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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謀劃

  拂曉,蕭紀安譴退了所有西秦的兵,讓他們自己回隴西。


  將士們不疑有他,他們的薛小少爺這一戰勝的漂亮,所有人都看在眼裏,這一戰也放下了西秦騎兵對薛小少爺的不少成見,西秦的兵對薛仁越的好感不及薛仁杲,很長一段時間隻覺得這個小少爺玩世不恭,聽從他的指令,多數隻是軍規的要求,但這次下來,西秦的騎兵甘願在他的麾下臣服,軍心空前絕後的一致。


  這讓他們士氣大增,隻也覺得,大唐的秦王也不過如此。


  蕭紀安好不容易找了個有白茶的驛站,這一切雖說來的曲折了些,但也在他的預料之中,說起來,他還是喜歡興州勝過隴西,畢竟這裏他可以坐下來,嚼著茶葉細細品。


  李世民沉著臉,又吃了一擊敗仗,這隻鷹的腦袋就一直耷拉著,他隻覺得憋屈,這一仗打的冤枉,明明是蕭紀安要他在這裏守著埋伏的,射出去的箭卻又全部打在了自己的靶心上。他以前隻覺得這人琢磨不透,現在卻被人捏著捶打,他看到的蕭紀安,在戰場上和戰場下分明是兩個人,這個吃著茶水的翩翩公子,怎麽也和那個揮手就能拿下他的蕭紀安,融不到一塊去。


  卯時一刻,還是秦王先開了口,他眼中有怨氣。


  “你遲來了一日。”


  “我遲來了一日,你就能貿然出兵?”


  蕭紀安聽著這話,被逗樂了,笑出了聲。長安的鷹翅膀還沒長硬,就想飛起來了,他是被耽擱了一日,但提前交代的話,在出行之前,卻是一句不少。


  “堅固堡壘”這四個字,蕭紀安幾乎是反反複複的強調,就差提著秦王的耳朵塞進去了,說的就是要他李世民死守興州,磨的就是他按耐不住的短兵相接的性子。這個驕縱自滿的錯誤,在曆史上反反複複的出現都不足為奇,可以在薛仁杲的身上出現,也可以在李詠儀的身上出現,甚至在已經革職的殷開山、劉文靜的身上出現,但唯獨,不能在他李世民的身上出現。


  因為時運隻給了秦王唯一的一次機會,在這之前,沒到時機,出去了隻會提前斷送了大唐的氣數,

  這一擊敲打,或多或少還是打醒了這隻鷹。


  蕭紀安吃著茶,看著這個垂頭喪氣的秦王,下棋的時候他留意過,秦王不喜歡喝白茶,送來的茶盞基本一口不碰,今天倒拿起杯子吞了一口。


  茶澀,陳茶苦口。


  李世民吐了口茶漬,道理他都懂,要是換了今天來的是薛舉,自己估計早就人頭落地了。但年少的秦王低不下氣來認錯,他轉了轉茶杯,訕訕的道:“劉弘基怎麽樣了?”


  蕭紀安泯了一口茶,淡淡的道:“薛舉拿住了他的兒子、女兒,不端了隴西,他不會安心歸順的。”


  李世民聽完之後,臉上明顯鬆了一口氣,轉著茶杯的手也停了下來。


  以前不覺得自己弱,是因為當初沒有人敲打唐軍的鐵騎,他那時候帶的兵,有幾斤幾兩都看在這些開國老將的眼裏,隻是不屑和他交代,相比於看清實力之後的拋棄,這個理由反倒讓他安心。


  “他倒是在那裏過的舒服。”李世民訕訕的道,複又問道:“這次,你該告訴我,時機是什麽時候了吧。”


  蕭紀安心想,不是你自己不忍心,明著暗著放任了他那麽久麽。他心裏這樣想,嘴上卻沒這樣說:“就快了,在薛仁杲上位前,你還得和他打一仗。”


  秦王的眼睛亮了亮,恢複些神氣:“什麽時候?怎麽個打法?”


  蕭紀安看了看他,下一句話出口,又讓這隻鷹的腦袋耷拉了回去:“再過三日,還是在寧州,這一次,我要你輸給他。以弱勝強,要先以弱示強。”


  兵家的戰術,套到什麽時候都不會過時。


  以大唐五萬精兵如果對上西秦的五萬,根本不足為患。再何況蕭紀安頂著薛仁越的身子,去探過虛實,薛舉手下的兵,遠不知五萬,在數量上唐軍就難以壓製,再加上西秦善馬術,每一個西秦的兵在戰場上原比唐軍的鐵騎來的勇猛,他們的背後又有薛舉這個老謀深算的西秦霸王在布局,正麵取勝,談何容易。


  所以,蕭紀安最先要做的,就是讓他們放鬆警惕。


  李世民抬眼望住了蕭紀安,想從這張波瀾不驚的臉上看出點鬆動,但什麽也沒有,他麵露難色,道:“寧州還有數千百姓,這一輸,以薛仁杲的秉性,怕是會屠城。”


  “是,但是不可拿空城應付他,如果提早撤走,那等不到引薛仁杲上位,薛舉就會提前洞悉這一切,那寧州的這些人,就都白費了。”


  蕭紀安嘴裏的茶味淡了,又讓小二上了一壺,喝了一口,不急不緩的解釋給李世民聽,順便也在觀察這隻鷹的習性。


  不得不說,這隻鷹,總歸差了最後一口氣。


  “你日後要攻下的,不僅僅這一整片淺水源,以及隴西這一整塊地。真正要賭的,就是以寧州為翹板,而翹動的,幾個月之後的機緣。戰亂連綿,西秦的老狼王如果沒真正的親手撕下一塊肉,不會輕易就掉以輕心。你把寧州送到他嘴裏,還得輸的巧妙。他現在放著你偶爾捕一捕,一來是想拿他來給兒子薛仁杲練兵,二來,假設他這一戰勝利了,還想要東征長安。老狼王畢竟老了,總有一日要退居二線的。”


  畢竟以薛舉來看,奪下淺水源之後,之後的長安,肯定是要讓小狼崽獨自去闖一闖的。


  如果說要他們現在應付薛舉,隻怕蕭紀安這輩子都要困在這大唐,和李二大眼瞪小眼。好在西秦還有幾隻有機可乘的小狼崽子,他們還能從這些狼崽子的身上找機會。而這一切的前提是,要讓老狼王認為狼崽子已經長大,能獨當一麵,且對付李世民根本不在話下了,或者根本不需要把李世民放在眼裏。


  “你要讓他們相信,西秦的小狼崽已經能一人攻下淺水源,沒有老狼王的庇護,他也能獨當一麵。那時候,時機就來了。”


  蕭紀安的這一盤棋,下的慢,但正因為下的慢,才能一步步的引猛獸進籠。


  “五萬兵還沒動過,他們倒想練練手了。”李世民訕訕的回他,替蕭紀安倒了半杯茶:“你這一把,我倒不好領兵了。”


  話音未落,蕭紀安的臉色沉了沉,冷冷的打回了李世民的話:“你不能親率,堅固堡壘是你說出口的,不能破了這規矩,讓房玄齡引安平公主去應戰,你隻需保證她活著就好。”


  李世民被他一堵,差點一口茶嗆出來,他又吞了一口水,一臉詫異:“蕭紀安,我倒你是真心喜歡三姐?上次那一戰,三姐的臉可是差點毀了,你也不心疼心疼她?”


  連名帶姓的被喊了一聲,蕭紀安也不惱他,隻淡淡的回道:“正是要救她,才讓她去這最後一次,這次戰敗之後,你可把公主的兵權收回去,以她的性子,大抵是不會再出征了。”


  無論是他所愛的,還是他所喜歡的,都抵不上他掐出來的時局重要。


  這是蕭紀安的信條,他撚著茶杯,已是辰時了,西南方向的風,吹過驛站的,帶著卷來的秋葉落在了若水河畔,淘金沙的人換了一波又一波,這意味著一代又一代的人都會在這興州繁衍生息,蕭紀安透過淘沙人的手,仿佛望見了千百年之後的若水、沒有盡頭的洪流。


  他既是曆史的過去,也是曆史的未來。


  風吹過兩人之間,也斷出一道無形的邊界,李世民順著他的目光也望住了若水,這一切都來的不夠真切,尤其是對麵的人:


  “你怎麽確信,這一切真的會如你所料?”


  “要是真的不信我,你又何必在這裏,聽我白費口舌。”


  這幾次談話下來,蕭紀安對於李世民,越發隨性了,開口閉口的“殿下”都省下了。


  一壺茶,他自己吃了大半壺,辰時的霜露滴在桌麵上,映出他寡淡的臉,他看了又看,穿過來之後,他頂過很多人的麵孔,但薛仁越的這一張,儼然一副好生好養的公子哥的樣貌,秀氣當中透著些陰柔。


  不算難看,可惜,他並不是很喜歡這張臉。


  蕭紀安抬起頭,卻發現對麵的人也在看他,這隻鷹,難得一見的轉了性,接下了他的問話:“怎麽不信。我最信的,就是你這張虛與蛇尾,工於心計的嘴臉了。”


  好話反著說的樣子,倒符合這隻鷹的個性。


  “這是未雨綢繆。”蕭紀安笑了笑,複又說道:“再說了,這張可不是我的臉。”


  霜露在桌上幹透,變成了一滴水漬。


  經過這一次,李世民有種感覺,無論他蕭紀安再換什麽樣貌,都能透過張皮,認出這副唯恐天下不亂的魂,他吃下了最後一口茶,問道:“你這副身子要怎麽辦?還要用麽?”


  蕭紀安眯著眼,最後看了看杯中的這張臉,近乎殘忍的說道:“不用。等再過一個時辰,就替我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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