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百華宮中兩相鬥
她也不知道這幾天是怎麽了,總覺得心神不寧,眼皮子也一直有的沒的在跳,讓她十分焦灼。但是她又想不出個所以然來。隻能一個人發悶的在院子裏麵喂魚來著。
“小姐,小姐!”沉香嬌俏的聲音傳了過來,溫幸手中的動作一頓,將手裏麵的魚餌給放了回去。沉香急匆匆的跑了過來,跑的那叫一個紅光滿麵。
“怎麽了什麽事情那麽急?看把你跑的。”溫幸嘴角帶著一個溫軟的笑意,看的沉香也跟著笑。“我今日上街,發現不管是街頭巷尾,都聽聞到有人在說老爺的好話,全部都是說老爺宅心仁厚,為人仁義的。”
溫幸柳眉微微皺著,心說雖然溫常安育人無數,道理滿天下,但是也不曾出現過這樣街頭巷尾奔走相傳的,在加上這幾日來她一直都心中不安,一係列蹊蹺的事情都讓她感覺十分不對。
事出反常必有妖。看來這幾日是必定要防範於未然才好。
“還說了一些什麽?”溫幸問道。沉香想了想,搖搖頭,“都是在說溫大人的好的。仿佛要誇讚的隻有天上又地下無的樣子。小姐你說是不是要出什麽事情了?”沉香一向很聰明,某些事情隻要一些提示,就會轉幾個彎,立刻就知道舉一反三。
“暫時還不知道,但是最近這段日子需要留心,你先回去,我去找一下爹爹。”溫幸說著就把手裏的魚餌都丟進了池子裏,池子裏麵的鯉魚立刻蜂擁而上,爭搶不休,發出了好大的“噗嗤”的聲音來。
溫幸找到溫常安的時候,溫常安正在處理一些事物,十分繁忙,溫幸看見溫常安那麽忙,就隻好提醒了幾句,並沒有再說什麽。
但是她感覺心中的那種不安越發的強烈。
倒是宮中的姚霽完全沒有那種病怏怏的神態,還吃著從吐蕃送過來的葡萄,紅粉花飛的模樣,不知道要羨煞多少人。
“外邊兒什麽個情況了?”姚霽輕啟檀口,柔兒把洗了晶瑩剔透的葡萄送進她的嘴裏,她有些含糊不清的問道。
“都按照娘娘的吩咐,讓人把消息給散布出去了,皇城之中的人基本上都在談論這件事呢。”柔兒一絲不苟的將葡萄摘下來,喂給姚霽。
姚霽點點頭,“好,不錯。讓人去把陳太醫叫過來,我現在已經病入膏肓了,知道嗎?”
“知道。”柔兒將最後一顆葡萄送進去之後才施施然離開。
姚霽打了一個哈欠,妖媚的眼睛裏啐了毒藥一般,然而她卻是笑著的。是那種勝券在握的笑容。
商九竹聽到姚霽準備病逝的時候還在上早朝,他聽後驚慌失措,立刻丟下一眾朝員,立刻朝著百花宮趕去。
商九竹剛一進百花宮裏麵,迎麵而來就一個慌張的宮女,滿臉的淚水匆匆忙忙的端著水出去,差點兒就撞上了老太監。
“姚後如何了?!”商九竹心中已經是帶著點惶恐不安的了,見著那小宮女那麽驚慌的模樣,他心中更是慌亂的不成。
小宮女泣不成聲,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看的商九竹整個人的心都提起來了。他一把撥開了小宮女快步走了進去,手腳還有些顫抖的厲害。
到了最裏麵,他一把撩開那帷幔,見到床上已經是奄奄一息的姚霽,心中大慟,“霽兒?你如何了?”他握住姚霽冷冰冰的手,問道。
姚霽微微睜開一雙眼睛,泛著一種暗淡的光亮,她蒼白的嘴唇蠕動了一下之後,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陳太醫何在?!”商九竹大喊一聲,從角落裏麵滾出來一個白發蒼蒼的老頭,老頭跪在地上,是有些害怕商九竹的震怒的。
“姚後怎麽樣了?!這麽久都找不到仁義之心嗎?!”商九竹身後仿佛縈繞出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陰沉氣息。
“這,皇上,確實找到了仁義之心……隻是這仁義之心,目前隻有溫大人有。”陳太醫的眼光有些閃爍不安,他跪著的頭更是低的不能再低了。
溫常安?
商九竹心中一震,看了楚楚可憐準備香消玉殞的姚霽,再想著幫著他做了不少事情的溫家,他有些舉棋不定。
假裝病重的姚霽瞧見了商九竹那一臉的取舍不定的模樣,心中油然而其一種憤怒,不是說愛她入骨,無法自拔嗎?沒有自己就活不下去了嗎?現在這副樣子要做給誰看?
姚霽暗地裏做了一個不快的嘴臉來,接著很快又恢複了狀態,“皇上,萬萬不可…霽兒能陪伴皇上到現在已經心滿意足了。溫大人乃國家棟梁,若是用了他的心,霽兒會一輩子於心不安的。沒事的,霽兒這樣就足夠了。”
商九竹瞧見已經被自己要死的這個事情嚇得瑟瑟發抖了的姚霽,心中終於是下了一個決定,他拍了拍姚霽的手,“朕不會讓你死的!”
然後吻了一下姚霽白的嚇人的嘴唇,接著就離開了百華宮。
他前腳剛走,後腳姚霽就換上了剛剛的那些個表情來,她冷哼了一聲,心說自己不下一劑猛料都得不到這廝的應允。
溫常安啊,不要怪我心狠手辣,要怪,就怪你自己,多此一舉!
溫府大宅之中,溫幸失手摔碎了一隻搪瓷青花小碗,裏麵裝著的紅色顏料飛濺得到處都是,剛剛起草好的一幅牡丹圖,也被顏料沾染得到處都是。
她隻覺得心頭狠狠一跳,一種驚慌失措的感覺立刻從心底裏升起。這是怎麽了?這幾日怎麽總是這樣不安?
“小姐!小姐!小姐不好了!你快出來看看啊!”沉香的聲音突然響起,溫幸皺著眉頭快步朝著拱門走去,掀開珠簾,沉香這小丫頭走的太快,一頭紮進了溫幸的懷裏,差點就把溫幸撞得一個踉蹌。
“做什麽那麽慌慌張張的?”溫幸穩住了身形,將沉香從自己的懷裏給拉了出來,沉香一張嫩臉上眼睛已經通紅一片了,並且還泛著水光,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
沉香雖說不若尋香沉穩,但也不至於冒失,如此慌張更是少見。溫幸顰眉:“怎麽了?”
“小姐,老爺在書房,您,您去看看吧!”沉香不知該如何解釋,隻得跺了跺腳,慌忙道。
溫幸聽到此處,心跳頓時漏了一拍,卻不動聲色。拍了拍沉香的肩膀,柔聲安慰道:“別擔心,一切有我。”
說完她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衫,款步走了出去,步履匆忙的朝著書房去。這個時候溫常安應當都在書房。
剛靠近書房,溫幸就聽見了一聲沉悶的歎息,這歎息好像巨石一般硬生生的壓在她的心頭,她皺著眉頭,並沒有踟躕,直接伸手推開了門。
“爹爹。”溫幸張開叫了一聲。書房裏麵的男人身穿一身上早朝還沒有換下來的官服,一臉疲憊的坐在書桌前麵,提著筆卻不知道寫什麽,聽見溫幸的聲音,他的手一抖,一大片的墨水靠在雪白的宣紙上氤氳開來。
“爹爹,怎麽了?出了什麽事嗎?”溫幸從未見過溫常安這幅樣子。她這身子的爹是真的溫文爾雅,十分文人墨客,文縐縐的,總是彬彬有禮的待人。偶爾也會發一些脾氣,但是這是人之常情。
然而她從未見過溫常安這幅模樣。
“是不是今日皇上說了什麽?”能讓溫常安這麽不安的可就隻有商九竹了吧?溫幸何其聰明,一個心都是七竅玲瓏的,隻一個轉彎就知道事情和他有關。
她再一聯想到市井流傳出去的關於他爹爹的那種誇讚,心裏已經想出來了一些,就是還是太模糊,必須問到一個重點,才知道這事情是怎麽回事。
“皇上今日沒有上早朝。”溫常安良久才開口,一張清瘦的臉上帶著沉悶的氣息,“姚後病重,他撂下我們一眾官員,急匆匆的去了後宮。”
這應該不是重點。溫幸皺著眉頭,想著這姚霽裝病也不止一次兩次了,這次又想做些什麽出來?
“太醫院最權威的陳太醫說,這是心病,必須要心藥醫治,隻要找到仁義之心,方能根除病症。也不知是誰傳了出去,我有仁義之心,皇上讓我……”溫常安說道後邊也說不出來了,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荒唐!這吃人怎麽可能治病?!”溫幸一聽心中立刻就震驚了。她是對商九竹一點都歡喜不起來,也知道他昏庸無道隻愛姚霽,但是沒想到現在竟然要將吃人!
溫幸想了一陣,捋一捋自己的思緒後,終於得出了結論來。
先是和陳太醫竄通好了說自己得了不治之症,隻有仁義之心才能解決問題,然後讓人在市井之中傳出來溫常安的好,讓所有人都將他奉為仁義之師。
然後水到渠成,借刀殺人。
姚霽這一手計謀確實是做的很天衣無縫,可惜了她知道她是個什麽貨色。
溫幸沉下一雙美目,上前一步,對著溫常安說:“爹爹,皇上讓你什麽時候進宮?”
溫常安一愣,隨即低垂著雙眸,“姚後病重,拖不得。”
也就是很快就要去了?