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翻牆入室求良藥
嚴空濛玲瓏剔透,朝著下人吩咐了一聲:“都聽聖女的吧。”
說罷,便攙上嚴明寬的手,目露關切道:“爹爹,我們先出去聽聽她怎麽說?”
看見嚴空濛眼中的理智,嚴明寬點了點頭,兩人一同走了出去。
溫幸等候在門外,望向空中,眸光悠長而沒有焦點。
“表妹這邊請。”
知道這裏不是談話的地點,嚴空濛上前邀請,帶著溫幸來到偏院裏。
下人奉上一壺熱茶,嚴明寬坐於上首,而溫幸與嚴空濛卻是一左一右對麵而坐,隻是溫幸於左之尊。
“表妹,不知祖母現在情形如何?”
嚴空濛率先開口打破了沉靜,而嚴明寬也在一瞬間放下了杯盞,看向溫幸,目光忐忑又帶上了一絲期盼。
溫幸抬眼看向二人,眸子裏不帶一絲感情,聲音清冷道:“外祖母是舊疾複發,寒意攻心,故而一病不起。”
“寒意攻心?”嚴空濛驚呼出聲,忙聲問道:“可還有方法治療?‘凝霜草’呢,是否還有用?”
“‘凝霜草’依舊是治療寒疾的根本,隻是缺了幾味配藥,故而我遲遲未給外祖母治療。”
“什麽配藥盡管說來?我嚴府有專門收斂藥材的密室。”嚴明寬立時接口,倒是讓溫幸鬆了一口氣,那幾味配藥自己苦尋無果,本不想與嚴府有焦急,但現在救人要緊,也顧不了這麽多了。
“拿筆墨來。”溫幸淡淡開口,嚴明寬的示意之下,下人很快便準備好了筆墨。
想要提筆將配藥的名字寫下,溫幸突然回想起刑溫幸與溫幸的字跡是不同的,若是這封筆墨流了出去,被發現是已故刑後的筆跡,隻怕徒生事端。
溫幸的思索在電光火石之間,提起筆,她含笑的看著嚴空濛,道:“可否請表姐為我記下這幾味必需的配藥?”
嚴空濛一愣,不明白溫幸為何會尋自己來代筆。又略一思及溫幸年幼時備受冷落恐是未曾學好,筆跡潦草見不得人。
掛上一抹得體的笑,嚴空濛起身走向前接過溫幸手中的筆,微微一笑:“恭敬不如從命。”
知道嚴空濛表麵清新脫俗與世無爭,實際上野心勃勃愛出風頭的性子,對於她接過畫筆一事溫幸毫無意外,在嚴空濛接過筆墨之後,便開始說出一連串的配藥名稱。
嚴空濛手速十分快,而溫幸的敘述更快。特意的整了一下嚴空濛,語速極快而藥的名字也十分生澀,溫幸含笑著閉上了嘴,帶上一絲玩味。
隻見嚴空濛手速飛快,一雙秀眉微微顰起,卻又在不經意間舒開。溫幸的話音落後不久,嚴空濛已然停筆,輕舒了一口氣,表示抄錄完畢。
“表妹你看看,可有出差錯?”
“好。”
溫幸接過宣紙,一目十行掃描著上麵的內容,目光由玩味變到凝重,再由凝重到沉默……
嚴空濛將自己口述的一字不漏給寄了下來,甚至很多嚴空濛都自己做了注解,寫出了藥效,還有來源地。
溫幸對嚴空濛的認知更上一層樓了,在不動聲色裏顯露自己的本事,低調卻又令人心驚,這便是嚴空濛。
表麵名門貴女通情達理,實際心機暗藏頗有野心。
“怎麽樣?有沒有漏下的?”見溫幸拿著宣紙久久不語,嚴空濛開口道。
“沒有。”溫幸搖了搖頭,轉而看向嚴明寬,將宣紙遞上,“舅舅,您過目一番,嚴家密室可否齊全?”
嚴明寬接過宣紙大概的掃了一眼,念出聲來:“九尾草,木須藤,漿液汁……這幾樣嚴府密室裏沒有,需要去外麵求購。”
“九尾草和木須藤都可以從達官顯貴們的私藏裏求的,唯獨這漿液汁有些棘手,可否用其它藥物替代?”
嚴空濛皺起眉頭接過嚴明寬的話語,眸間愁眉不展。
“漿液汁不可,漿液汁的藥效與凝霜草相得益彰,缺一不可。”
溫幸聲音清冷,一口便絕了嚴空濛的打算,讓她俏臉一白,對於溫幸毫不留情的打臉,她垂眸遮住了眼中神色。
“木須藤有一個人可能有,不過,恐怕需要幸兒你去求得。”
嚴明寬看向溫幸,眼中閃爍著意味不明的光芒。溫幸知其又是算計,心疼不由得一怒,連至親之人都可以利用與算計,嚴明寬這心腸也著實狠辣。
溫幸抿唇,忍耐住心中的反感,不管嚴明寬和嚴空濛有何打算,她卻不想用嚴老夫人的安危去做賭注。
聲音冰冷,眸子裏不含一絲溫度,溫幸開口,語氣疏離道:“嚴大人不妨有話直說,畢竟嚴老夫人還危在旦夕,我們並沒有這麽多時間來拐彎抹角。”
嚴明寬聞言頓時一僵,麵上閃過一絲慍怒之色,又壓製得很好,皺起眉頭道:
“幸兒誤會了,我自然是希望你外祖母早日痊愈。隻是這木須藤整個京城都隻有沈子茺沈世子有,而沈世子為人冷漠疏離,與舅舅我並未深交,我去定然是碰壁,隻能由你出麵,沈世子也許能夠給予幾分薄麵。”
這話倒是讓溫幸有些驚訝,不成想這木須藤竟然是在沈子茺那裏,她於京城多番尋找,遍尋不到,原來卻是在沈子茺手中。
那麽,嚴明寬這理由倒也是堂而皇之,說的過去了?
“表妹,祖母的病情刻不容緩,望表妹出手相助!”
嚴空濛眸子一紅,顯露出極為孝順的一幕,朝著溫幸便是要屈膝跪下。
溫幸眼疾手快,一把便托住了她的手。嚴老夫人是嚴空濛的祖母,亦是自己的外祖母。若是為了給自己的長輩治病,還要嚴空濛來下跪求情,說出去都是貽笑大方。
嚴空濛那一跪,差點就讓溫幸中招,落下個不孝的罪名。
畫人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麵不知心。
溫幸眸子一寒,這對父女表麵都是正氣凜然,實則一個比一個陰險毒辣。
還好溫幸並不愚蠢,若是還是之前那個怯懦的溫幸,恐怕就要被這樣的人剝皮拆骨吞入腹內了。
眸光一閃,溫幸眼睛瀲灩生輝,微微一笑道:“舅舅和表姐多慮了,既是為外祖母治病,溫幸亦是竭盡全力在所不辭。”
溫幸這一聲便是應下了向沈子茺求藥一事,既然這對父女用盡心機讓自己去向沈子茺求藥,她倒是要看看他們打的什麽主意。
若是說隻是為了拉攏沈子茺,那便著實讓溫幸笑破大牙了。
大概的將病情與所需的藥物交待清楚,溫幸便可以著手為嚴老夫人的治療做準備了。
進入嚴老夫人的房間,溫幸和老嬤嬤說著話,得知嚴老夫人每到陰雨天便是全身酸痛難忍,溫幸心頭更是不忍。待她為嚴老夫人用藥之後,還要為她多次針灸按摩,讓她早日康複。
走出嚴府,溫幸心情沉重。
嚴明寬那邊的藥物已經找的差不多了,而自己這邊的“漿液汁”卻還沒有著落。
抬頭看向天空,昏沉沉的天帶著一絲蒼寂,正如溫幸此刻的心情。
身後溫湛跟了上來,溫幸開口問道:“怎麽樣,木須藤當真隻有沈子茺那裏有嗎?”
“是。”
溫湛簡單的一個字,卻是讓溫幸的心情如墮冰窖。
沈子茺這人她是不想接觸的,那雙眸子深沉如海,仿佛可以看穿一切偽裝。沒有人會願意將自己的秘密直白的擺在別人麵前,特別是這個人深沉似海,你查探不出半絲漣漪。
其實溫幸與沈子茺關係並不算壞,沈子茺屢次幫助於她,且毫不索取回報。然後溫幸知道,像沈子茺這種人,你多得了的總有一天都要還回去的。
在那猶如神祗不可褻瀆的瑰麗容顏背後,一絲欲望掩藏得極其深切,若非溫幸是第二次人生,也不一定能夠感知出來。
然而,有些真相一旦知曉,便是深深的寒意侵骨。
木須藤……
溫幸收回目光,眸子一闔,口中碎語輕囈而出。
漿液汁總是要拿到的,否則嚴老夫人生命垂危。既然無路可走,那便去尋找沈子茺吧。
有債要還,總比悔恨終生的好。
頭一次拜訪沈子茺,竟然會是以這種方式,溫幸也是不禁苦笑起來。
圍牆並不算高,但畢竟是皇家欽賜的府邸,也是沒有宵小前來報道的,更何況憑著沈子茺的本事,誰又敢前來惹是生非?
不過凡事皆有例外,比如溫幸。
好好的正門不肯走卻是在溫湛的協助下從圍牆直接翻了進來,到了沈子茺府邸的內院裏。
對上沈子茺驚愕的目光,溫幸摸了摸鼻子,訕訕一笑道:“沈兄別來無恙,溫幸前來打攪,莫怪,莫怪。”
不得不說溫幸臉皮還是比較厚的,若換作旁人翻牆而入卻被主人抓了個正著,怎麽說也會不好意思,而溫幸尷尬一笑之後,卻是落落大方,十足讓人羞愧。
沈子茺終於從溫幸翻牆而入這事實中回過神來,唇角勾起,溫柔了冷硬的眉眼,冰冷高貴的容顏一時間如繁華般綻放,美得動人心魄。
“既然來了,便是貴客,裏麵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