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這樣也足夠了
可是眼見著半個時辰很快就過去了，城外除了氤氳的水霧和漆黑的夜還是什麽都沒有。
葉紫低低地哭出了聲，她咬著手指，怕自己哭的聲音太大。
因為出去了幾次，頭發上沾了雨水，她的臉上也已經分不出是雨水還是淚水了。
士兵再次來到城門：“小哥兒，我們真的得關城門了。你們也別讓我們難做嘛！”
小玉也已經紅了眼眶，她拽著葉紫的衣袖低聲說：“姐姐，咱們回吧，說不定明早王爺就回來了。”
她這話說得沒有一點底氣，雖然她也希望自己能一語中的。
葉紫又回頭看了一眼，擦掉眼淚，轉身對小玉說：“走吧…”
就在城門即將關閉的瞬間，葉紫突然聽到一陣馬蹄聲。
她慌忙回身拉住正在關城門了的其中一個士兵，喊道：“等等！再等一等！”
士兵很不耐煩地甩開她的手說：“沒人來，你們就別妨礙我們執行命令了！”
門“哐”地一聲合上，落閂。
葉紫不死心地趴到門上又聽了聽，她拉著小玉說：“快拿令牌，我真的聽到馬蹄聲了！”
小玉哭著一手給她撐著雨傘，一手拽著她離開：“姐姐別鬧了，我們先回驛站好不好？”
“小玉，你信我，我真的聽到馬蹄聲了！”葉紫雙手緊緊拽住小玉，告訴她自己聽得很真切，而小玉卻隻以為她魔怔了。
兩人正在拉扯著，就聽到城樓上一陣混亂，混亂中聽到有人喊：“快開城門！”
她開心地看向小玉：“你看，我真的聽到了！”雙手卻抓得更緊。
士兵正在盡力快打開城門，小玉去給葉紫打傘卻被她一把推開：“我不用了！”
葉紫緊張地望向城門，此刻她覺得心跳得厲害。雨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她擦了一把，好看清楚來人…是否安好。
宇文玨騎馬出現在城門口的時候，葉紫的淚水又奪眶而出。
他此時有些狼狽，雖然披著蓑衣，可是衣服也沒幾個地方是幹的了。帽子遮住了他大部分的臉，可是臉上的幾道泥痕還是清晰可見。
即使這樣，即使看不清樣貌，即使他沒了往日的瀟灑，即使他來得有些遲…她依舊能第一眼認出他。
宇文玨在馬上看到葉紫站在城門邊，身上的衣服都已經濕透了，他快速下馬來到她身邊責備道：“你怎麽穿著這麽少？還淋…”
他話還沒說完，葉紫就放聲哭了出來，宇文玨一時愣住。
小玉看到宇文玨也放下心來，跟在旁邊低聲啜泣。
“你怎麽了？”宇文玨幫她擦著與雨水混合的眼淚，他的手冰涼，卻讓葉紫心裏踏實。
“我…我…”葉紫壓抑了兩天的情緒突然爆發，話也說不出來了，隻顧得嗚咽。
宇文玨看了看環境，雨還要繼續，他也不能站在這裏安慰她。
“你們上馬車，有什麽事回去說！”他命令道。
他攬著她想扶她上車，她卻拽著他的衣袖繼續哭。
宇文玨猶豫片刻，隻得將她抱上自己的馬，然後把自己的帽子摘下來給她戴上，回身對小玉說：“你上馬車！”
小玉利索地爬上馬車，然後一行人快速奔向驛館。
兩個人的衣服都是濕的，葉紫邊哭邊打著顫，實在太冷了。
剛才光顧著緊張還沒有注意，現在渾身發冷。可是想到身後的人能平安無事，她心裏還是暖的。
“再忍忍，快到了！”宇文玨不敢讓馬太快，葉紫身上的衣服已經濕透，再吹著風，身體肯定受不了。
他抬手示意馬車先走，經過他們的時候，葉紫聽到馬車裏有哭聲。
“怎…怎麽…了？”她已經凍得牙齒打顫了。
“你再忍一會！”宇文玨把蓑衣掀開，將她包了進來，想讓她盡量暖和些。
其實根本起不到多大作用，兩個人衣服都是濕的，充其量也隻是兩個冰冷的身體抱在一起。
可這樣，也足夠了。
趕到驛館的時候，葉紫的身體已經凍得沒有什麽知覺了，宇文玨將她抱進屋裏。
邊走對跟過來的下人說：“去請大夫，準備薑湯和熱水。”
小廝很是機靈地說：“大夫已經在來的路上了，薑湯和熱水也已經在準備了。”
“嗯，好。你先下去等著，弄好了接著送過來。”
“是。”
他抱著葉紫走到床邊。
“你把濕衣服脫掉，到被窩裏暖著，我還有事要出去一下。一會兒他們打來熱水你就自己泡一下，嗯？”宇文玨用他有記憶以來最溫柔地聲音安慰，她現在這渾身濕透又凍的哆嗦的模樣如孩童般惹人心疼，他怕自己聲音大點都會嚇到她。
“你…衣服也濕了。”葉紫提醒他顧一下自己。
“我知道。”宇文玨用毛巾擦了擦她滿是雨水和淚水的臉，“我這就去換，你還能自己脫衣服麽？要不我…”
他話還沒說完，葉紫忙道：“能！能！我自己能行。”
宇文玨看著她緊張的模樣笑道：“好，本來想小丫鬟進來幫你脫的…”
葉紫已經凍得發紫的臉上突然熱熱的，這廝什麽時候學會逗人家玩了？
宇文玨出門前葉紫突然想到什麽說道：“讓小玉進來吧，她估計也淋透了。”
“好。”宇文玨前腳出門，不一會兒小玉就進來了。
可是她的情緒明顯不對，臉上的淚痕也還沒幹，呃，也有可能是雨水。
“你怎麽還哭呢？快把濕衣服脫了吧。”葉紫邊慢慢脫衣服邊說，宇文玨平安歸來，她心上的大石頭總算落了地。
葉紫脫好衣服進被窩的時候，小玉還在邊脫衣服邊哭。
“小玉？”葉紫慢慢找回自己的溫度，聲音也大了些。
“姐姐，青雲受傷了，現在還昏迷著…”
“什麽？”葉紫以為…是啊，她隻顧著看宇文玨有沒有受傷，連一直守在他身邊的青雲沒有出現她都沒有注意到。
“你快換好衣服去…不，我跟你一起去！”
見葉紫要起身找衣服，小玉抽泣著走過去說：“姐姐不要動了，你身子虛弱，要是落下病根兒就不好了。王爺讓我過來伺候你沐浴…”
“我知道了，我沒那麽嬌氣，你快過去吧。王爺要是問起你就說我讓你去的，他回來我跟他說。”這種急迫她剛剛體會過。
“謝謝姐姐！”小玉說著就往外走，葉紫忙叫住她：“你換了衣服再去！”
“哦。”小玉尷尬地笑笑。
“大人，這位公子的傷已經無礙，隻需靜養，盡量少活動。”老大夫幫青雲處理好腿部的傷口，便給知州大人回稟。
因為宇文玨特別交代宿海濤不要公開他的身份，所以老大夫自然認為這屋裏最大的官就是找他來的知州大人了。
宿海濤沒有回他，而是抬頭看向宇文玨，宇文玨點點頭，他才對老大夫說：“行了，你先下去領診費吧。今夜就侯在驛館。”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