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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清醉一場自逍遙

  常玄理喧鬧而語無倫次的喧嘩聲在這夜裏格外清晰,整個淮南王府都聽的清切。淮南王和王妃披了件衣裳便急急趕到院內,溫幸也走出了房間,遠遠的看著這一幕。而劉管家看著常玄理的醉容,完全不知所措。


  “劉管家!你怎麽能讓常世子喝成這樣?!還不趕緊把他扶進去休息!”


  淮南王滿臉寫著兩個大字:荒唐!厲聲斥責著管家,而心中卻是在竊喜。他巴不得常玄理出的醜讓整個淮南都知道,那便沒有人再搭理他他所謂的巡視與調查了。


  淮南王暗喜卻又佯裝憤怒,多年侍奉於他的劉管家怎會不知情?他此時也是大聲呼冤道:“王爺息怒啊,常世子乃是龍中人鳳,老奴實在是攔不住,也不敢攔啊!”


  “你……!哎……”淮南王氣急歎氣,倒是淮南王妃開口吩咐道:“來人,快把常世子扶回房間,準備好熱水伺候他沐浴,再準備好醒酒湯。”


  “是,王妃!”很快便有奴才應聲而上,去服侍常玄理。與之前淮南王假惺惺卻沒人動的想象形成對比。


  溫幸清楚的看到淮南王看向王妃賀欒時眼中那一閃而過的寒光。但隻那一瞬間,之後,淮南王依舊是那副富態而又無害的臉,麵上寫滿了擔憂。


  溫幸垂眸,將這一幕盡收眼底,卻是不動聲色。


  “滾開,不許拉扯本世子,本世子沒醉,還要喝!”常玄理雖是醉態,卻是力氣大得很,一下子便掙脫了幾個家丁的手。


  空手舉起,像是端著酒杯的模樣,朝著天空中那一輪圓月伸手,大笑一聲:“攬月來入酒,君飲一杯無?”


  說罷,便仰頭將空手一倒,仿佛手中有杯,而杯中有酒,已一飲而盡。風流肆意,笑傲人生。常玄理於月下幾步醉拳,清風拂過,長發於風中飄揚,帶著醉意,媚態盡顯,風華絕代。


  淮南王與王妃賀欒麵麵相覷,而滿園的家丁更是不敢動彈,看著常玄理的絕代無雙,都移不開眼。


  溫幸眸如星辰,嘴含彎月,看著常玄理,目光幽深。最後,常玄理舉杯的姿勢遠遠對向她,步履踉蹌,桃花眼上染著迷蒙,衝著溫幸含笑著開口,“來。”


  那一個字,猶如冰雪初融,春暖花開。


  而常玄理說罷,便是直直倒下去,終於再無氣力。而他倒下的方向恰好有一個家丁,看著他倒下來,連忙反應過來上前接住。


  溫幸不禁有些好笑,這花狐狸,連跌倒都挑好了方向,生怕疼著自己了。將他醉倒過去了,淮南王上前正要扶住,卻瞥見了遠處的溫幸。而溫幸此時卻是麵色不善,眼中充滿了怒火。


  “聖女大人……你看這當如何?”淮南王趁機請示,而溫幸卻是拂袖而去,重重地關上了房門。倒是她身側的丫鬟頗有些尷尬,躊躇了半晌之後終於開口。聲音嘹亮,整個淮南王府都能聽見。


  “王爺,我家聖女大人吩咐,若是常世子再半夜三更抽風,請用記得抹布塞住他的嘴。”


  說罷,沉香像逃一般腳底抹油離開,很快進入了房中,頗有些膽戰心驚與死裏逃生感。


  “你這麽慌張做什麽?”溫幸看著沉香如此模樣,不禁笑出聲來。而沉香卻是拍著胸有些心有餘悸道:

  “小姐啊,下次這種話您千萬別再讓我來說,常世子太可怕了。而且剛剛我說完時,我看到他腿還踢了一下,他肯定是聽到了,怎麽辦……”


  沉香的聲音裏帶著沮喪,生怕常玄理來尋仇,他對付不了自家小姐,還對付不了她這麽一個小丫頭嗎?

  “怎麽辦啊小姐……”沉香的目光裏帶著祈求和期待,隻見溫幸嘴角弧度擴大,輕啟朱唇道:

  “涼拌。”


  “…………”


  而門外的院落裏,淮南王和王妃賀欒聽到這丫頭氣壯山河的傳話之後,更是哭笑不得,吩咐著下人將常玄理帶回別院好生伺候。


  “欒兒,你覺得這常玄理如何?”待下人們都退下了,淮南王出聲,向身旁的淮南王妃詢問道。明明常玄理就是一浪蕩公子,京中的紈絝子弟,為何他心中總是隱隱有所不安?


  而淮南王妃賀欒正打著哈欠,看著喝的爛醉如泥的常玄理,目光中帶著一陣嫌棄。此時突然聽到淮南王的問話,她想死了淮南王後院裏的那些個小妾,頓時一股怒氣衝天。


  “常世子風流成態,並不稀奇,而你卻又蠢蠢欲動了嗎?”


  說罷,淮南王妃拂袖而去,留著淮南王獨自站立在院內,滿臉尷尬。這該死的賀欒,還當真以為自己是天了,竟然絲毫不給自己臉麵。對此,淮南王看到賀欒的背影,神色更是冷了幾分。


  常玄理大半夜的如此一鬧,整個淮南王府的人都沒有休息好,這一睡,便是沉沉睡了過去。而暗夜中院裏風浮動,人影閃過,急如閃電。


  溫幸摒退沉香,打著哈欠坐在燭燈下看著醫書,有風來襲,帷幔輕動,溫幸放下醫書,倒了一杯清茶。


  有人依桌而坐,黑袍華貴,金絲滾邊,眸子裏光華流轉,正是常玄理。


  溫幸輕泯了一口茶水,懶得看他,懶懶道:“怎麽,世子爺這回不醉了?”


  常玄理眉眼含笑,哪有之前半分醉態!他倚著頭打量著溫幸的麵色,饒有興味道:“怎麽了?生氣了?”


  溫幸撇開眼懶得搭理他,而常玄理卻是湊近身賠著笑臉,溫聲吐氣,“這不是形勢所逼嘛,非我所願。”


  溫幸自是知曉的,並且在這種時刻再去計較這些,也是太不識大體了。溫幸抬眸,麵色有些鄭重,問道:

  “怎麽樣,你那裏可有什麽收獲?”


  說到正事,常玄理也恢複了一本正經的模樣,眸中躍動著暗芒,沉聲道:“淮南王這老賊,不愧是在淮南盤踞多年,什麽都逃不開他的眼。”


  “怎麽?你還逃不出他的監視?”溫幸挑眉,故意刺激道。


  “你說呢?”常玄理湊的更近,曖昧的氣息撲麵而來,令溫幸頭一偏,頗有些無措。而常玄理也沒有更過分,坐直了身子,接著道:


  “我拿到了他賄賂勾結的官員與商賈的具體名單,而記載著這些直接證據的賬簿在淮南王手中,到時候一鍋端了,為了保險起見,淮南王手中的賬簿需要你拿到。”


  “嗯,我想辦法。”溫幸點了點頭,眸子幽深。


  “還有,被淮南王趕出城的災民們的去處我去過一趟,他們沒有太多時間等著我們查案了,動作要抓緊。”


  “嗯,我知道了。”溫幸顰眉,眉眼間有些疲憊。常玄理站起身扶住她的肩膀,認真道:


  “明日裏我便要離開這裏,你切記一切以自身安全為主,我會給你留下足夠的暗衛。若是賬簿拿不到,別勉強,我們有名單,拿口供就好。”


  看見常玄理深邃的眸子裏盡是擔憂,溫幸心頭一暖,被幸福充溢得滿滿的。她自然是知道這份賬簿對指針淮南王結黨營私有多重要,如果一個一個去拿口供,必然會打草驚蛇。強龍難壓地頭蛇,他們不一定能走出這淮南地界。


  而常玄理卻並不說這份賬簿有多重要,而是讓溫幸以己為重,其中深意溫幸自知。也未掙脫常玄理的手,溫幸點了點頭,“我會見機行事的。”


  得到溫幸的肯定答複,常玄理才放下心來,趁著夜色離開了溫幸的房間。夜涼如水,更是襯得溫幸眼底一片冰涼。


  翌日,天色灰蒙,太陽被層層的烏雲掩蓋,見不到影子。常玄理早早又出了門,因為前一日的醉酒鬧了笑話,他拂袖而去,並言不再回府。淮南王勸不住,也任由他去鬧了。


  溫幸推開門,頗有些疲倦,沉香打來清水伺候好她洗漱後,她端著那自製的藥膏走出了房,來到淮南王妃的主院“凝香園”。


  “奴婢參見聖女大人。”凝香園裏的丫鬟恭敬行禮,而溫幸也並不高傲,淡聲道:“溫幸攜藥前來為王妃調理身子,不知王妃可有起床?”


  “回聖女大人的話,王妃娘娘已經起了,這會兒正在花廳賞花呢,奴婢這就為您去稟報一番。”


  “那便有勞了。”溫幸點了點頭,聲音清雅,如沐清風,讓人平添幾分好感。丫鬟來去的很快,溫幸並未久等,她便已然走了出來,恭請道:


  “王妃娘娘在裏麵等候,聖女大人請。”


  溫幸抬步走進院裏,在丫鬟的帶領下來到花廳,王妃賀欒正在賞花。看向賀欒的那一眼,溫幸清晰的捕捉到了賀欒眸子裏的那一絲焦急與期盼,顯然是對她口中的藥膏極為好奇。


  溫幸垂眸,掩住眸中的哂笑,還未開口說什麽,王妃便先行開口,指了指花廳中央擺放的檀木桌椅,眉眼含笑:“既是自家姐妹,那溫幸妹妹便不用客套了,過來做吧。”


  溫幸不禁搖頭失笑,這賀欒也不是個肯吃虧的,明知道她王妃的身份比自己第一級,倒是很快帶過,抹去禮節。而且那一聲一家姐妹,也虧她說的出口。以她的年紀,做溫幸的母親都是綽綽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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