多得你幫忙啊。”
張逸龍臉色鐵青,他知道林天運在幫他,也知道這兩人絕不是西夏細作,而是吐蕃細作,但他心中那口氣,實在難咽,哪怕林天運幫了他,他也沒好臉色,因為林天運雖然是在幫人,可實在太囂張了。
“各位,麻煩散一下,我還得把這兩人帶回去呢,喂喂,還看什麽,出來幫忙抬人回去啊。”
林天運朝著人群中吆喝一聲,立馬又有幾個捕風衛擠了出來,將地上不知生死的兩人都扛了起來。
“張大俠,回見了,我還得帶他們回去審審,有空一塊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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