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危難之際良人在
而此時,監視溫府的下人傳來消息,說明了一下溫府的情況,嚴空濛瞬間計上心頭。找來了魏苒,一場好戲之後,繼夫人手中的權柄全數落入溫幸手中,若非此時溫覓出嫁,繼夫人被允許陪同,才能走出來。
否則,隻怕繼夫人已被禁足,正宮變冷宮的的事跡多有耳聞,繼夫人曾經深受溫常安寵愛的青蓮院,隻怕要比當初的瀟湘院還有冷清。
繼夫人吃了虧,溫幸自會高興,軟硬兼施,這是嚴空濛的手段。為溫幸尋藥而幫助於她,這是嚴空濛的交易。雖然很意外溫幸竟然會為了嚴老夫人而花整整六十萬,也不知道溫幸是如何得知嚴老夫人的病需要“凝霜草”,但自己幫助了她,她若是再想提什麽條件,也難了。
“嗬嗬,嚴小姐說笑了。”溫幸含著笑不鹹不淡的回複了一句,並不給嚴空濛確切的答案。嚴空濛心頭一怒,麵上卻是控製得很好,被噎了片刻之後,她淺笑一聲:“既然已經幫過表妹了,我自然是相信表妹的,祖母也信。”
“哦?那你幫助我隻是為了交易那株藥草?”溫幸眸子裏迸射出冷光,布滿寒意。
好一個恭謹孝順的嚴空濛,深受嚴老夫人的寵愛,祖孫情深。而折磨著自己祖母的重病,尋藥對於她來說,卻隻是一場交易。如此功利心腸,如此步步算計,親情何物?
“總之,表妹記得空濛助過你就可以了,其他的,空濛都不在意,表妹何足掛齒?”嚴空濛避開溫幸的鋒芒,溫情脈脈的眸子裏,帶著犀利的反擊。說罷,便轉身離去。
幫助過我一次?那你陷害過我多少次?溫幸眸子微微眯起,處事不驚。不必再與嚴空濛多費口舌,該知道的,她都已經知道了。
“我們回去吧。”
淡淡吩咐一聲,溫幸轉身朝著“覓芳殿”歸去,溫湛抬步跟上。溫幸眉眼深沉,回複著和嚴空濛交鋒時得知的信息。
繼夫人和溫覓會有動作,這是溫幸早便知曉的,但嚴空濛是從姚霽宮中出來,之後才提醒的自己,這便是在暗示,此事與姚霽會有一定的關係。
姚霽也正麵開始對付自己了嗎?溫幸搖頭哂笑,好你個繼夫人,好你個溫覓,竟然和姚霽扯上了關係!
另外,嚴空濛提及了“凝霜草”,這讓溫幸心頭一沉。嚴空濛是如何得知自己拿到“凝霜草”之事的?莫非,身邊有內奸?
且不管事實如何,溫幸知道自己當務之急時應對姚霽和繼夫人,嚴空濛知道自己手中有“凝霜草”,為了嚴老夫人的安危,她投鼠忌器,目前也不會妄動,否則也不至於在此提醒自己了。
溫幸腳步有些沉重,微微一頓,朝著溫湛低聲吩咐道:
“你為我去把常玄理找來,就說我要見他。”
入了宮,哪怕可以尋覓到上一世在宮中暗藏的勢力,也不一定能夠與現在的姚霽抗衡。既然常玄理是自己的同盟,在此關頭助自己一臂之力,他理所應當。
溫湛很快離去,溫幸獨自回到“覓芳殿”的偏殿後,著實有些疲乏,便打著盹休息了一下。
常玄理到來時,溫覓坐在桌前,單手支撐著腦袋小憩,明明滅滅的燭光打在她臉上,卷長的睫毛在眼瞼處投下一片陰影。
常玄理走近,細細密密的目光糾纏著她的麵容,這是他第一次看到溫幸放下防備的模樣。閉上眼,斂去眸中所有的光華,斂去戒備、警惕、與算計,斂去那深深的滄桑與疲憊,此時的溫幸像是一頭無辜的小鹿,蒼白的臉頰讓人心疼。
哪怕是在睡夢之中,都是緊皺著眉頭,不能懈怠分毫。常玄理抬起手,便想要去為她撫平,眼神中是他自己都不曾發覺的憐惜。
究竟是經曆過什麽,才會讓你這般堅強的人,在睡夢之中都是緊皺著眉頭,無法放鬆?
在快要觸及溫幸麵容的那一刻,溫幸一聲輕嚀,止住了常玄理的動作,將他從失神中拉了回來。像是做賊心虛一般,他趕忙轉過身負手而立,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的清貴模樣。
“你來了?”溫幸睜開眼,便看到常玄理身子僵硬,如臨大敵的模樣。她搖了搖腦袋,讓自己清醒過來。隻是打個盹,卻睡了過去,就這點警惕心,遇上敵人,恐怕要死上千百次了。
“咳咳………”常玄理尷尬的咳嗽兩聲,轉過身來,卻見溫幸壓根就沒有注意到自己的尷尬,而是在搖著頭試圖讓自己清醒。
剛睡醒的溫幸,撤下了以往的防備,眼中氤氳著朦朧水霧,在燭光搖曳下波光粼粼,如同剛出生的孩童一般,澄澈幹淨,讓人不自覺便沉淪於其中。
那一瞬間,常玄理有些看呆了,溫幸抬起頭,便撞入他的目光之中,深邃的眸子裏帶著驚歎,仿似要將人吸入其中。
一坐一立,兩人對視著,目光交纏,仿若時光定格在那一秒。燭火搖曳,更添幾絲曖昧與柔和。
“劈啪……”
燭心在燃燒時發出細微的爆炸聲,驚醒了兩人。猛然清醒,兩人皆是慌亂的移開眼,彼此緊張的心跳聲在這靜謐的房間裏聽得清切。
畢竟再世為人,溫幸首先收拾好了情緒,再次看向常玄理時,目光清涼如水,卻是不帶半絲感情。
“常世子,請坐。”
常玄理應聲而坐,與溫幸隔著一個座位,凝視著溫幸。你是如何將情緒收斂得如此之快,在你心中,究竟是怎麽看我的?
常玄理本便是眸子幽深似海,脈脈間含著深情,一雙桃花眼剪水橫波,讓人迷醉。“多情公子”多情眼,迷了多少姑娘小姐的癡心。
而此刻他深深凝視著溫幸,發自內心的情感由內而外,似乎要將溫幸吞噬。
“常世子這雙眼當真可怕,比起鳳角樓裏的頭牌更甚百倍,可惜了。”
溫幸迎上常玄理的目光,卻是有些嘖嘖歎息。說出的話半帶諷意,讓常玄理臉色一黑,收回了視線。
“鳳角樓”是大商最有名的妓館,而“鳳角樓”的頭牌風輕更是豔冠群芳,為世間少見的尤物。隻是,這“鳳角樓”卻不同於普通的勾欄院,而是男倌館,風輕也是以一介男子之身,匍匐於達官顯貴身下,以色侍人。
常玄理企圖“勾引”溫幸,來試探她內心的想法。而溫幸何等人物,一時的意亂情迷實屬意外,給予常玄理的反擊卻是相當犀利。
膽敢將堂堂世子,貴族子弟之首的常玄理比成青樓裏下賤的男倌,除了溫幸也是世無其二了。常玄理臉色一黑,卻是有些無奈,看著溫幸那一臉得意洋洋,他竟是有些懊惱。
好吧,你想怎麽說就怎麽說吧,你高興就好。
見常玄理瞥過目光不去回應,溫幸倒是有些驚訝了。以常玄理的毒舌,竟然肯吃口頭虧,那真是稀奇了。
“世子爺今日當真是不同尋常,正經的很。”溫幸開口調笑道,打破了僵持的氛圍。
“本公子每日都十分正經,尤其見了美人兒,那是更正經了。”常玄理折扇一搖,風流瀟灑。“美人兒半夜尋我前來,有何好事?”
常玄理又勾起了他嘴角常見的弧度,玉樹臨風,風流倜儻。
見提到了正事,溫幸也不和他打鬧了,開門見山道:“溫覓兩日後出嫁,各方視線都盯在了這覓芳殿,我需要你在這兩天裏牽製住姚霽。”
“姚霽?”常玄理挑眉,帶著一絲思索。“按理說她不會想破壞和親,不是溫覓,那麽,便是衝著你來了的?”
常玄理修長的手紙扣在桌上,節奏感十足,繼續分析道:“之前你被祭天的那事,雖說是溫覓挑起的勢頭,卻是姚霽在暗中煽風點火,才會鬧到當中祭天的境地。如此可見,姚霽是要對付你。上一次祭天不成,反倒被你反利用,成全了你。這一次,恐怕沒這麽簡單了。”
常玄理眼中閃爍著思索的光芒,接著分析道:“如今溫覓和親,而你成為聖女,溫家風頭正盛。姚霽不蠢,不會在這個時候公開與你為敵,與天下為敵。”
“那你的意思是……”溫幸眸子一沉,聲音有些暗啞:“她要借溫覓的手來對付我,以溫家人除掉溫家人,鷸蚌相爭,漁翁得利。”
兩人皆是聰穎絕頂,一點就透之人,簡單的分析之後,便將之後要側重對準的矛頭給抽絲剝繭出來。
“你給我的這任務可真是難,你打算給我什麽補償?”常玄理調笑著,拿起杯盞倒上一杯茶水,淺酌一口,抿了抿唇。
對付繼夫人和溫覓那樣的蠢貨,僅溫幸足矣。隻是在這深宮之中,姚霽根基深厚,想要對付溫幸,簡直如魚得水。況且,如若溫覓出手對付溫幸,而姚霽在一旁虎視眈眈見縫插針,不管誰輸誰贏,於溫府總是沉重的打擊。
故而,溫幸讓常玄理出手,便是將溫覓榜上的姚霽這顆最大的毒瘤,給屏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