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章 捅破窗戶紙
東方睿擰起眉頭，他本該從章澤靖那裏下手的，但他跟章澤靖也沒有交情，而且…他也沒想到章澤靖的人竟然能在這麽多人眼皮子底下通知到晏君昊。
“行了！世子呢？”東方睿現在可沒功夫想該怎麽懲罰管事，以晏君昊的性子，他要是知道了，還不得立馬奔向岷州啊！
“剛剛…剛剛出去了。”馬還是他讓人備好的呢。
“壞了！”東方睿聽了管事的話一下子想了起來，自己剛才就在門口看到他了，還問他為什麽騎馬。
他懊惱地急步走了出去，管事在他身後說了句：“還望神醫到時候能替我求求情…”可是聲音太小，東方睿沒聽到。
不過說實話，他就是聽到了，也沒功夫理他。
疾馳在官道上的東方睿心裏一陣懊惱，怪不得晏君昊那家夥拿夏至刺激自己，原來是知道了真相。
唉，他這前後忙忙碌碌還不是為了他倆？至於這麽擠兌自己麽？到時候看他知道真相懊不懊悔！
不過說實話，要是晏君昊知道葉紫的真實身份不知道又是怎樣一番景象。作為他倆人的好友，東方睿自然希望晏君昊能主動退出。
葉紫的身份擺在那裏，而且她這玄王妃可是先皇在世時親自賜的，就是當今聖上也不可能違逆。更何況…宇文玨那家夥為了不讓她涉險都忍心親手打掉他的孩子，要讓他放手…怕是不易。
唉，這兩個人可是自小玩起來的，這是上輩子誰欠了誰的債啊，這麽錯綜複雜的。
即使今日豔陽高照，疾馳在寒風中還是讓東方睿覺得冷。他心中暗歎自己這是欠他倆的吧？大老遠放著自己的安樂窩不能待，跑到這裏來治瘟疫。
這倒沒什麽，當大夫治病救人也是天職。可是攤上這倆人這說不清道不明的事兒，他表示很無奈。還得被人“逼著”做一些有違醫德的事…想到葉紫肚子裏的孩子，東方睿就覺得對不住他。
即使他現在救下他，將來的某一天他也有可能親自“送”他一程。
“駕！”東方睿揮鞭催馬，他管不了以後的許多，即使以後要留下孽債，那也是他命中注定要做的事。現在他最重要的事就是阻止…如果來不及阻止就讓事態盡量保持在可控製範圍內。
顯然宇文玨還沒有打算現在捅破那層窗戶紙，也許是他還沒有想到好的辦法保護他的嶽家不被這件事情牽連，也或許他覺得害他老婆失憶的真凶就是他嶽家的那些人。不過不管是什麽，現在晏君昊都不適合知道真相。
看來是他低估了葉紫的智商和對自己的信任，他都說了要保護她的孩子，她依然還是會找人通知晏君昊，隻能說明他東方睿的保證在她那裏可信度很低。
一人一騎在官道上留下長長的一道揚塵，路邊的貨郎停下步子用衣袖捂住口鼻。待揚塵落定他方拿下衣袖，憤憤道：“走水了？跑這麽快！”
章家繡莊確實走水了，隻不過是人的火有些旺而已。東方睿趕著去救火，雖然他自己如是想，可是顯然現在正在章家對峙的兩人顯然並沒有認為他能起到什麽作用。
此時的宇文玨擰眉看著屋內的葉紫跟晏君昊，難道孤男寡女同處一室他們自己都不覺得有什麽不妥？
他有些失望地看向葉紫，這個女人就這麽不知道注意一下風評呢？
晏君昊正準備聽葉紫給他講叫他來的原因，宇文玨就推門進來了。趕巧了剛才為了方便談話，葉紫讓小玉先出去，還讓她把門帶好，因為天冷了。
葉紫覺得如果目光可以是利器的話，自己已經被宇文玨的眼刀子刮得體無完膚了。
想著自己上午剛在外人麵前讓他丟了臉，雖然現在有晏君昊在她心裏多少有了底兒，但是姿態一定不能放得太高。
“王爺回來了。”嗯，她用了“回來”這個詞，宇文玨還是有些受用的。
“嗯。君昊你怎麽來了？傷口全好了麽？”他以為東方會攔著晏君昊的，看來是沒看住。
晏君昊淡淡笑道：“好多了。”
晏君昊語氣疏離，明顯沒有了以往的親切。不過這都在宇文玨的意料之中，畢竟…他看向葉紫，她看來真的是自己的劫數。
“你回來怎麽不回驛館？來章家…有事？”他今兒倒是真的趕巧了，本來葉紫踩了他一腳他想著回來“收拾”她的，可是王征來說宿海濤有公務稟報，他便匆匆回了驛館。
等處理完回來就看到章澤靖候在翠竹園門口，等知道是晏君昊來了他腳下沒有一刻停留就進來了。
晏君昊看向葉紫，他不確定如何回答才是對她最沒有傷害的。葉紫也看向他，她趕著請他來本沒打算讓他如此尷尬地，怎奈宇文玨這廝每日來去無定的。
葉紫接過話頭道：“我離開作坊有些日子了，一直是世子幫忙看著。”她猜這些日子他肯定會去幫她看顧作坊，雖然不知道他脫了這麽久才來的原因是什麽，但是這點自信她還是有的。
“我想著自己因著身體的原因，也沒有機會去跟著章老板學習，世子要是不忙可以幫幫我…”
她說話的時候，晏君昊始終看著她。他可以斷定她已經沒有自由了，要不也不用讓章澤靖找人去報信兒。可是不知道她身體還不好了？
“你身子怎麽了？”晏君昊沒等她說完就問道，眼中的急切不是騙人的。
宇文玨也看向葉紫，他倆都等著看她要如何回答。
葉紫緊攥的雙手使勁壓在膝蓋上，因為在桌下，他兩人看不到。她自然心中也有數，她抬頭看看宇文玨，再看看晏君昊，此時她無論怎麽回答都注定不會有圓滿的結果。
她從來不覺得自己溫柔善良，她又看向宇文玨，她可以撒謊的，如果他不拆穿的話。她圓圓的杏眼盛滿了不確定，她眨巴著大眼睛看著他。
宇文玨有些失望，可是他一直知道葉紫對晏君昊不是沒有感情的。所以從救起她的那一刻，他最想做的一件事就是不讓晏君昊再見到她。可是無論他怎麽做，哪怕禁她的足都阻止不了他倆的相見。莫非這就是緣分？
葉紫感受不到宇文玨的情緒，她隻看到他眼中的冰冷。她忽然很想笑，她覺得此時如果她撒謊，他怕是掐死她的心都有，更別說替她瞞著了。
可是就是他，如此傷害她的這麽一個人，她居然不想讓他看到自己醜惡的一麵。有時候她自己都有些嫌棄自己，怎麽就老是被別人牽著鼻子走呢？
葉紫轉眼定定地看向晏君昊，他始終有些焦急地看著自己，微蹙的眉頭和眸中的關切都不是假的，她知道的。可是自己注定不能給予他什麽回報了。
“我…小產了。所以最近…”
晏君昊沒有聽到她後麵說了什麽，他隻是覺得自己的腦袋轟的一下就變得不那麽清醒了。
她竟然懷孕了！想也知道那孩子會是誰的，她竟然懷了宇文玨的孩子！晏君昊一時接受不了，他覺得頭又有些疼，有些翻滾的記憶奔襲而來，他卻隻記得情節，看不清身影。
宇文玨心中的鬱氣疏解了許多，他是看向葉紫的，自然沒有注意晏君昊的異樣。可是葉紫看到了，她有些遲疑地喚道：“晏君昊？你…你怎麽了？”
東方睿趕到的時候，晏君昊已經被宇文玨扶到他屋裏了。正準備出門找大夫的王征正好在大門口看到他，他忙上前道：“神醫您來得正好，世子頭疼，您快去看看吧。”
“怎麽又頭疼？”他嘴上這麽問，心裏卻明了，遇到這樣的事不頭疼才怪呢。
東方睿腳下也不停留，要是他此時想起來之前的事怕是又一場鬧劇的開始。
唉，就這麽一個小小的女子，真是把他們幾個折騰得夠嗆。
東方睿為晏君昊施針的時候，其他人都等在門外。
宇文玨看著葉紫裹緊了身上的大氅，知道她冷，畢竟現在已經是太陽西斜了。
“你去屋裏暖和暖和。”他不開口說話還好，一開口把葉紫給說哭了。
她沒控製住奪眶而出的金豆子，任由它們滾落。她看向宇文玨，她到底是為什麽啊？
她到底是圖了他什麽？圖他什麽才為了一個處處傷害自己的他而去傷害一個愛她至深的人？
晏君昊總是在她需要的時候出現，不計較她的一切，隻是單純地幫她，也不計較沒有回報。而她呢？她不但不能為他做什麽，還總是傷害他。
她想辯解自己不是故意的，可是這又跟故意有什麽區別？她一遇到麻煩想到的是叫他來幫忙，卻沒有認真考慮過他知道真相後會承受怎樣的痛苦。
她很自私，她自己都有些討厭這樣的自己。
她含淚看著宇文玨一字一頓地說：“我恨你！你為什麽要把我變成這樣的女人？”
她討厭自己，可是她是自私的，要怎麽恨自己呢？所以她將矛頭轉向宇文玨，如果不是他一切都不會淪落到這個地步…
她的淚落得更凶了，她清楚地知道如果不是她愛上他，一切都不至於到現在這地步…罪魁禍首還是她自己！
宇文玨被她的話震在當場，這些日子，即使他親手端上墜胎藥，她再生氣也沒有說過恨他…
聽到她的話，他覺得呼吸都有些疼。看到她的淚，他的心更是疼得厲害。
他一言不發地看著她，周身的傷感，可是葉紫看不到，她低下頭抹著眼淚。
小玉一路小跑著給她送來了一個手婆子，葉紫拿在手裏卻並不覺得有多暖。
小玉看著這架勢也不敢說話，她看到葉紫哭得傷心，而王爺也是滿臉悲傷。她心下也覺得不好了，皺起眉頭：莫不是…世子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