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不一樣的玄王爺
初秋過後下了幾場雨，天高雲淡的日子卻略多了些清冷。
葉紫扶著床頭慢慢站起來，一步一挪地走到窗前。她其實已經活動自如了，隻是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再活動時動作會有些遲緩。
屋外多了許多的落葉，昨兒晚上風雨肆虐，今天這院子裏到處是濕漉漉的樹葉。
也許是因為天氣變冷了，葉紫心中升起一些蒼涼：她來這裏多久了啊？
想想還曾經是宇文葉的自己，真是現實版的恍如隔世。來到這裏以後竟然再經曆一次生死，她這一世又是這樣的豐富多彩麽？
她摸了摸自己的屁股，感歎著生命真是偉大的存在，都已經血肉模糊的地方，竟然能重新生長，不說完好如初，但是大致差不到多少。當然，她不知道宇文玨為她下了多大的血本。
隻是傷到筋骨，所以這月餘的時間，她都隻能趴在床上如挺屍一般。最近幾日終於能下床活動了，她真是隻要醒來就在床下活動，可真是知道失去過才會好好珍惜的含義了。
門“吱呀”一聲開了，小玉聒噪的聲音傳了過來：“葉子姐姐，你怎麽又起來了，還站在窗邊，還穿得那麽少！快點，快點離開這裏！”小玉忙強行扶著她離開窗戶。
“我沒事。”葉紫反駁，是有些涼，但是還不至於著涼。
“怎麽沒事，要是著涼了怎麽辦？王爺又要發火了。上次我忘記煎藥王爺差點要動手打我了…”
葉紫都想找個地方躲躲，初識小玉怎麽沒覺得她如此聒噪啊？說到宇文玨，葉紫有些不淡定了。
自她醒來，宇文玨就不是她認識的那個玄王爺了，變得…怎麽說呢？變得有些——溫柔，對，是溫柔。
以前他從不在她麵前笑，看她的眼神不是嫌棄就是一臉不認同，現在有時候她會覺得他的眼神很溫暖。
她有時候覺得自己都有些不正常了，不過最不正常的是宇文玨告訴她她暫時不能出現在公眾麵前，而且還告訴她，她已經有了一個新名字——葉紫。
“讀起來都一樣啊，為什麽要改？”葉紫很直率地問，宇文玨看了她一眼道：“我覺得很好。”
葉紫眨了眨眼睛，悶悶地說了一句：“好吧，你救了我，你說了算。”
他現在怎麽說都是她的救命恩人，按照戲文裏說的，她此時是該“以身相許”了…想到這些，葉紫的臉微微發燙，不過再一想到以前晏君昊說過他好像有倆側妃還有一個正妃，正好三妻，那她再去湊一桌麻將麽？
“今天早上想吃什麽啊？王爺說他早上下了朝會過來跟你一起用早膳。廚房都在等，看你想吃點什麽？”小玉幫她穿好外衣，一邊係腰帶一邊問。
“早飯啊，早飯…昨天的麵王爺吃得不多，大概是不喜歡，那就再喝粥吧。”現在宇文玨隻要不忙都過來陪她吃飯，有時候是一日三餐都一起吃。
一開始她趴在床上吃，他就坐在桌邊吃，後來她能小坐片刻了就與他一起圍在桌邊吃。她很納悶就問他：“你不忙？”
宇文玨頭都不抬地說：“不忙。”
算了，跟木頭說話，直截了當更好：“你為什麽要跟我一起吃飯？”葉紫一臉期待地看著他，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期待的是什麽，但是對他，她莫名地就會有些…期待。
“跟我一起吃飯不好？”宇文玨一看就沒什麽心思回答，專心吃著飯。
“沒有，挺好！就是…”有點怪！
“食不語！”宇文玨簡單明了地一句話把她的話堵了回去，乖乖低頭吃飯。
葉紫穿好外衣就“申請”出去走走，小玉想也不想地答應了：“出去走走也好，昨兒剛下了雨，今天空氣還不錯，出去走走對身體也好。”
看見她如小大人般點頭同意，還一本正經地說了一堆大道理，葉紫笑著問：“你今年到底多大？”
“十四啊！”
“看著跟三十似的。”葉紫笑著調侃她，“你這副學究的模樣還挺像那麽回事的，要不你去學醫吧？”
“三十啊？嗬嗬，我娘才三十多！葉子姐姐，你說我能出去學醫不？”小玉似乎對這件事蠻感興趣的。
“啊？你還真想去啊？”葉紫隻是隨口一說，沒想到她還真的想去。
“是啊，就算不學醫，我也想學些東西。”小玉的神情突然低落了，“我是因為家裏窮得吃不上飯才被賣了的，好在人販子為我尋了個好去處。這裏有吃有喝，還不用挨打，也不用…也不用去陪男人。”
“可是如果我十年之後有了自由身之後要怎麽辦呢？姐姐們都卯足了勁想要留在府中，有些實在留不下的就想方設法地嫁給這裏有能力的管事或者小廝，想著將來有一天能有個著落。”
“所以府裏管事小廝都有了好幾房的妻妾。可是我不想這樣，我想靠自己的能力吃飯，所以我得先學門手藝，將來出去了也不至於餓死。”
葉紫有些驚訝地看著她，在這樣一個男尊女卑的時代，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卻想著在一群男人橫著走的世界中靠自己的力量吃飯？
“你不怕苦麽？像她們一樣找個好的歸宿不好麽？”這個時代大多數女人都是這種想法吧？
“苦怕什麽！我兩年前還是飯都吃不上的人，再苦隻要有飯吃就好。我隻要有吃的就能活下去，哪裏怕吃苦。”小玉笑得憨厚，葉紫想著這段時間她都是一個人照顧行動不便的自己，小小年紀力氣倒是很足。
“好，要是有機會我幫你想辦法學醫。”葉紫想著東方睿人好像還不錯，對待她個小丫頭都能有說有笑，應該是心地善良的人，求求他說不定能成事。
說話間兩個人已經到了院子裏，雨後的院落潮濕得很，葉紫不想濕了鞋子，便隻在走廊裏待著。
雨後的空氣中充滿著泥土和青草混合的氣味，多吸幾口感覺心情都好了許多。
“最喜歡這個味道，清淡。”葉紫開心地笑著，小玉也跟著笑著說：“我雖然不喜歡，但是看著葉子姐姐高興我也挺開心的。”
“你為什麽不喜歡？雨後的空氣都清新了許多，你都不知道，我以前在環境汙染的地方待久了，都難得有機會呼吸如此清新的空氣。”
“以前在老家，每到下雨的季節我娘都犯愁，她在染房工作，這個季節生意不好…所以我們這個時候都是吃了上頓沒有下頓的。”小玉是微笑著說的，葉紫卻能從她眼中看到悲傷。“所以我不喜歡下雨，好在我跟妹妹被賣掉之後我娘能有點錢防身，以後沒有工做的時候也能糊口。”
“你恨她麽？”
“誰？”
“你娘啊，她不是把你賣掉了嘛。”
“不恨，怎麽會恨呢？我現在都能吃上飯，比以前好多了。如果還在家鄉，我怕是早餓死了。我娘就是為不讓我餓死才把我賣掉的，這樣好歹能活著。”小玉憨厚的笑容讓葉紫心疼，難得她小小年紀就能懂得父母的不易和迫不得已。
葉紫摸摸她圓圓的臉蛋，看著她開心得笑容：“小玉，你真的很善良，你娘把你教育得很好。”
宇文玨進院子的時候就看到葉紫著一身粉色長裙，披著瑩白披風站在屋外走廊下，正一臉笑意地伸手摸著小玉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