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敘 望月

  回魂之後,蕭紀安一宿未眠,終於是吃不住了。


  他在榻上臥倒,隴西下起了雨,淅淅瀝瀝的打在了房簷上,雖說生為囚徒,薛舉對他們確實沒有虧待。他高枕而臥,沒有一點不適。淺淺的入眠之後,門外的忽然傳來了敲門聲。


  還沒等蕭紀安開口詢問,外麵的人就顫顫的說出了口,這聲音他辨別的出來,是劉弘基的女兒:“先生,爹讓我來伺候你。”


  讓一個女孩過來伺候?

  蕭紀安側了個身,沒去開門,淡淡的道:“你叫什麽?”


  “望月,我.……沒有貫阿爹的姓。”屋簷外還下著雨,少女站在外麵,沒有打傘。


  女孩沒貫姓,是想著要讓她早點嫁人?還是原本想隱藏起來,護她平安?

  蕭紀安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他實在不想想那麽多。劉弘基把女兒送過來,是想確保他留住這個孩子的命,但是就算是再不忌口,蕭紀安對外麵的人,也隻是憐愛多於其他。


  一回來就找事。蕭紀安也是服了這個老實過頭的劉弘基了。


  “望月,你告訴我,你爹怎麽和你說的。”


  “爹說,要我跟著先生,先生能救我和阿野的命。”望月扯著嗓子,聲音卻越來越低:“我……我是來報恩的。”


  不至於。


  蕭紀安暗中腹誹,沉了沉聲,打發她走:“回去和你爹說,我會救你們的。你太小了,等你大一些再來。”


  “望月不小了,這個年紀,在長安已經成婚了。”豆蔻年華,正是媒嫁的好時光,望月這話一說出口,就羞紅了臉:“爹說,先生如果嫌棄我,我就……”


  那是隔著門外就能聽到的哭聲,蕭紀安的房門虛掩著,望月一手擦拭著眼淚,一手合上了房門,她的眼前糊著一層白霧,屋子前的路都看不清,她來到這裏雖然不怎麽言語,但還是分的清是非黑白的,她在這裏見過的好人沒幾人,蕭紀安是帶他回父親身邊的人,這個人單是站在那裏都會讓人想要依靠,即便沒有阿爹的指示,她也會想要去接近他。


  她等了他一宿,手裏還握著蕭紀安給她的折扇,胸口卻是揪心的疼。


  蕭紀安被哭的煩了,終於起身看了看。


  這個梨花帶雨的姑娘,一件件的褪去了衣物,那一張我見猶憐的臉,杏眼裏流轉的都是似水的柔情,看的人心底發軟。曾幾何時,蕭紀安一直以為強人所難是他自己的強項,今天倒反了反,被這個半大點的姑娘弄的沒了脾氣。


  而且,這樣一來,如果再把她推出門,尋常人家的女兒,大抵會投江自盡的。


  他終是不忍,走過去,撿起了一地的衣服,對她柔聲的道:“我來吧。”


  最開始的觸碰,是一個不帶溫度的吻。


  蜻蜓點水般的唇瓣,卻很好的將少女的眉宇打開了。翌日雨還在下,房屋外是冷的,連同窗沿一並結了霧氣,但屋裏的熱氣在床榻上升溫,望月的衣服濕了,貼著蕭紀安的身子,自然也跟著流著水珠,她遮著眼睛,不敢往下看,身體微微的顫抖著。蕭紀安順手撤了件衣服給她蓋上,這樣的人,抱在懷裏,卻一點分量都談不上。


  望月的耳根一直紅到了脖子,襯的身子格外白潤,蕭紀安吻了吻她的耳,呼吸聲就變成了輕輕的低語,他用一隻手按住了她的唇,低著聲音說:“別怕。”


  “先生.……”遊走的每一寸肌膚都是熱的,她受不住,隻能伏在蕭紀安的懷裏,她的眼裏還噙著淚,忍著不出聲。


  這模樣實在太招人憐愛,蕭紀安原本波瀾不驚的心,終於被勾了起來,她像是秋雨之後的晨露,被他放在了手心,露珠透著光,被蕭紀安吃幹抹淨的丁點不剩,等蕭紀安回過神來,才發現望月的臉頰通紅,眼眸裏滲出的淚水沾濕了衣角。


  雨還在淒淒瀝瀝的下著,悶雷閃過的聲音覆蓋過其他,蕭紀安心疼的幫她捋了捋發絲,他懷裏的人顫的不行。他試著拭去她的羞恥,幫她擦拭去汙濁,卻不想,被緊緊的勾住了脖子,少女的吻,笨拙的點在他的身上。她像一頭圈養的小鹿,在尋求他的愛慕。


  那樣的顫抖的身子,含情的眼,迎上了蕭紀安的溫柔的目光,四目相對間,他被望月逗笑了,刮了刮她的鼻子:“你知道你在做什麽麽?”


  “如果是先生的話,我可以做到的。”她低下了頭,又把頭縮回到了他的肩窩裏,低喃著:“我……心悅……先生。”


  怎麽會這般可愛。蕭紀安真想把她的樣子畫下來,她變成了他捧在手心的朝露,想要保護起來,卻又忍不住要揉碎把玩她。像是江河過境,她在潮汐之中昏昏沉沉的睡去,又迷迷糊糊的醒來,雨水打濕的衣物已經被熱度蒸出了別樣的溫存。


  翌日雨一直下到了傍晚,雷聲也轟鳴到了傍晚。


  暮色透過紙窗,照進太陽的餘輝,他透著光,看著懷裏的人,她的眼角還帶著水霧。把人欺負狠了,蕭紀安隻覺得心裏有愧,這一切發生的突然,卻又似乎順理成章。雨後的屋子越發冷了,她瑟縮在被子裏,朝他懷裏靠了靠,觸碰到溫度之後,又像被燙著了一般躲了開去。


  他俯身下去,吻了吻她的額間,再次抱緊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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